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天昭此時已經坐在了大軍的營帳之中,一邊想著自己昨日收到的密報,一邊聽著宇文卓慧在那裏說著廢話,明明是宇文卓慧以她作為理由避而不戰,卻被宇文卓慧說成是對方怯戰,好像宇文卓慧有多麽厲害似的,聽著怪可笑的。


    “雖然對方怯戰,但戰爭就是戰爭,不可能因為對方畏懼就手下留情,北宴王心善,朕卻是不然,現在朕來了,這場戰爭,就由朕開始吧。”聽過宇文卓慧的一番廢話,宇文天昭明捧暗貶,一句話就將軍權拿到了手裏,雖然她什麽都不說,軍權也是她的,但這句話一出口,怎麽聽著都像是在說宇文卓慧不適合打仗一樣。


    宇文卓慧表情僵了僵,不太自在又不得不接話道:“皇上所言極是,皇上英明神武,定然能夠打得寧國落花流水!”


    宇文天昭撇了撇嘴,對於宇文卓慧奉承的話,怎麽聽都覺得有些古怪,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當晚,宇文卓慧設宴為宇文天昭接風洗塵,北疆以及宇文天昭帶來的文臣武將都在受邀之列,北疆是藩地,自有一套管理體係,猶如大宗的朝堂一樣。


    席間,宇文天昭有意無意的將北疆一係的朝臣看了一遍,很容易就能從各自的表現和表情中看出大部分朝臣所屬的陣營,像是宇文卓慧一派,大多比較活躍,很積極的恭維她帶來的人馬,也像是中立一派,表現比較正常,不會太過奉承,卻也不會太過疏離,而除此之外,還有一派隱隱的表現出了一種排斥的感覺,這大概就是宇文卓慧還沒有收服的原屬宇文卓然的一派,這些人雖然極力要表現的正常一些,卻還是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在宇文天昭有心的觀察下,很容易就看得出來。


    不過除了能夠看出來的這些人,也不排斥一些城府較深,隱藏較好的,隻是這樣的人並不多,而且有一部分早就被暗衛挖了出來,宇文天昭雖然表麵上有些看不透,心裏卻大多都是清楚的,至少不會敵友不分。


    “皇上,您來了,收拾寧國自然簡單,隻是那阿蠻……還有二皇子,您有什麽打算嗎?”幾杯酒下肚,宇文卓慧自認為已經和皇上熟悉了一些,放開了膽子問道。


    宇文卓慧的心思其實是挺複雜的,對於這一場戰事,她既是希望開打,又是希望不開打,手下的人給她分析了許多利弊,而她自己也斟酌許久,益處有,害處自然也有,猶猶豫豫的沒有個定見,這才一直拖延著沒有開戰,而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她並不確定皇上的心思,尤其是在對待阿蠻國參戰這件事上,畢竟二皇子還在對方手中呢,誰知道皇上想不想救迴二皇子呢。


    宇文天昭眼神中閃過一抹冷光,但隨即裝作憤怒的樣子,十分狂妄的說道:“哼,阿蠻算什麽,若是他們敢傷了朕的皇子,朕定要讓整個阿蠻陪葬!”


    魯莽,狂妄,殘暴!一時間在座的諸位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幾個詞,就像是宇文天昭在觀察眾人一樣,眾人又何嚐不是在觀察她呢?隻是這其中真真假假,誰也不好說自己看到的就是真實的。


    “是是是,阿蠻算什麽,有皇上在,阿蠻一定不敢囂張,到時候咱們先打下寧國,再取阿蠻,皇上英明神武,定可為大宗開疆擴土,成為一代聖主明君!”看到這個樣子的宇文天昭,宇文卓慧的語氣也瞬間發生了變化,從試探變成了狂妄,毫無顧忌的吹捧起了宇文天昭,但若仔細去看,卻能發現宇文卓慧眼中的那一抹不屑。


    對於宇文卓慧來說,一個狂妄且殘暴的皇帝並不可怕,因為這樣的人大多不喜歡用腦子,自以為天下無敵,卻不知已經被人算計,實在可笑。


    宇文卓慧在心中嘲笑著宇文天昭,卻不知宇文天昭同樣在嘲笑著她,庸才就是庸才,連個表情都隱藏不好,難怪以前一直被宇文卓然壓製著,現在就是宇文卓然不在北疆,也沒有收服了宇文卓然的勢力,真是愚蠢。


