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隻是簡鋒,可以按照江湖人的方式對付。


    可現在韓輕雷也參與了進來,那事情的走向就徹底失控了,而且這背後代表的意義也非同小可。


    韓輕雷不但是江湖人,也是官場人,他背後站著朝廷。


    “飛天盟”可以無視任何一個江湖組合,但沒有猖狂到可以無視朝廷。


    一旦朝廷下大力氣對付“飛天盟”,後果不堪設想。


    不能讓他們繼續查下去,絕對不行。


    韓冀沉默,腦筋急轉。


    他在思忖對策。


    他是“飛天盟”的死忠,而且不怕死。


    他自信可以熬過任何酷刑,對方從他這裏問不出來任何口供。


    齊鵬雖然招供,但他知道的事情並不多,那兩家錢莊肯定是保不住了。


    錢財之物損失了,事後可以再補。


    但組織在豫、冀、河間、京津一帶的分壇以及負責人一旦遭到大肆破壞和緝捕,那後果絕對是災難性的,會折損組織三分之一的實力,影響極大。


    韓冀雖然自信,但江湖詭譎。


    拷問逼供的手法層出不窮。


    拷打肉體,是粗鄙的手法,真正的問供行家不屑這麽做。


    藥物加上“搜魂”手法,才真正令人防不勝防。


    被問訊的人經常會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吐露機密,而且事後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經說了些什麽。


    為了防止這種事情發生,隻能死。


    隻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


    身體遭到禁製,全無半點力氣。他現在即便想死也做不到。


    還有“紅葉山莊”穆春那裏也暴露了。


    作為組織第十八分壇的壇主,三十六天罡神將之一。他也知道不少組織的機密。


    就算自己死了,永遠閉上了嘴巴,但穆春呢?


    誰能保證他就能守口如瓶?


    他坐擁“紅葉山莊”,家大業大,他能全然舍棄,追隨組織一直走到黑?


    這個世上不存在絕對的忠誠。就看背叛的價碼夠不夠分量。


    一旦朝廷的大軍壓境,穆春能堅持多久,或者說他能堅持得住?


    見韓冀閉口不言,麵無表情。


    韓輕雷能把他的心裏想法猜測得七七八八。


    因為韓冀雖然極力想保持鎮定,不想讓人看出來他心裏在琢磨些什麽,在想些什麽。


    但他自己可能都沒有意識到,他的臉雖然沒有表情,但太陰沉了。


    這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擔心,顧慮,壓力層層疊置。


    韓輕雷決定再給他加一把火,徹底摧毀他心理防線,不讓他再心存僥幸。


    於是冷冷地說道:“韓師爺,不怕告訴你,‘飛天盟’的存在,已經引起了朝廷極度重視,九王殿下已經發出詔諭,我們這些人身負專責之權,可以動用天下各地的州府道縣和軍隊的力量。並且已經派遣專人查探追索你們背後的那位神秘的‘天王’到底是誰。‘飛天盟’隱秘發展多年,圖謀不軌……”


    “我們隻是江湖組合,沒有反意,不會顛覆朝廷。”


    韓輕雷眼裏迸射寒光,冷冽地道:“有沒有反意,會不會顛覆朝廷,不是你們說得算,韓師爺,識時務者為俊傑,朝廷已經知曉‘飛天盟’的存在,剿滅你們的組織,已經是必行之事。如果你能主動交代,將來大理寺和刑部會審的時候,會給予你酌情處理,否則……你也是官場的人,當知謀反是一種什麽樣的罪名,抄家!滅族!”


    暗淡光線下,破窗透著冷風,身上寒意透體。


    韓冀抬眼了了一眼麵前的韓輕雷,再看看他身邊的簡鋒以及其他人,歎口氣,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朝廷這麽對待一個江湖組合,難道就不怕江湖上群起而暴亂?”


    “哼,人心似鐵,官法如爐。對待野心勃勃的江湖組合,朝廷的立場一向很明確,嚴厲製裁,堅決予以取締。”


    韓冀再次閉上眼睛,他什麽都不說了,說多了也沒用。


    簡鋒道:“韓冀,頑抗到底,隻有死路一條。你不為自己想,難道也不為你家人想想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簡鋒心裏忽然湧起一種古怪的感覺。


    他融入這個世界太久了。如果不刻意迴想,他幾乎都快遺忘了,自己是再世為人,重活一世的人。


    上一世的諜戰劇裏麵,軍統人員拷問地下黨的時候,經常會說他剛才說的那兩句話。


    這事鬧的,韓冀是鐵骨錚錚,信仰堅定,堅貞不屈的地下黨。而他們這些人,卻成為了歹毒的軍統特務。


    娘希那個匹的,好強烈的即視感。好荒謬的趕腳。


    ……


    對付韓冀這種人,不能硬來。先晾他一天。


    這裏是一處普通的民居,原本的主人家得了三十兩銀子後,樂顛顛的將房屋讓了出來。


    普通的窮困百姓一年下來也未必能賺下三十兩銀子。這筆錢,可以讓他們除了殺人放火以外,心甘情願的做很多事情。


    韓輕雷和侯震帶來的人手都已經散開了,豫州府城有小部分,柳仇帶領大部分人手在監控紅葉山莊。


    民居這裏隻有七八個人,大家擠在簡陋的房間裏,圍著火爐取暖。


    坐著破舊的木凳,在燒得略微有些泛紅的鐵爐蓋上烤著凍得有些發麻的雙手,簡鋒皺著眉頭道:“韓冀此人做了多年的府衙刑名師爺,老謀深算,想要讓他吐露機密,說實話,沒有非常手段很難奏效。這個事情不大好辦呐!”


    坐在他旁邊的花不語跟個孩子似的,手裏拿著一根麥稈在爐蓋上滑來滑去,看著麥稈燃燒起來,碾滅之後,繼續在爐蓋上來迴滑動,聽到簡鋒的話,他也跟著說道:“而且這種人不怕死,對付童震那種手段放在他身上根本就不管用,興許那樣一來,正是他所期盼的。想自殺沒力氣,絕食而死,恰好。我看不如這樣,韓某人,你讓人秘密把他押解進京,交給你們大夏朝廷的那位九王爺,他手下奇人異士不少,肯定有辦法撬開老家夥的嘴。”


    韓輕雷歎道:“也隻能如此了,這個事情我親自負責,韓冀是重要人犯,一旦他出事,我們的損失就大了。”


    侯震道:“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麽?繼續監視‘紅葉山莊’那裏?”


    簡鋒“嗯”了一聲,道:“我估摸著,穆春那裏肯定得有大動作,之前韓冀去了他那裏,不可能什麽都不說,比如我們的人手,如果我是穆春,就會找援手。”


    花不語眼睛一亮,道:“那豈不是說接下來要有大仗要打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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