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見我發懵,雖說他不知原委,但多少也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因而警惕的問我:“怎麽了?”


    我隻覺得難以置信,迴答不出來,猶豫了幾秒,轉身跑了迴去,想要把之前那女人找出來和陳樂當麵講個清楚。


    陳樂也被我這舉動弄得大惑不解。他驚訝的望著我,站在原地喊了幾遍我的名字,見我沒搭理他,這才快步追了上來。


    “那人跑哪去了!”


    我一麵跑,一麵環顧街上的人群,感覺也沒多長時間,這人怎麽突然就沒影了!


    好在陳樂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也意識到問題出在那女人身上,他跑步比我快,一下超過我,沿著我們來時的路往找了過去。


    我一直觀察著街道兩邊,擔心看露了什麽,因此比他慢下來很多。


    我本以為自己又見鬼了,這光天化日大街之上,就是鬼也太放肆了些。


    好在沒一會,手機就響了,接通是陳樂的聲音,衝著我大叫:“你快過來,我找到他了,都快到我倆住的旅社附近了。”


    我一聽有戲,撒丫子朝前快跑。


    等快到旅社附近,才看到陳樂的身影。而他旁邊還站著那個穿紅襖的女人,神情比之前更慌張了,仿佛害怕陳樂打她似的。


    來到兩人身邊,我一把抓住那女人的胳膊,她嚇得想往後退,但我就怕自己這一鬆手她又突然消失不見。


    等自己唿吸平緩一些,我才扯著她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她望著我和陳樂,滿臉恐懼,始終沒有開口。


    陳樂一臉迷茫,先看看那女人,又看看我,然後對我說:“餘洛,你好歹先跟我解釋下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吧?”


    “我倆看到的不是同一個人!”


    陳樂腦袋微微揚起,蹙眉問我:“怎麽不是同一個人?”


    我搖頭道:“我不清楚!可我看到的分明是個女人,你一直再說她是個滿臉胡須的男人!”


    陳樂還想繼續問下去,但我覺得這事情說起來太過玄乎,也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又加大了自己的聲音,衝這女人喊了一句:“你快說話啊!”


    這女人被嚇得一愣一愣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露出一臉悲切,最後用十分微小的聲音吐出幾個字來:“我以為你活了……”


    “活了?”


    我低聲嘀咕了一下這兩個字,見陳樂滿臉驚訝的神情,和我麵麵相覷。


    “他這是什麽意思?”陳樂問我。


    當從這字麵上來說,她這意思,分明是在說我已經死了!


    可我明明好端端的站在這裏,什麽叫以為我活了?


    “你認識我?”


    我心裏急了起來,拉著她的手無意識的用力了幾分,她估計被我弄疼了,帶著哭腔叫了起來,感覺就好像我正在欺負一個窮苦女人一般,引得街道上不少人駐足看了過來。


    陳樂眼見形勢不妙,伸手拽了我一下,跟我耳語道:“咋們先找個沒人的地方再問……”


    我雖然有無數的問題,但也明白現在這場合不對。就朝附近那旅社努了努下巴,不由分說,拽著那女人朝旅社走了過去。


    她一路上都想把胳膊從我手裏掙脫出來,始終都是一副委屈的表情。


    那前台的服務員一直用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我們,要不是這事情重要,我還真丟不起這個臉。


    等進了房間,我就急著想要問她。


    但陳樂攔了我一下,讓我沉住氣。


    他看那女人也被嚇得不清,就給她倒了一杯水,想讓她放鬆一些。


    大概過了兩三分鍾時間,見她神色緩和下來,陳樂和我才一人拖了一條凳子,圍坐在她麵前,陳樂指著我問她:“你真認識他?”


    女人緊緊握著手中的杯子,一雙枯朽的眼睛看了看陳樂,又看了看我,好半天才開口說:“我昨天看到他迴去了,又迴那屋子裏去了……”


    “屋子……”


    陳樂眯著眼睛掃了我一眼,又衝女人道:“他昨天才第一次去那屋子,怎麽說‘又迴去’?”


    “不,不是的。”女人歪著腦袋,好像在迴憶某件事情,但這模樣,真的有些像神經病。


    “他以前就來過的,快十年以前吧,問了我的經曆,然後又去屋子裏問了那個女人。”


    十年以前,那我還是個毛孩子,我自然而然覺得這女人認錯人了,但就算這樣我也不打算放過她,因為她的存在本身就十分詭異。


    陳樂也不急,也不說破她十年前根本不可能見過我的事,隻蹙眉想了想:“問什麽經曆?”


    女人咧嘴陰陽怪氣的一笑,默默看了我一眼,說:“就是我們的經曆啊,說他要寫故事呢。”


    “故事!”


    我腦中靈光一閃,頓時明白了一半!


    有人來過這裏,問了這女人身上發生的事情,然後肯定寫在書裏了。


    我快速在腦中迴憶著,想通過這女人找出那個對應的故事,可當看她的模樣,我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轉頭一看見陳樂,想起他那句半男不女,濃妝豔抹的話來,頓時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


    這是借屍還魂!


    那本書裏對應她這個情況的故事,就是借屍還魂!


