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護院打手們紛紛散開,搜索宅院內各處角落。


    全部人手動員,總人數超過六十餘名,可要搜遍大小上百間房舍,也真夠累的。


    搜了半個更次,人仰馬翻,一個個疲勞不堪,怨聲載道,逐漸鬆懈提不起勁,戒心降至零點。


    人早就跑掉了,搜索根本就多此一舉。


    所有的人心中有數,那人如果沒走掉,搜的人肯定會遭殃,三五個人絕對禁不起一擊,搜到的一組人很可能全軍覆沒。但硬著頭皮也得搜,拿著雇傭金而不盡力,會被江湖同道所不齒。


    然而搜是搜,不一定非得傻乎乎的那麽細致,畢竟老命還是最重要的。大麵兒上過得去,應付一下,看似盡力地在宅內各處走動。


    此時,四更將盡。


    搜索的人紛紛歇息,不再作徒勞的努力。


    一群穿著夜行衣的蒙麵人,越過高大的院牆,陡然入侵,竄高縱低,輕功不凡,火候精純,侵入的速度非常快,直搗中樞。


    這些人根本沒有隱起身形的打算,從偏院的房舍屋頂接近,縱掠如飛,甚至故意踩碎踏步破房頂的青瓦,發出足以驚動屋中人的聲音,有意引人外出。


    童府占地甚廣,房舍疊棟連廂,但沒建有樓房,可能因為此處主人不喜歡居住高樓。


    入侵的蒙麵人在屋頂如履平地,不需下地便可進入主宅的內院範圍。


    已就寢的人,紛紛驚起抄兵刃搶出,先後有人躍登屋頂。


    四名護院剛躍登屋頂,劈麵碰上沿屋脊飛掠而來的幾個蒙麵人。


    “什麽人?”一名護院揚刀叱喝。


    看到模糊的人影,一眨眼人影已疾掠而至。


    “交出童震!”最先掠到的蒙麵人怒吼,狂野地撲上了。


    護院本能地揮刀,急架迎麵點來的棍子。


    刀不是對付棍子的好兵刃,除非棍是木製的。


    當!刀架住棍子,刀身突然折斷飛起。


    是鐵棍,單刀不堪一擊。


    鐵棍兇猛地乘勢探入,毫無阻滯地貫入護院的小腹,一聲沉叱,護院的身軀被挑飛三尺高,砰一聲摔落丈外的瓦麵,在瓦碎聲中,發出一聲慘嚎向下滾蘿。


    該死的,夜色下看不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一條棍子,而是槍!


    那種扁嘴的鴨舌槍,刺入人體創口寬有寸餘,膂力足可將人體挑飛,因為挑的受力麵積大,普通的花槍挑人時會滑脫。


    隨後而至的幾個蒙麵人,無意與對手貼身肉搏,悶聲不響雙手連揚,飛刀、鋼鏢、袖箭、棗核鏢……暗器似飛蝗,鐵雨鋼流淹沒了另幾名護院。


    對麵遠處,黑暗的房舍屋頂,也傳出令人心向下沉的厲嚎,散落各處的蒙麵人全麵開始攻擊。


    全宅大亂,慘叫狂嚎聲,把街坊居民驚醒了,有人外出察看,有人奔走叫喊,犬吠聲一陣比一陣緊,巡夜的捕快民壯叫喊著沿街向童家大宅飛奔。


    大搏殺如火如荼展開,十幾個蒙麵人以暗器為主攻,盡量避免貼身拚兵刃,以狂風暴雨似的快速行動,擊潰所有登屋攔阻的人,在主宅的四進院屋頂會合,直殺至後宅,這才從後花園快速撤出,消失在小街巷內。


    強盜式的襲擊,有如原野乍起的旋風,來得快,消失也快。


    這種強攻方式,對付驟不及防的目標,十之八九會成功,所付出的代價也少。


    十多個蒙麵人,一個也沒被留下。


    等巡夜的治安人員趕到,蒙麵人早就不見了。


    最糟糕的是,本宅主人,童老爺失蹤了。


    這些人是有預謀而來。


    “鐵掌斷魂”童震是本地豪強,在當地聲望極高,而且與官府交好。


    他失蹤,本地各路江湖人物紛紛出動尋找,官府的捕快也沒閑著,知州下了嚴令。


    這幫暴徒無法無天,公然打家劫舍,劫擄本地豪紳,蔑視王法,罪當淩遲。


    整個冀州府戒備森嚴,在城內進行地毯式搜索。


    尤其是近幾日來到本城的外地人,是官府的重點盤查目標。


    如狼似虎的江湖人和官府捕快們把城內的客棧搞得雞飛狗跳,外地客商們也是人心惶惶。


    ……


    江湖人行走在外,要想行事方便,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得朋友多。


    多個朋友多條路,遇到危難的時候有朋友相助,自然就能夠化險為夷。


    “悅來客棧”的掌櫃佟六爺就是侯震的朋友。


    這位見人笑眯眯的胖子,表麵上是個客棧掌櫃,其實暗地裏,此人是個專門向豪強劣紳下手的俠盜。


    不知底細的人,誰能想到一個大腹便便的胖子,居然是極擅輕功的盜賊?


    江湖人稱“三手靈官”。


    盜,也就是偷兒。


    狡兔三窟,是偷兒們的看家本事。


    客棧後院柴房的地下。


    寬敞的地窖內,燃著劈啪響的鬆油火把。


    照得地窖內很是亮堂。


    一個精神不震的藍袍中年人萎頓在牆角。


    國字臉,大八字胡,神態威猛。但此時,臉頰紅腫,鼻底嘴角淤血,顯然是遭到了一頓好揍。


    此人就是“鐵掌斷魂”童震。


    一個很有骨氣的人,他冷然漠視著地窖內的這些人。


    他不知道這些人是誰,為什麽要綁架他,但他知道,這些人死定了。隻要他不死,無論這些人是誰,屬於哪方勢力,他們都死定了。


    冀州地麵上,沒人敢如此對待他童震,官府也不行。


    十幾個大漢在外圍遠看著他冷笑,麵帶戲謔的表情。


    近前的是兩個青年。一個鼻梁上到眼角下麵,橫著一道疤痕,原本的英俊麵容遭到破壞,卻增添了野性。另外那個青年英俊魁偉,神情彪悍。


    他接觸過很多人,其中就有品軼不低的武將,這兩個年輕人給他的感覺,就跟他曾經接觸過的那些武將差不多。他們身上有種同樣的氣質。


    軍人?


    這個猜測浮出腦海,童震有些不淡定了。


    他可以無視官府,無視知州衙門,但不能無視那些軍人。


    江湖混得再好,再強硬,勢力再大,也不是軍隊的敵手。


    不過,再想想他背後的依靠,提起來的心又放下了,就算他們真是軍人又如何?


    他背後的主子神通廣大,無懼天下間的任何人。


    “你們如果放了我……我保證,不會追究。”


    侯震咧嘴笑了,慢慢走過去,忽然俯身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是不是沒搞清楚現實啊?”


    “你……”


    啪!反手又是一耳光。


    “這裏現在是老子們做主,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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