    宴席結束過後,宇文天昭晃悠悠的走了,滿身的酒氣,看起來已經醉的不行了,如果不是明德和楚雲瀟一直扶著她,估計連走都走不成了,而這一幕被許多有心人看在了眼裏,對宇文天昭的印象似乎更加糟糕了,不過對宇文天昭的警惕倒是放下了不少,其中幾個人互相使了使眼色,不知道是在交流些什麽。


    而等到宇文天昭迴到皇帳的時候,酒醉的樣子卻瞬間消失不見了,壓低了聲音對著明德和楚雲瀟吩咐道:“加強守衛,今夜恐怕要不安寧了。”


    宇文天昭並沒有收到什麽密報,那些隸屬於宇文卓然的人,除卻被處理掉的,剩下的都是極為謹慎之輩,雖然有所懷疑,卻沒有實質的證據,大多都處於被監視狀態,所以宇文天昭就覺得自己應該更加謹慎一些,暗衛雖然厲害,並且善於搜集情報,但百密尚有一疏,她是不會拿著自己的安危去冒險的。


    “是!”明德和楚雲瀟神色一變,十分嚴肅的應道。


    而正如宇文天昭所預感的那般,這一夜果然不平靜,就在子時剛過的時候,皇帳外就傳來了一絲嘈雜的聲音,宇文天昭從睡夢中驚醒,冷著臉看向營帳門口。


    不久後,楚雲瀟的聲音就從營帳外傳來,聲音略低的詢問道:“皇上,您起身了嗎?抓到了兩名刺客。”


    “進來吧。”宇文天昭隨手批了一件鬥篷,坐起身道。


    楚雲瀟率先進入到了營帳之中,身後跟著幾名侍衛,同時還綁著兩名黑衣刺客,那刺客身上帶了不少的血跡,已然重傷。


    “這兩名刺客企圖行刺,請皇上處置。”楚雲瀟道。


    宇文天昭眉頭微皺,將刺客從上到下看了一遍後,有些疑惑的問道:“隻有兩人?”


    “是,隻有兩名刺客。”楚雲瀟聽到這話也皺起了眉頭,像是想到了一些什麽。


    “你們是誰派來的?阿蠻國,寧國,西澤國,還是宇文卓然?亦或者……是宇文卓慧?”宇文天昭用著一種頗為嘲諷的語氣問道,每點出一個名字,神色就愈加不屑一分。


    刺客閉口不言,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實際上如果不是被擒的第一時間就被敲碎了牙齒,這兩名刺客早就服毒自殺了,哪裏還會給宇文天昭審問的機會。


    “哼,不說就當朕不知道了?是宇文卓然派你們來的吧?”宇文天昭緊緊地盯著刺客的雙眼,似乎想從兩名刺客的反應中看出點什麽,但可惜的是這兩名刺客應該是死士,在這種不太確定的猜測下,根本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眼神中隻剩下了一片死氣!


    宇文天昭有些氣惱,耐心也消磨殆盡,根本就沒有了審問的心思,直接下令道:“既然不說,那就不用說了,直接拖出去殺了吧,反正無論是誰派你們來的,朕總會解決掉的!”


    實際上宇文天昭也不是那麽在意這兩名刺客背後的主使者是誰,正如她所說的那樣,反正無論是誰,那幾個被她點到名字的,都是她要消滅的對象,一個都跑不掉,至於這些名字之外的,無論有沒有可能是幕後真兇,都不會被她看在眼裏,反正值得她信任的人也不多,至於那些不信任的,她總歸是要防著的。


    身為帝王,宇文天昭一直都覺得,想要害她的人一定是有很多的,所以她的周圍一直都會有許多負責保護她的侍衛和暗衛,從來都不會讓自己輕易的陷入到危險之中去,而需要她去提防的,也隻有那些有能力害到她的人,至於那些沒有能力的,就算是再想害她又如何,也無非就是想想罷了,就像是麵前這兩名不確定是誰派來的刺客,簡直就是幼稚的可笑!


