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峰,靈譜尊者居所,二人相對而坐。


    一人說道:“心宗可算給我等出了個難題。”說話之人正是煞峰長老,此人常年頭戴鬼麵具,尊號“靈譜”,綽號“鬼煞”。


    一人接口道:“依宗門慣例,三人無需再證明自己,即便來了靈宗也該先定下傳藝師尊。這心無老兒也不怕鬧出笑話,他多半還蠱惑了心泉。”這說話的便是邪峰長老,此人尊號靈卷。


    鬼煞靈譜又道:“出乎意料,本尊倒是收到了心殘手書。”


    靈卷皺了下眉頭“傳聞心無性情古怪,如此隨意確實叫諸尊難看,自家事反倒讓別人來操心。”


    二人口中心殘尊者,其人係簡心之徒,凡修峰眼下的當家人。


    二尊說話間,已有二人前來拜見。


    靈譜的鬼麵具麵向了二人。“且看!本尊有殘尊手書。”鬼麵具下傳出了聲音。


    來人正是時鋒與茹雙師姐弟。此二人包括顏素,三人身份確實有些尷尬。分明是人尊的親傳弟子與親閨女,三人偏生到劫劍宗外門報到。此事發生在天劍宗實屬意外。


    二人接過心殘尊者的手書,雙雙拜倒。鬼煞滿意道:“你二人可願拜入劫煞峰,暫隨本尊修煉?若無異議,此事可以定下。”


    時鋒聞言一臉為難,“譜尊垂青,一番美意晚輩心領,偏峰圖尊已收下晚輩,晚輩豈有不允之理,請師叔恕罪!”


    二尊一驚,紛紛望向茹雙。“師伯恕罪,晚輩已拜入奇峰函尊門下。”茹雙這話再次出乎二尊意料。


    鬼麵人哈哈一笑,“恭喜二位師侄,煞道之人,不成想——唉,前途無量!”


    這鬼麵人省了句“有師如此”,本該是“有師如此,前途無量!”不過,一代宗師,這話到嘴邊卻也不好亂說。煞道天才就這麽被人給搶了。


    偏峰圖府中,靈函笑道:“還好小弟有這瑤蓮之酒,這下子鬼煞怕是要氣死了。”可見,這靈函必定是受了靈圖的蠱惑,二人玩了一出捷足先登。


    靈圖卻道:“凡煞峰雖與我等有些人情往來,卻不知心無為何會應下此事。”


    談話間,時、茹二人前來拜見二尊。倆小輩說了鬼麵尊者有意收徒這事。


    靈圖笑道:“劍門雙煞威名赫赫。你二人師出魂煞,再得鬼煞垂青,實屬難得。做何抉擇,不妨直言!”


    二人聞言趕緊下拜,時鋒說道:“拜師大事,豈可兒戲,又經無師首肯,我二人自當誠心拜師。”


    時鋒口中“無師”自然是指心無尊者,“魂煞”就是其外號,外間風傳此人性情冷漠。


    “誠心拜師,不敢兒戲!”茹雙毫不猶豫趕緊表白。


    二尊讓徒弟起身。圖尊問道:“心無師弟為何準你二人轉修偏、奇二道?”


    眾人皆知,即便臨時授業,再拜他人為師,若無師尊首肯,也是大忌。


    時鋒說道:“無師告誡,若繼續執著於煞道,我二人能否渡過六九之劫也是未知,既然前路渺茫,何不改道而行。”


    茹雙也說道:“無師既有囑咐,偏、奇二峰正是弟子二人心之所向。”


    靈圖尊者肅容說道:“別以為心無頑固,謠傳罷了!我二人已有了計較,爾等須做出抉擇,鳴武事了,最好是散功重修,舍去劍氣毀掉部分元神,憑借過人天姿與毅力以求破而後立。”


    二人駭然對視一眼。靈函說道:“眼下你二人先入內門。鳴武事了,願意散功才是記名弟子。若是不願,日後生死難料,還請另謀高處。”


    靈圖補充道:“若你二人不願散功重修,此刻反悔不算欺師,尚有轉圜餘地。”


    靈函繼續補充:“或許你二人不服,自以為天資與運道堪比昔日之劍侯,那便九九之後見分曉。若你二人不願散工重修,且還能修到九九境,這事就算是宗門笑柄吧,我二人倒也樂於被人笑話。”


    時鋒見茹雙再次拜倒,也跟著拜倒在地。隻聽茹雙問道:“弟子愚鈍,雖借渡劫鼎曆過一劫,仍是無法想象,劫天劍修何以如此逆天,請二尊示下!”


    時鋒同樣心有不甘,急切望向了圖、函二尊。


    靈函迴道:“聖人雲‘大道無量,上妙無度。’無量無度相與相衡,求常得常,非常者不可常求。”


    靈圖又道:“人之為人者,非神,神之為神者,道法是然。凡人不可好高騖遠,生而為人,少作奇妙之想,多求些實際的。本宗之內,想入非非者前仆後繼,後果不必多言,你二人暫且去吧!”


    圖、函二尊啥意思?無非就是不看好劫天劍修。出奇一致,心無尊者一樣不看好這兩個徒弟。天劫可不會同情二人,四九劍修的命運絕對不容樂觀。


    無崖居內,李唯一與一眾好友正在飲酒,不巧的是白謙已先一步去了靈州。


    幾人於“騙子”一事糾纏一陣,雖然半信半疑,也不好在“上仙”麵前較真,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其實李唯一並非有意相欺,既然互相切磋,境界對等也有必要。


    時、顏有意創造機會。李唯一終於單獨麵對茹雙。此時正好表白一番,要是不成,再死心也還不遲。


    “不知為何,我瞧茹仙子就是與別人不同,可謂是心有所動。我雖不才,日後有多大長進不敢說,許你一世真情也還做得到。就不知可有這機會。要不相處試試,你或也會改變心意。”


    茹雙眼神複雜,她歎了口氣,說道:“九九垂青,很難拒絕,何況是上仙這等人物。茹雙愚鈍,修煉憑的全是一股韌勁,實不如上仙這等奇才,如今還麵臨散工重修之考驗。情與道,上仙或可兩全,我不一樣,若不能一心向道,估計也配不上九九劫仙。”


    李唯一心想“人尊的親傳弟子,如何就配不上九九劫仙了。”


    “仙子可有想過,人生一世,也許修煉這事可以不排第一。恕我直言,若得佳偶,我心中自有權衡,所謂九九劫仙還真不重要。”思來想去,李唯一還是擠出了這句話。


    茹雙再次歎氣,苦笑道:“九極之夙願,修仙人都有。你我命數不同,我若真是應了,誤人誤己。上仙這心意,茹雙隻能心領。”


    李唯一已經沮喪,這事明顯已無反轉。


    尷尬間,茹雙突然笑道:“我其實困擾了許久。你我今日相互吐露心聲,我反倒堅定了信念。上仙且隨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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