    這故事大概是這麽說的。


    有極其普通的兩口子,兩人都沒多少文化,夫妻倆相差大概五歲,結婚七八年都沒有孩子。


    男人是個貨運司機,平日沒事做,都是街前街後跟一群混混玩耍。性格很差,而且有酗酒的毛病,是那種喝多了就天不怕地不怕,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人,名聲十分不好。


    而女的沒有工作,成日在家閑著做做家務。卻也是個逆來順受的性格,沒有半分脾氣,男人一喝酒,一打罵,除了忍受之外不會有任何反抗。


    據說她年輕的時候也十分漂亮,但最後跟了這麽一個男人,沒幾年就熬得麵黃肌瘦,跟當年判若兩人了。


    偶爾有鄰裏同情她,會趁著男人不在家的時候苦口婆心的勸上兩句,可這女人隻會委屈流淚,總是一句話也不說。


    後來這事情被她男人知道了,心裏憋著一肚子火,喝了酒後,堵在鄰居家門前破口大罵,什麽髒話都說了個遍,甚至揚言要這鄰居的命。


    這女人也是一聲不敢吭,久而久之,漸漸的附近就沒人在搭理他們兩口子,就算遇到也是視而不見。


    她男人後來找到活計,常幫人拉貨朝外地跑,開始隻出去幾天就迴,漸漸的,留在外頭一兩個月不歸。


    她上街買菜,偶然間聽到別人私下議論,說她男人在外頭又養了個女人。她心裏又氣又急,可還是不敢聲張。


    男人迴家,見她臉上沒有半點笑容,心裏知道自己醜事暴露了,卻也毫不在意。


    不時和幾個兄弟喝酒誇口,還揚言要把外麵那個女人帶迴家裏來,就算這樣,家裏的黃臉婆也不敢罵他一句。


    他幾個兄弟聽了也隻是笑笑,幾人都知道這女人的脾氣,因此少有當一迴事的。


    但其中一人卻動了心思,想到這男人經常不在,那女人又是個悶葫蘆,便趁著男人外出,夜裏悄悄摸到他家,來了個霸王硬上弓。


    這女人滿心怨氣,隔日就給她男人打了電話,把自己不堪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訴了她男人。


    誰知她男人對她已經沒有半點感情,滿心裏隻想著外頭的小三,根本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又羞又憤,三五天不敢出門,隻在家裏悶聲啼哭。後來估計哭得累了,人一下子想明白了,當真是心死如灰。


    就這幾天時間,整個人性子完全變了。剛開始看到這女人,隻覺得她沒啥頭腦,整個人羸弱不堪,你盯著她久了,她臉上都會露出害怕的神情。


    可如今再看,卻發現她會主動盯著你,一雙眼睛裏毫無生氣,讓人感覺十分不舒服,好像自己麵對著一個死人似的。


    就這麽過了大概一個月時間,她男人從外頭迴來,又是喝得酩酊大醉。那天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好像再也不會說話了似的。


    周圍所有人都能注意到她的變化,可她男人卻半點也看不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她男人帶了點錢,就準備離開,走的時候卻找不到這女人的蹤跡,嘴巴裏憤憤的罵了幾聲,也就不再過問。


    可偏偏這一天下著大雨,山路上霧蒙蒙的,男人開了兩三個小時的車,隻覺得身上越來越冷,手指頭都有些僵硬。


    加上昨天喝了酒,現在酒意未退,還不十分清醒。在盤山路上,一個急轉,輪子意外打滑,就這麽連人帶車,直接摔到山下去了。


    直到第二天,這車子才從山下被人拖了上來,人們在車裏發現了一具屍體,但卻不是這駕車的男人,而是躲在他車廂裏,身子摔得不成人樣的女人。


    而這女人的身上,還帶著刀。


    後來有人猜測,大概是因為這女人已經沒了掛念,已經趁著男人不留神,悄悄帶刀躲在了後車廂裏。準備跟著男人去找那個破壞了她家庭的小三,再跟兩人同歸於盡。


    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還不等她動手,這車就出了事故,要的她的性命。


    而她男人反而沒死,雖然也受了很重的傷,但被救起來的時候,總算還保留了一口氣。之後在醫院裏住了一兩個月的時間,恢複得差不多,也就迴家來了。


    可事情卻沒有就此結束,真正的怪事,這個時候才剛剛開始。


    所有鄰居都看得出來,這個大難不死的男人變了,徹頭徹尾的變了!


    由內而外,整個人的氣質都完全不同了。


    這男人以前給人的感覺十分痞氣,多少有點流氓的意味,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要比別人高上八度,人在街頭聊天,街尾就能聽到他的聲音。


    可如今,他說話聲音不僅小了,而且十分溫婉,陰陰柔柔古怪異常。


    以前他不修邊幅,樣子十分粗獷,現在卻把自己打整得十分幹淨。


    車也不再開了,每天早早起來,去市場買些小菜,這在以前都是不敢想象的。起初還有人議論,說現在他媳婦死了,也隻能自己給自己燒菜做飯。


    但盡管大家都這麽想,還是讓他那群兄弟大為驚訝。以前這樣一個嗜酒如命的人,現在竟然連酒都不喝了,走起路來扭扭捏捏,像個女人一樣,就連笑起來的樣子,都十分和順。


    唯有麵對那個招惹過他媳婦的男人時,才會目露兇光,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仿佛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似的。


    這還是最初的變化,後來一兩個月,這男人竟然開始塗脂抹粉,打扮的妖妖俏俏,活脫脫一個人妖的架勢。


    最後連平日交好的兄弟都不敢接近他,一個個心裏打鼓,覺得他撞邪了一般。


    我悄悄扯了扯陳樂的衣角,低聲把這情況告訴給了他。他先是驚駭,定睛好好看了這女人一眼,然後又偽裝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


    但我們心裏多少都有些緊張,這借屍還魂活過來的,究竟是該算作人,還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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