“……”青姝攪拌著砂鍋裏亂七八糟藥材,張嘴開懟:“連個活物都沒有,蠱從哪裏來?”


    【也是,那你再幹嘛?提煉毒藥?咦!你不會是想毒死薛家人吧?】


    “……是啊,猜對了,你可真聰明,簡直天下無敵!”


    【嘿嘿,其實也沒有啦,一點點而已。】


    青姝:“……”可閉嘴吧你。


    在山上待了一下午,青姝就帶迴了小半簍柴火。


    薛張氏氣得直喊肝疼,要不是薛柏林說了句‘隨她去’,她差點就抄起掃把打人了。


    夜裏,青姝聽到了薛張氏和薛柏林的對話。


    “那丫頭越來越不聽話了,不就是受了些委屈,也至於這麽不依不饒?青遠青航是她的親弟弟,日後有了出息,還不是想怎麽補償她都成?眼皮子也太淺了,都不知道是像了誰。”


    “行了,隨她去吧。”薛柏林很不耐煩。


    “那哪成,再怎麽說也是咱們的閨女,還是得好好教教,她是青遠青航的大姐,幫襯弟弟是應該的。當家的,你說話管用,你明天說說她唄。”


    “不說不說,過幾天就是別人家的人了,有什麽好說的,還靠她幫襯呢!就王家那樣,你覺得有可能嗎?她要與咱們離心,那就隨她去,難道還要我求著她不成?世上就沒這個道理,我隻當白養了這麽個人。你且瞧好吧,往後她指定得後悔。”


    “當家的……”


    “好了,別吵吵,睡覺。”


    這晚過後,青姝再也沒氣過薛張氏。


    她像是變成了一個木頭人。


    不言不語,不聲不響,每天重複幹著薛青姝曾經幹過的活兒,任勞任怨的模樣,讓人挑不出錯處。


    這天,私塾沐休,薛柏林吃早飯時,說起家裏的紙張不多了,讓薛青遠去縣城買一些迴來。


    薛青遠想叫上薛青航一起去,薛青航沒答應,說是要留在家練字。


    練字是正事,薛青遠隻得同意,喝完青姝端來的一碗米粥,獨自往縣城去了。


    接到在城門口蹲點的小乞丐傳來的消息時,葉家幾個大老爺們差點兒喜極而泣。


    不怨他們大驚小怪。


    實在是薛青遠落單的機會太難遇了。


    薛家兩兄弟平日裏就跟連體嬰似的,到哪兒都在一塊兒。


    這幾天,他們等薛青遠落單,等得頭發都快白了。


    要不是有葉母壓著,他們早就按耐不住想要出手綁人的衝動了。


    薛青遠單獨出現,被葉母選中的那幾個酒量好人也機靈的葉家子弟,迅速出動,裝作偶遇的樣子,態度熱情地將薛青遠請去了縣城生意最好的酒樓。


    喝酒的地點,也是葉母的選的。


    葉母心裏其實是相信薛青姝的,考慮到事後可能要退婚,這才特地選了個人多口雜的地方。


    退婚可不是小事,事關女兒的名聲,她可沒想過要替薛家遮醜。


    葉母此舉,正中青姝下懷。


    薛青遠出門一個多時辰後,獨自待在屋裏繡花的青姝,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嘈雜。


    側耳細聽,腳步聲紛亂繁多。


    粗略估計一下,起碼來了二三十個人。


    青姝眼睛‘刷’地一亮。


    好戲終於鳴鑼開場了。


    沐休日清閑,薛柏林半躺在堂屋的躺椅上,捧著一本書看得入神,忽然,有什麽擋住了屋外的陽光,眼前驀地一暗,他甫一抬頭,就看見一群葉家人走進堂屋。


    葉家人一個個長得又高又壯。


    十幾個人一進門,就將外頭的陽光給擋得七七八八。


    餘下的兩三成,也被尾隨葉家人而來的好事者給擋了個幹淨。


    葉家人無端端不請自來,薛柏林不知為何,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未來親家、親家母,你們怎麽來了?可是有事相商?”


    打頭的葉鏢師重重冷哼一聲,怒道:“哼!這句親家,我可不敢當,薛秀才,我今天是來替我家姑娘退婚的!”


    “退婚?這是為何?”


    薛柏林驚得腦子都懵了。


    就著人縫裏透出的陽光仔細一看,這才發現葉家人個個咬牙切齒,麵色不善。


    “為何?你居然還好意問我?還不是你家老二幹的好事!”


    “我家老二?他能幹出什麽事?這裏頭肯定是有什麽誤會。”


    葉鏢師臉上橫肉一跳,轉頭喊了大兒子一聲,“老大,你來說。”


    葉大依言上前一步。


    葉母連忙伸手拉了他一把,轉向外頭,大聲道:“我葉家與薛家有要事相商,還望大夥兒行個方便。”


    其實從鎮上一路跟著他們過來的人,早就聽說了事情的始末,她這樣做用處並不大。


    可就算薛葉兩家勢必要翻臉,該注意的還是得注意,要不然,容易招人話柄。


    她都這樣說了,看熱鬧的人不想走也得走。


    葉母好聲好氣將人請出去,又安排兩個兒子守住院門,這才重新迴到堂屋。


    葉大再無顧忌。


    開口道:“方才我兄弟幾人偶遇薛青遠……”


    幾杯烈酒下去,薛青遠醉得稀裏糊塗。


    問什麽答什麽。


    銀子是他薛青航讓他偷的,嫁禍給薛青姝的主意也是薛青航教他的,他爹沒給過他銀子,更加不曾讓他去買燕窩。


    除此之外,偷來的銀子用來做了什麽,剩下的銀子去了哪裏,他全都吐露得一幹二淨。


    葉大沒有半點隱瞞,用詞簡單明了,薛柏林幾次想要阻止,他也沒有理會,堅持把話說完了。


    青姝在那頭聽得笑眯眯,這頭薛柏林和薛張氏卻仿若遭受了滅頂之災。


    醜事捂不住了,毀了,她的兒子要毀了!


    薛張氏一陣心慌氣短。


    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薛柏林比薛張氏強上一些,隻是他雖然沒暈,卻也感到一股涼氣從腳底竄了上來,瞬間滲進五髒六腑,直往他的骨頭縫裏鑽。


    他撐著桌麵站直了身子,意欲強辯:“這並非事實……”


    葉鏢師冷笑一聲,伸過一雙大手,將一旁醉到亂手軟腳、神誌不清的薛青遠提溜了起來。


    “薛青遠,我問你,你家失竊的銀子是誰拿的?”


    聽到這個問題,薛柏林臉色一變,“此乃我薛家家事……”


    “是不是家事,你聽下去就知道了。”葉鏢師不耐煩地打斷了他。


    不等他再次開口,就聽薛青遠嘿嘿直笑,大著舌頭斷斷續續道:“三弟叫我拿的,他還教我……嫁,嫁禍給大姐,爹可真笨,呃~爹還真就信了,大姐哪裏有那個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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