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知道。


    時間久了,大家都會淡忘誰誰誰消失的具體事情,隻留下一個刻在腦海裏的事實——


    北澤會使他們消失。


    小狐狸不像是在北澤裏亂竄,而是根據某種有規律的路線朝著前麵走去。


    魔族的地界是永夜的,而北澤自然也沒有光亮,隻是隱隱約約看得見一點輪廓。耳邊是清晰的轟鳴聲,比雷聲還要大些。


    ……


    過了好一會,小狐狸才停了下來,迴過頭來蹭蹭姝夏的裙角。


    烏漆麻黑的它已經和夜色融為一體了,隻剩下兩隻紫色的眸子格外亮眼。


    “嗷嗚——”


    小狐狸嗖地一下跳了過去,它的頭頂上方落下一點點橄欖色的螢光,散落下來的螢光很快就消散了。


    她的眼眸裏閃過一絲訝異。


    小狐狸帶她找到的,正是她所需要的藥材——暗螢草。


    根據創世神所編纂的古籍記載,這一昧藥材隻生於魔界的北澤,具體位置未多加描述。但是詳細描述了其功用,與其它藥材的相生相克。


    創世神將這個世界原始的一草一木都記錄的非常清楚,但是有很多的東西,是他們根本無法觸及的,譬如眼前的暗螢草,它獨一無二,極其珍貴,但是沒有誰拿到過它。


    “乖——”


    姝夏拍了拍小狐狸毛茸茸的小腦袋,另外一隻手一把將暗螢草連根拔起,那一瞬間,暗螢草周身都亮起了橄欖色的淺光,光芒悉數灑落在姝夏白皙的臉頰上。


    片刻後,光芒又徹底湮滅了。暗螢草變得和普通的野草一樣了,讓人根本看不出它有什麽獨特之處。


    剛才的淺光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


    姝夏沒有深究為什麽小狐狸會這麽容易找到暗螢草,反正結果是拿到了暗螢草就好了,其它的,她已經無暇顧及了。


    “嗷嗚——”


    完成任務的小狐狸連忙鑽到姝夏懷裏,邀功一般,蹭了蹭她的裙子。


    姝夏輕笑,拍了拍它的頭。


    —


    辭淺醒來的時候,有些發懵。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有點不太轉得過來,他這個好像被放進了迴收站的大腦,暫時塞不進任何東西。


    半晌之後,他才開始打量著四周的環境,看陳設和器具,應當是在一所客棧裏。


    窗外天光大亮,有點點金光的碎光爬上木窗,傾斜而入,金燦燦的一片,空氣中有一小道陽光折射而成的通道,飄著輕微的浮沉。


    他的腦子好像一個大沙漏,什麽都從底部的口子漏走了,所有東西都記不住。


    這讓辭淺有些鬱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做什麽,努力地迴想過去使得他的腦袋有些疼。


    剛剛蘇醒的身體似乎又有些疲憊了。


    “吱呀——”


    木門被人推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幹淨到一塵不染的繡花鞋,繡花鞋很素,幹淨的鞋麵上沒有什麽花樣。鞋子往上是月白色的裙擺,這不由得讓辭淺想起家鄉的深藍色天空中掛著的一輪皎皎清月。


    再往上,他才看清楚這鞋和裙子的主人的臉。


    正好這時,那人也在細細打量著自己。


    她雙眸似一泓清水,雖是清水,卻不能清澈見底,反而是如同深淵一般,無邊無際。


    辭淺感覺自己快要被那深淵吞噬了,可是他沒有任何掙紮和反抗的能力。


    或者說——


    在他內心深處,他是根本就不想掙紮和反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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