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苗長得倒是快,可這盤麵上,棋子可沒走幾步。李唯一看來,二尊還像是在相互謙讓,水平也是一般般。可突然間,他眼睛一花還晃了晃腦袋。


    “不對,這該是道化之陣!”驚覺之人心頭一動,這哪裏是在下棋,分明在布陣。人尊布下陣法相互較計罷了。對弈二人表情豐富,好像還說起了悄悄話。


    日子一天天過去,就在火木長成之日,棋盤一陣晃動,棋子嘩啦啦灑了一地。


    離陰收迴了二指,一顆黑子正在指間顫動。隻聽他歎息一聲,說道:“人生如棋,我敗得是一塌糊塗!”


    這時候,心殘卻說:“上人棋力更高一籌,王某人慚愧!”


    離陰笑道:“在下期待與佳人再弈。但有可能,其實我也想走出迷局。”


    心殘笑道:“棋逢對手,知己倒也難求!”


    收了奇木,三人駕鳥出了火環山避火結界。迴望過去,赤天彩雲,這哪裏還有火山的蹤影。


    李唯一拜別了離陰尊者。說實話,橫豎如何看,離陰此人,人中龍鳳氣宇不凡。


    故人走後,殘尊又插上了簪子,她這姿容再次平淡了幾分。人尊笑道:“上人可知離陰的煩惱,與我下棋又是為何。”


    李唯一愣住了,他笑道:“我既不能掐又不會算,這洗耳恭聽倒是會的。”


    殘尊笑了笑,說道:“此人早年與我有些投緣。他邀我對弈,還暢所欲言,隻不過想擺脫對形夢的執著。其實他也隻想找個人傾訴一番。這人壓抑久了,有些話也是不吐不快。”


    李唯一再次愣住了,他心想:“原來種植的條件如此簡單,竟然是聽別人傾訴!”


    白得了一棵火木,背後竟有這等故事。離陰為情所困,殘尊其實也很是感歎。李唯一轉念一想,離陰可惜了,被人給誤了。


    兩位尊者也算是郎才女貌,若無行夢或許這一番對弈才叫精彩。可以想象,離陰其實想轉移視線,可惜他陷得太深無以自拔。


    接下來,二人放棄了到丕極宗求醫。此刻天下名醫應該都在為王仲秋等人忙碌,就算去了估計也是白跑一趟。二人決定遊曆五靈州,去求金之木。


    說起離陰手上的金之奇苗,其實殘尊已經提過了。可惜得很,離陰不肯割愛。連玉殘仙子都沒轍,放眼天上人間,估計也隻有形夢才有這麵子了。


    長久以來,李唯一與殘尊走得近了些,他還發現了人尊的異常。此女也是病魔纏身,時而就會有吃痛的樣子。女仙子的疾苦,追其由,還是那道化之毒。


    這一日,二人來到健靈城。客棧中,殘尊獨居一室,半夜裏卻鬧出了好大動靜來。李唯一心驚,入室一瞧,地麵滿是狼藉,原來是桌上的茶具被人給摔了。


    玉殘仙子蜷縮在地上,額頭上的汗珠有如黃豆般大小。女仙子渾身抖得厲害。李唯一嚇了一跳,原來自己一直都低估了人尊的痛苦。


    或許是疼痛難忍,這一迴玉殘仙子掀翻了茶具,李唯一也就見識了這女尊的脆弱。如今顧不得太多,趕緊給女仙子輸送些靈力。


    當李唯一頭上也開始冒汗時,玉殘仙子終於算是精神了些。


    人尊苦笑道:“我的狼狽,終究讓你給發現了!”


    李唯一激動道:“前輩多久發作一迴,想必這也是非人的折磨!”


    心殘點頭說道:“疾痛纏身,時刻都在折磨本尊。習慣了也就不以為然。然而,每每半年不定時就會有劇烈疼痛。這時侯我都在想,倒不如死了算了。”


    李唯一聞言又是一驚。他也隻能安慰道:“尊者莫要灰心,所謂人定勝天,道化之毒或也有解。如果三界中還有解法,我李唯一必定為尊者效力。”


    這時候,殘尊搖頭苦笑。“你何苦還要安慰我。反倒是你,本尊得給你把把脈。”


    心殘這一把脈,她這臉色馬上就變了。這時候,李唯一笑道:“前輩的疾苦我能體會,正如我這竅穴之痛,習慣了同樣也就不以為然了。”


    二人同病相憐,相視一笑。李唯一計劃在此服下一枚迴春丹。他還給玉殘仙子解釋了起來。


    丹寶上師曾經說過,由於過度用藥,對他而言普通的迴春丹已基本無用,即便劫天中等的迴春丹藥,也要在特定之城配上藥引子才能起到更好的效用。


    上師還給出了建議。第一丹可以在金靈州健靈城服用。第二丹最好到悅靈城服下。至於第三丹,土靈州柔靈城較為合適。


    這些年來,他已經收齊了相關靈材藥引。第一丹需要凡實陽金作引。第二丹需要凡實陰金作引。至於第三枚丹藥,需要凡實的陽金、陰土、還有陽木。這藥引子也要適度,說好的凡實之物可不能換成劫天之物。


    再有就是,服用丹藥時,必須身處特殊之地,還要施展相應道法最大限度激發藥力。比如這第一丹,最好在健靈城。這陽金旺盛之地,天地元氣可以利用。除此之外,他最好要施展任意一門金之道法,好讓身體更容易親近此處的天地元氣。也就是說,服藥也要講求天時地利。


    玉殘仙子一聽。這獨門丹藥果然與眾不同,還有這麽多講究。


    玉殘仙子以陽金搗藥,終於煉成了藥引子。李唯一服下了藥引。隻見他手握金屬性凡元石,已經開始在運功。對九九劫仙而言,縱然是水命人,施展金屬性低階道法倒也不成問題。


    時機正好,李唯一服下了一粒迴春丹。還別說,就因為在這特定之地,多了藥引子與偏命道術,這迴春丹還真就有了奇效。


    “糟糕,藥力浪費!”李唯一感覺壽元大增,繼而就是藥力太猛,白白浪費起來。劫天中等的丹藥,竟然隻能發揮一衝之力。


    自打參悟了《窺命術》,李唯一已然曉得,壽與限還是有些區別的。壽元好比現實,壽限好比未來。未來他究竟能活多久,終其一生也該有個定數,可也多不過其命數。


    此刻他損命的後果還不在於折壽,好像還改了命數,這也是一種逆天改命吧。也就是說,他的未來已經堪憂。


    做個形象比喻,壽元好比是水,命數之大限就是水瓶子。水之多寡取決於人為添水的能耐,瓶子要是變小了,這才叫逆天改命。


    凡人生於下界,如果不得天地靈氣滋養,人生可能也就百十來年。然而,凡人之大限何止是百十來年。瓶中生而有水,壽比百年,未來之水得看個人造化。


    所謂“命瓶”隻是比喻,實則就是“未來”。未來可以有限,可以無限。未來看不見,摸不著,可不是個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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