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迴想著故事的內容,看著對麵的杜少發呆。


    每個人家裏都有些形狀,大小,用途不一的盒子,但人們並不知道,有的盒子不能空著。


    鄒月是在閣樓裏發現那個盒子的。


    那一日她將家裏的舊物整理出來,都是些不常用的舊物,放著占地方,丟了也舍不得。因此想來想去,打算全部丟到閣樓裏去。


    閣樓的範圍並不大,隻有三四平米,平時根本無人留意。她好不容易帶著東西爬了上去,一看閣樓上雜亂的環境,幾個箱子東倒西歪胡亂的堆砌著,已經沒有空閑的地方。為此想到自己還得重新整理一番,不由歎了口氣。


    不想整理的時候,卻有意外的發現。


    這是一個盒子,被放在了閣樓最深處,上麵落滿了灰。這盒子被很多東西蓋住,若不是自己整理的仔細,興許就錯過了。


    盒子通體發黑,四周都有金色花紋,正前方還有栓鎖,有些類似古時候那些豪門小姐的梳妝盒或者首飾盒,年代似乎已經很久遠了。


    但鄒月並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東西,在她的記憶中,小時候這盒子一直擺在母親臥室的鏡子旁邊,裏麵放著母親的一些舊首飾。因此對於當時年幼的鄒月來說,這盒子簡直就是個百寶盒,平時也常常趁著母親不在,悄悄到她屋子裏來,把盒子裏的飾品拿出戴在自己頭上,心裏美滋滋的。


    後來自己母親意外失蹤,當時鄒月年紀不過八歲,家裏亂成了一鍋粥,一直找不到母親的蹤跡,隻怕已經遇到了不幸。鄒月對那時唯一的印象,就是各種親戚在家裏忙前忙後,而自己除了哭以外,什麽都做不了。


    隻是從那以後,自己再也沒見過這個盒子。時間久了,自己也就忘記了。可今天偶然發現,不由又勾起了自己的傷心事,一時間又想起很多與母親有關的事情,未免有些傷感。


    如今自己已經成家,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但這麽多年來也沒有母親的絲毫音訊,這盒子對鄒月來說,就如同母親的遺物一般。她坐在閣樓的地上,呆呆看了許久,最後伸出手去,將這盒子拖了出來,帶下閣樓。


    這盒子雖說隻是個木頭的,表麵上刷著黑漆,但拿在手裏異常的重。她一步一挪的爬下閣樓,這才將栓鎖打開,本以為裏麵會放著母親的其他遺物,或者直接就是空的。哪知道盒子裏竟然放滿了沙石,也不知道是誰那麽無聊。


    她不由皺了皺眉頭,將裏麵的沙石都倒了出來,然後拿了抹布,一點一點將盒子由裏到外擦拭幹淨。這麽折騰一番,耗費了不少時間,可看著盒子幹淨明亮,外壁上金色的雕紋閃閃發光,卻也覺得這一番功夫沒有白費,她不由歡喜的笑了笑。


    迴到房間,又將自己梳妝台整理了一番,空出一個位置,專門用來擺放這個盒子。不得不說,還有幾分古色古香。可這一切準備妥當,鄒月卻又開始發起愁來。


    這盒子微微有些大,裏麵空空如也,不知該裝什麽東西才好。自己又與母親不同,首飾不多,全部放進去仍顯得空蕩蕩的。因此她苦思良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就不再管這些事情,覺得這麽單獨擺著,也十分好看。心想等父親出院迴來,看到這個盒子,也會有種驚喜的感覺。


    自己這次迴娘家,便是因為父親生病的緣故。平時住得很遠,跟父親並不是同一個地方。母親失蹤以後,父親沒有再取,自己被他一手帶大著實不容易。本想著自己出了社會,成家以後把父親接過去同住,可父親性子倔強,也不適應大城市的生活,所以一直留在老家居住。


    自己也很少迴來,因此才趁著這個機會,將屋子幹淨的打掃出來,也算是盡了一點孝心。


    她這麽想著,又去做了晚飯,自己隨便吃上一點,又匆匆送到醫院。等父親吃完,又聊了會天,迴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這老宅四周路燈很少,有些路段漆黑一片。她快步朝家的方向走著,不敢過多逗留。


    可是走得近了,前方自己的老宅看的越是清楚,她腳步卻不由慢了下來。


    家裏的燈亮著,有些許燈光從窗戶裏透了出來。而鄒月卻清楚地記得,自己下午送飯的時候天還沒黑,也從未開過屋裏的燈。


    “是電路有問題?或者開關接觸不良?”她心裏猜篤著。但腳步還是沒有快起來,也沒準裏麵有人在呢?


    等她到了屋前,也沒有立刻進去。她壓低了腳步聲,湊到門前,將眼睛貼在門縫上朝裏觀望。屋子裏除了亮著燈以外,沒有任何人的影子,而且門鎖還鎖得好好的,跟自己下午離開的時候一樣。


    她心裏多少有些納悶,考慮了一下,才拿出鑰匙,開了房門。


    屋子裏確實沒有變化,也沒有人的蹤跡,這讓她鬆了一口氣。興許真是這宅子太老,電路出了問題。


    但確定家中無事,她心裏的警惕感也就卸下了,明日還得早起,匆匆洗漱之後便睡下了。可是睡到半夜,她迷迷糊糊的,忽然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聲音很輕,悠悠傳來在屋子的迴響,似乎在哼唱著一首老歌。這歌的旋律她有些熟悉,已經有好些年頭了。起初鄒月並沒有把這歌聲放在心上,隻當是附近的鄰居或者街上傳來的聲音,自己翻了個身,繼續睡著。


    可沒過多久,她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這歌聲離自己很近,能夠聽得清清楚楚,仿佛這唱歌的人,此刻就在自己臥室了似的!


