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一聽我這話,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眯著眼睛緊緊盯著我的臉,看著我彷徨不安的樣子,又把腦袋湊近了些,衝我問了一句:“你剛剛說什麽?你再重複一遍!”


    我坐在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團,手腳不受控製的顫抖著,唿吸急促的道:“我剛剛夢見他了……葉泠說我殺了他!”


    陳樂一聽是夢,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他從床上跳了下來,伸手想要扶我,但明顯又嫌棄我滿身的水。


    因此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沒碰我,隻蹲在我身旁問我說:“你他媽又犯什麽神經病啊,做個惡夢就跟活不成了似的。葉泠就是你跟我說那個上吊自殺的吧,你要夢見他說自己是你爹那你是不是也信啊?”


    我哪裏還有心思跟他扯皮,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急得他怪叫說我把尿沾在了他的身上。


    但我哪管這些,硬是緊緊抓住他不放,大聲說道:“這不止是個夢!我真真實實的感受到了!我和葉泠站在他家樓頂上,天上下著雨,他一遍一遍的問我為什麽要殺他,可我根本不知道怎麽迴答他。”


    陳樂依舊嫌棄的想從我手裏掙脫出去,似乎從頭到尾都沒一點相信我說的話,隻是敷衍的“哦”了一聲,接著問我:“然後呢?”


    我默默迴憶了幾秒鍾,繼續說道:“然後,他又把那本書給我了,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對了!”


    說起那本葉泠送來的書,如果不是因為這夢的話,我興許都快忘記了。


    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也想過要從這書裏找找線索,沒準能查到葉泠死前那些怪異舉止的原因。


    但緊接著就發生了很多古怪離奇的事情,嚇得我都快神經衰弱,一時間竟把這書的事情給忘記了。


    此刻想起來,也就懶得再跟陳樂解釋,急忙把那本書找了出來,翻開細看。


    陳樂是知道這東西的,我之前給他描述過,但也沒見過樣子。因此他也好奇的湊上前來,站在我旁邊細看著書上的內容。


    我之前大略翻看的時候,曾以為這是些不同的小故事,因為每個故事的開頭,都有個不同的標題。但如今細看下來,發現這些故事之間幾乎都有關聯。盡管有些牛皮紙上,記錄的筆記不同,可人物的視角一直都沒有變過,始終是同一個人。


    書頁一開頭,隻有很短的一段話,便是這書作者的自序,內容是這樣的:


    “我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人,搜尋到這些離奇的故事,然後將它們一一記錄下來。可如今我死了,故事卻還在繼續,至今沒有結局,但我終究是滿意的。因為與那些被我壓在箱底,無人問津的其他稿件相比,這是一個你拿在手中,便不得不看的故事。盡管遙遙無期,但我至今也一直在等待著,和你一起看這故事最後的結局。”


    這就是開頭第一張牛皮紙上所有的文字,沒有提到任何人的姓名,也沒有透露這寫書人詳細的信息。唯一能夠知道的,就是這人記錄了一個不完整的故事,還有,他已經死了。


    但對陳樂來說,他覺得這些內容十分無趣,忍不住吐槽說:“你看餘洛,這種裝神弄鬼的開頭,一點實質內容都沒有,要是換做平時看的小說,我直接就棄了。”


    我沒搭理他,接著翻看後麵的內容,陳樂估計也沒心情繼續下去了,打了個哈欠,又爬迴床上繼續睡覺。我看了看時間,現在淩晨五點不到,但自己已經沒有絲毫的睡意,全部心思都放在手邊的故事裏。


    可是看了大半本,各種古怪離奇的故事都出現了,卻都對我此刻的情況沒有絲毫幫助,即便我努力的聯想,還是沒能從中找到一絲線索。


    轉眼天就亮了,我揉揉眼睛,略微感覺有些疲憊。陳樂睡醒一覺,見我還在看著這本書,問我是不是有所收獲,我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索性就把書抱了過去,接著我看到的部分往下讀了起來:


    “我朋友和我講了一個故事,說的是一個女人,剛剛結婚搬了新家,她丈夫經常出差,自己一個人住在新房子裏。開始的時候一切正常,可後來幾天總覺得屋子了有些古怪,比如半夜會裏衛生間的水龍頭會自己打開,睡覺的時候總是聽到有人在屋子了來迴走動的聲音。可是檢查了很多次,卻一無所獲。


    這裏還得簡單形容一下她臥室的環境。臥室的門在牆壁最左側,而她的床頭就緊貼著這麵牆壁,房門距離床頭不過一米的距離。


    屋裏詭異的事情經曆了幾次,讓這女人心裏發慌,丈夫出差以後,就找了朋友來跟自己同住壯膽,可偏偏屋子裏有其他人在的時候就沒出現過類似的事情。


    因此她才把這些怪事拋到了腦後,竟然也過了十多天太平日子。可誰知道某一天夜裏,那種腳步聲又響了起來。她睡得淺,頓時從夢中驚醒過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屋子裏光線暗淡,但也能看清楚四周的環境。


    更讓她心裏發慌的是,她似乎聽到那腳步聲朝著自己房間慢慢走了過來,然後停在臥室門後不動了!


    她緊緊縮在被窩裏,害怕得不敢動彈,眼睛直勾勾盯著房門沒有移開半分。而下一秒,耳邊傳來哢嚓一聲輕響,門把手轉了一圈,臥室門慢慢打開了!


