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寧葉以寧國三皇子之尊,就算是不能被冊封為皇君,至少也要是個二品封號侍君,甚至冊封他為一品貴君也很正常,畢竟他是代表寧國來聯姻的,單單隻是冊封他一個三品侍君的話,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羞辱了,更何況宇文天昭還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用了自薦枕席這樣的詞來形容寧葉,當真是太過分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寧葉本就不是個好脾氣的皇子,聽到這話之後,當場就氣紅了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宇文天昭質問道:“你,你怎可如此羞辱本殿!”


    “羞辱?想要和朕聯姻的難道不是你嗎?”宇文天昭裝作十分驚訝的反問道,隻是看她那樣子,眾人都知道她是在做戲,或者說是在戲弄寧葉。


    “就算是本殿主動提出,陛下也應該以禮相待,而不是如此兒戲,當眾羞辱於我!”寧葉一字一句都咬得極重,明明白白的表示著他的憤怒之情!


    宇文天昭突然笑了,就在眾人以為她會解釋些什麽,或者繼續用著這種方式戲弄寧葉的時候,她卻話鋒一轉,語氣十分強勢的問道:“羞辱,朕就是羞辱你,又如何?”


    好吧,在場眾人再次嘩然了,因為誰都沒有想到,堂堂的一國皇帝陛下,竟然會當眾說出這樣的話,很多人這一刻都很想問上一句:親愛的皇帝陛下,您這麽做是想要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嗎?


    寧葉也有片刻的傻眼,差一點就忘記反應了,從小到大,他還是第一次受到如此羞辱,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聲音都有些顫抖的問道:“你,你如此侮辱本殿,就不怕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嗎?寧國就算是大宗的附屬國,也是有尊嚴的!”


    “那你說說寧國當初為什麽會成為大宗的附屬國?這麽有尊嚴,又何必依附於大宗而存在?”宇文天昭根本就不吃這一套,或者說她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明君一樣去在乎兩國之間的友誼,現在的大宗也許打過不阿蠻國和西澤國,但卻絕對不會打不過寧國,所以她根本就不怕戰爭,甚至是故意在引起戰爭!


    寧國,她必滅之國!


    “你這簡直是欺人太甚!”寧葉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寧國需要大宗的庇佑,根本就不是大宗的對手,但明白是明白,這口氣他卻是咽不下的!


    “咳咳,陛下誤會了,三皇子隻是太過傾慕於陛下,這才有些口不擇言,絕對沒有冒犯的意思,還請陛下見諒。”順顏開口打斷兩人的對峙,而後不等兩人就此問題說些什麽,就又接著說道:“小臣這一次帶了上千斤的夯薯做種,陛下若是有意,可派出一二人與小臣學習栽種之法,大宗南方應該很適合栽種夯薯,如果趕得及,冬季來臨之前,應該能夠收獲第一批夯薯。”


    南方適合栽種夯薯,所以北方相比之下就不太合適,前世北宴王就是用這個借口減少了夯薯的栽種,現在想想,這明顯是一個很大的局,牽涉頗廣,布置精密,後患無窮,卻隻為了將她從皇位上拉下來!


    宇文天昭並不是一個仁慈的帝王,更加不是一個心善的明君,所謂的憂國憂民以民為重,根本就不存在於她的認知之中,但即使如此,想到前世那些怪孩的出生,也讓她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為了算計她一個人,為了這至高無上的皇位,這些人還真是費盡心機,連最基本的人性都不要了。


    “既然如此,就辛苦順丞相了。”夯薯嗎?她自然會種出來,但具體給誰吃……


    宇文天昭飛快的掃了北宴王一眼,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她一直都很喜歡以牙還牙的報仇方式,夯薯的出現不正是一個好機會嗎!


    而就在此時,朝臣所在的位置上突然站起一人,略有些猶豫的開口說道:“皇上,皇太君殿下,臣有一事想要詢問順丞相,還請皇上和皇太君應允。”


    在這種時候突然插言是十分不合時宜的,如果惹得皇上不喜,當場拉出去都是有可能的,不過宇文天昭隻是深深的看了這人一眼,便應允了她的請求,語氣淡然的道:“你且問吧。”


    “謝皇上恩準。”王禦醫,也就是站出來插言的這位大臣,先是謝過了皇上,然後便十分期待的向著順顏問道:“順丞相有禮,在下王艾,是一名大夫,想請問您是否知道夢蓮的來處,又是否有多餘的夢蓮?”


    王禦醫表現的十分興奮,一連幾個問題都給人一種沒有經過思考就脫口而出的感覺,雖然冒昧,卻少了些算計,就算是讓人有些不快,卻不會太過計較,隻是表現出來的是如此,具體如何,就隻有某些人知道了,而宇文天昭則眯著眼睛冷冷的看著這些人在自己麵前做戲!