    她猛的睜開眼睛,目光適應了黑暗,在屋子裏快速掃過,尋找那聲音的源頭。


    可等視線落在自己的梳妝台前,身子不由一震!


    她看到了一個人影,似乎是個女人,正背對著自己,坐在梳妝台前。一麵哼著歌,一麵梳理著自己的頭發。


    “誰在那!”


    她大聲朝那人吼道,臉上已經滿是驚駭的神色。


    對方沒有迴答,仿佛聽不到她的吼叫聲,依舊不急不忙的梳理長發,口中的歌聲也一直沒斷。但鄒月已經緊張到了極點,伸手就朝床頭櫃上的台燈摸了過去,隨著吧嗒一聲輕響,台燈亮了起來,把房間照得半亮。然後她終於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樣,同時也嚇得叫出了聲音!


    這人穿著一身花裙,款式已經過時了不知道多少年。衣裙上滿是血跡,頭發披在背上,一隻手緊緊的壓在頭頂,姿勢極為古怪!她原本還拿著自己的梳子,一上一下梳理著自己的頭發。可這燈光一亮,動作就忽然止住了!


    鄒月死死盯著她的背影,唿吸急促像是缺氧一般。她又開口朝那人問了一遍,可因為害怕的緣故,聲音小得像是蚊子。


    “你……你是誰?”


    那人沒有迴答,隻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梳子,然後一挪一挪的側身轉了迴來。鄒月一開始不明白她的動作為什麽那麽奇怪,但隨著她看清楚這人的正麵,頓時就了然了。


    這人的腦袋和脖子已經完全分離,全靠一隻手壓在頭頂,那顆血淋淋的腦袋,才不至於從肩上滾落下來!


    鄒月從來沒見過這麽恐怖的東西,此刻已經恐懼到了極限,臉色蒼白,額頭上不斷有汗水滴落下來,甚至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她隻能半趴在床上,眼睜睜的看著看斷頭的女人朝自己走近。等她空閑的那隻手碰到自己的身體,緊繃的神經仿佛已經到了臨界點,終於再也撐不住,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四周依舊是一片漆黑。迴想起暈迷之前的事情,好像做了一場惡夢似的。她長長唿出一口氣,想要挪動一下身子,可一試才發現自己竟然不能移動分毫。她這才注意到四周環境的不同,黑得不成樣子,沒有絲毫光亮。


    她正是疑惑時,但這時卻又再度一驚,耳邊忽然又響起了那個頭和身子分離的,女人的歌聲!


    她急切的想要找出那可怕女人的蹤跡,可下一秒,四周的環境忽然亮了起來。好像頭頂上方突然開了一道口子,有陽光從上麵漏下來照亮了周圍的一切,越來越亮。


    她這才看清楚周圍的景象,但卻更加困惑了。自己眼前不到一指長的距離,便是一塊木板,而用眼角的餘光來看,似乎左右也是同樣的情況。這範圍十分狹窄,但更加讓她覺得恐怖的,是鄒月覺得自己好像躺在一個棺材裏!


    可她還是錯了!


    她用力將腦袋揚起一些,就看到了頭頂上一個類似天窗的東西,同樣十分狹窄。而且此刻,這窗口之上,一個女人的臉,也正微笑的看著她。


    鄒月和她對視在一起,這張臉和夜裏看到的一樣,隻是已經沒有血跡,塗了脂粉,看起來美豔動人。但她看得久了,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腦中嗡的一聲炸裂開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正在看著她的女人,就是她自小失蹤的媽媽!她的樣子一點沒變,與她失蹤時一樣年輕。可她靜靜的看了自己一會,什麽也沒說,隻是忽然伸出手,翻過了一個自己同樣熟悉的蓋子,噗通一下蓋住了頭頂的窗口,擋住了左右的光亮。


    也是在那一瞬間,鄒月才赫然意識到,自己此時竟然隻剩一個腦袋,被放進了那個陳舊的盒子裏。而自己消失多年的母親,把她那個斷掉的頭,接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上。


    有些盒子,是不能空著的,裏麵一定要放著些許物品,任意都行。但盒子一旦空了,它會自己找某種東西來填滿自己,可能是你的頭,也是你的命。


    這個有關盒子故事,寫到這裏就結束了,後麵又是新的內容。隻是讀完以後,總覺得這個故事並不完整,好像隻有中間的部分。比方說並沒有交代這盒子的來曆,也沒有說清楚後續怎麽樣了。


    這個叫鄒月的女人被砍了腦袋,裝入了盒子之中。而占用了她身體的媽媽之後又如何,都沒有說清楚。


    感覺有些似是而非,跟以前那個借屍還魂的故事有些類似,但又不全是一樣。


    都是死人,重新以另一種方式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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