    房門一點一點靠後,悄無聲息。她眼睛睜得老大,緊緊盯著開門的縫隙,可卻沒看到那隻把門把擰開的手,仿佛這門是被風吹開的一般。


    她等了一兩秒,心跳得仿佛都快炸開了,不見有人進來,這才撞著膽子從被我裏鑽出來,伸手朝門邊燈的開關慢慢摸了過去。


    可這一動,還不等她的手碰到開關的按鍵,忽然就有一個低垂的腦袋,頭發亂糟糟的擋住了臉,從房門外一點一點探了進來。然後停住不動,和她對視在了一起!


    她從頭到尾都沒看到身體,也不知道是被牆給遮擋住了,還是根本沒有。但等她看清楚的時候,整個人除了驚叫之外什麽也做不了,連跑的念頭都嚇沒了。


    朋友的故事講到這裏就斷了。我當時心急,忙不迭的問他後來怎麽樣?


    他停了很長時間才迴複說:“後來啊,這女的也沒事,就嚇破膽了,怎麽也不敢繼續住在這屋子裏。他老公沒辦法,兩人把房子空了出來出去租了棟屋子住。”


    我一直以為這故事到這裏也算完了,可沒想到,對我來說,後來還有一段特殊的經曆,也和這故事脫不了關係。


    那時候我閑著無事,便乘車到朋友工作的城市旅遊。朋友過來接我,兩人許久不見麵,格外很熱情。他帶著我在城裏轉悠,又請我吃飯喝酒,玩得十分盡興。差不多時間快到十二點多,才迴到他住的地方。他住的屋子也是租來的,但有三室一廳,對一個獨居的人來說,大得有些過了。


    我當時好奇,忍不住問了他一句:“你一個人用得著這麽大的屋子?”


    他嘿嘿笑著,說:“沒事,這屋子便宜。”


    他說完,又好像想到什麽似的。朝我擠了下眼睛,說:“你還記得我以前講的那個故事不?”


    我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所指的故事是哪個,朋友也不忌諱,開口就道:“這就是我那故事裏說的屋子,人家兩口子搬出去了,這屋子空著,就對外出租掙點小錢,我就租過來了。”


    我也不知道他這話是逗我還是事實,但腦子裏一下聯想起來,心裏就覺得很不舒服。但他又問我說:“你怕不怕,敢住不?”


    我心裏雖然有些不適,但嘴上總要逞強,搖頭說有什麽好怕的。誰知朋友一下就笑了,指著最邊上一間屋子對我說:“那你今晚睡那裏。”


    我看了一下環境,確實更他故事裏描述的環境差不多,床頭就在房門邊上,可這話已經說出去了,也不好改口,就應了下來。


    當晚睡下,我總是忍不住迴想那個故事,睡不了幾分鍾,就睜開眼睛朝那房門看上一眼,生怕這門突然開了一樣。越是不願意去想,大周的故事在腦中反而越是清晰。這樣折磨我一直到了近三點,我才迷迷糊糊有了些睡意。


    也許是心裏緊張,我睡得很淺,感覺睡著還沒幾分鍾,忽然就被一陣腳步聲弄醒了。我那候比較困,覺得眼睛都睜不開,隻聽見那腳步聲在客廳裏來來迴迴,隻抱怨似的喊了一聲大周的名字。可我沒得到迴應,唯一能夠注意到的,是在我開口之後,那腳步聲停在了我的房門之外!


    我心裏頓時一個激靈,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那點睡意也淡然無存。忍了幾秒鍾,我又試探性的喊了朋友一聲,依舊沒有得到迴複。


    這時候心裏真的有些急了,人躺在被子裏,一慌起來的時候,真的隻想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而不是去做開燈之類的事情。


    我死死的盯著房門,心裏期盼著不要有奇怪的事情發生,可偏偏這門還是哢嚓一聲,打開了!


    然後,我看到了一個黑黑的影子,就像故事裏所說的腦袋,從門沿邊上,一點一點探了進來,盯著我不再動彈!


    四周很黑,但還是能看清楚這腦袋的形狀。頭發確實亂糟糟的,長長的垂了下來,遮住了麵孔。但我也沒心思去看“它”究竟長什麽樣子,因為那腦袋剛剛伸進來的時候,我就嚇得撕心裂肺的叫了出來。


    估計是我驚叫的聲音實在無法入耳,“它”終於忍受不了,開口就朝我罵了一聲:“我靠,你聲音小點,現在大半夜呢!”


    我一聽,這根本就是朋友的聲音,心裏稍微鬆了一口氣,但還是沒能從剛才的驚嚇裏緩過勁來。接著房間裏的燈就被打開了。燈光有些刺眼,我微微適應了一下,這才朝站在門口的那人看了過去。


    門前的人確實是朋友沒錯,但樣子十分滑稽。估計就是為了裝鬼嚇我,但他那寸頭發型太好辨認的緣故,所以腦袋上頂了一圈衛生紙,長長的拖了下來,黑暗裏看不清楚,下意識的以為是頭發來著。


    他看我被嚇壞的樣子,頓時樂了。可這時候,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甚至下意識的想往後退,因為我看到,朋友身後,還有一個腦袋……”


    陳樂讀到這裏,忽然就停住了。我見他臉色發白,不由笑了起來,問他說:“就這樣的故事,難不成你還被嚇著了?”


    誰知他抬起頭來,緊張的望著我,吐出一句話來,說:“餘洛,這故事說的人,好像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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