    “是!”楚雲瀟揮了揮手,負責押人的士兵立刻將人又拖了出去,至於她自己,倒是留在了營帳之中,語氣認真的道:“皇上,這兩人極有可能隻是試探。”


    楚雲瀟這話隻說了半句,為什麽試探的目的沒有說出來,但宇文天昭卻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因為她也這麽想的。


    “無論是想讓我們掉以輕心,以為刺客的水準僅隻如此,還是為了挑撥離間,讓朕以為是宇文卓然派來的人,刺激兩國開戰,或者是一些其他的原因,都不會改變朕的決定,該如何就如何,你們做好防範,明天朕就帶你們去找寧國的大軍玩玩!”單單隻是兩名不明身份的刺客,就足以讓宇文天昭做出多種猜測,但無論事實如何,都不會影響她的決定。


    “是!”


    翌日一早,點將台上,宇文天昭一身金黃戰甲,手持嗜血龍槍,肅然而立,二十萬北疆軍,再加上五萬禦林軍,整整齊齊的站在宇文天昭的麵前,蓄勢待發!


    “這是朕第一次上戰場,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大宗的國土,大宗的榮耀,將由朕來守護,你們的國家,你們的榮耀,也將由你們自己保衛,是成為戰場上的英雄,還是成為可恥的失敗者,也將由你們自己選擇,朕所能做的,隻是帶領你們,衝向敵人,將所有的敵人都殺死!”


    哪怕是戰前動員,宇文天昭的聲音中都帶著一絲陰冷,不過更多的還是強勢和殺氣,雖然少了一些慷慨激昂的正氣,但眾人聽起來,卻覺得格外的真誠,這大概就是霸道的人不屑說假話,所以無論說什麽都有人願意相信的典範了。


    簡短的發言後,宇文天昭的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長槍橫指,冷喝道:“出發!”


    大宗的軍隊與寧國駐守的地方隻隔了一座小山,但因為有騎兵在,所以宇文天昭和楚雲瀟商量過後,選擇了兵分兩路,宇文天昭帶著騎兵和部分步兵走山下的小路,而楚雲瀟則與宇文卓慧帶著步兵穿山而過,進而形成左右夾擊之勢。


    對於這一場戰爭,因為宇文天昭的到來,以及大軍出發時的異動,根本就無法隱藏行動,隻不過寧國也沒有想到,宇文天昭竟然如此迫切,剛到戰場就帶大軍出征,所以哪怕提前有所準備,卻還是有些慌了手腳,軍中的氣氛也十分不安,負責領軍的將領多番安慰,又是威逼,又是利誘,才勉強讓眾人有了一些鬥誌。


    寧國安逸的實在是太久了,空有野心,卻沒有與野心相匹配的實力,就是那所謂的二十萬大軍,也不過是一群家養的鵪鶉,連戰場都沒有上過,一聽到要打仗,恨不得都縮到地底下,又怎麽可能是大宗的對手!


    兩軍遭遇是以大宗破除寧國所設置的陷阱開始的,兩軍在各自的營地已經駐紮了有一段時間,在防禦方麵自然都有所準備,寧國幾乎挖空了小半個山頭,大宗這頭就是拆陷阱都用了小半個時辰,讓宇文天昭焦躁不已,恨不得踩著陷阱就衝過去。


    因為將楚雲瀟派去了另一支隊伍,宇文天昭的身邊就隻留下了楚文和郭斜,楚文是楚家旁係的一名將領,為人十分沉穩,郭斜是這一屆的新科武狀元,身手極為不錯,腦子也很夠用,在出征前,就被宇文天昭派到了楚雲瀟身邊,而這一次楚雲瀟離開,就將楚文和郭斜留在了皇上身邊。


    原本郭斜還有些緊張,畢竟這也是她第一次上戰場,而且還是在皇上身邊,但是當她看到要暴走的皇上時,郭斜就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阻止了,磕磕巴巴的說道:“皇上別著急,破除了陷阱才能繼續前進,不然容易掉坑裏,到時候還要爬出來,更浪費時間。”


    宇文天昭聽到這話後,整個人都不太好了,看著郭斜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個小怪物,是誰說這人腦子好使的,竟然敢這麽對她說話,腦子裏有坑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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