    順顏皺眉的動作十分明顯,不悅的表情也很到位,雖然一言不發,卻足以表明她不喜的態度,而她的態度似乎也讓王禦醫反應了過來,在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過後,立刻解釋道:“是小臣冒昧了,但此事攸關二皇女的身體,小臣不得不多嘴一句,還請順丞相莫要見怪。”


    “二皇女的身體?此言何意?”順顏很上道的順著王禦醫的話問了下去。


    王禦醫卻沒有立刻迴答,而是詢問似的看向了宇文天昭,神情有些忐忑,卻也不乏激動和期待,雖然沒有再多說什麽,卻足以告訴在場的眾人許多信息,例如二皇女的身體有問題,再例如二皇女的身體和夢蓮有關係。


    “淩玨先天不足,一直體弱多病,王禦醫,你可是想到了什麽辦法給淩玨治病?”宇文天昭也很配合的問道,給了王禦醫說話的機會。


    王禦醫心下一喜,立刻迴答道;“是的,二皇女先天不足,臣一直在為二皇女尋找合適的藥方,此中一方的藥引便是夢蓮,如果得以夢蓮下藥,二皇女體弱的毛病定可痊愈!”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眾人也就都聽明白了,什麽夢蓮的出處問題,那都是一堆廢話,現在眾人麵前就有一株夢蓮,何必再去問那許多,隻要皇太君殿下肯割愛就夠了。


    眾人想明白了這一點,紛紛向著皇太君看去,呂明晰麵無表情,卻適時開了口道:“既然如此,這株夢蓮就送給淩玨吧,本殿也希望淩玨的身體可以早日康複。”


    皇太君話落的瞬間,按理來說應該有人上前謝恩,畢竟這也算是一種賞賜了,隻是全場安靜了一瞬間之後,隻有王禦醫有些尷尬的謝恩道:“多謝皇太君賞賜,微臣定會盡心為二皇女治病。”


    一個禦醫代替二皇女接受賞賜,眾人都覺得十分怪異,但誰讓二皇女以及二皇女的生父都沒有在場呢,而皇帝陛下這位生母則一點開口的意思都沒有,就隻能由王禦醫代表了。


    而這個時候的宇文天昭,卻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她原本就知道夢蓮是可以治愈宇文淩玨身體的藥引,也知道皇太君會將夢蓮賞賜給宇文淩玨,但前世她覺得這件事隻是巧合,而這一世卻突然明白,這哪裏是什麽巧合,明明也是陰謀的一部分!


    前世宇文天昭相信夯薯可以食用的原因是多方麵的,有屬下的調查,也有真人的驗證,但這其中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寧國送來的夢蓮,真的治好了二皇女先天不足的病症,讓她對寧國多了些許信任,進而在夯薯的事情上,也就少了一些警惕!


    現在想來,如果她推測無誤的話,這夢蓮原本就是為了二皇女準備的,而且極有可能就是北宴王找來的,之所以沒有直接送給二皇女,而是通過寧國獻禮,就是為了降低她對寧國的防備,同時又不會耽誤給二皇女治病,真是一舉多得的好算計!


    寧國獻禮到此就算是結束了,順顏拉著十分不甘願的三皇子迴到了座位上,低聲在三皇子的耳邊說了幾句話,三皇子的臉色才變好了一些,但卻仍舊時不時的瞪宇文天昭一眼,那憤怒的小模樣,惹得不少人偷偷看去,這位三皇子雖然仍舊蒙著麵,但露出來的那部分,卻還是很賞心悅目的。


    與此同時,楚雲亦也低聲在宇文天昭耳邊問道:“皇上這是對寧國有想法?”這樣的疑問估計不僅楚雲亦有,某些特別了解宇文天昭個性的,大概也會這麽想。


    “你覺得這夯薯如何?”宇文天昭不答反問,指了指不遠處的夯薯,那夯薯就擺放在了一堆極為珍貴的禮物中間,簡樸的樣子很是突兀。


    “……小心用之。”楚雲亦想了想,很是謹慎的給了一個建議,他畢竟也不了解夯薯這種東西,所以不敢妄下定言。


    “確實得小心呢。”宇文天昭讚同的點了點頭,若有深意的說道。


    談話到此為止,繼寧國之後,曲黎國開始獻禮,這位使臣獻上的是一架古琴,由百年前十分有名氣的製琴大師古爾製作,據說是她巔峰時期的代表作,十分珍貴。


    皇太君年輕的時候倒是很愛彈琴,隻是現在年紀大了,也就沒有了彈琴的心思,看過這架古琴後,就直接賞賜給了楚雲亦。


    “皇君收著吧,閑暇之時也可以給皇帝彈彈琴,不至於埋沒了這架古琴。”呂明晰有些感慨的說道。


    “是,謝皇父賞賜。”楚雲亦會彈琴,但並沒有多喜愛,主要是宇文天昭也不怎麽喜歡這些樂器,不過皇太君的賞賜,他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曲黎國後是蒙國使臣進獻,蒙國使臣獻上的是一套白玉茶器,晶瑩剔透,十分精致,呂明晰看起來很喜歡,淡笑著收下了。


    最後獻禮的則是圖古國,這是大宗周邊最小的鄰國了,它位於大宗的東南邊,算是半個島國,百姓大多以捕魚為業,性喜和平,而這一次,圖古國獻上的壽禮也和魚有關係。


    圖古國獻上的壽禮是一條長達五米多的黑斑鯊魚,諾大的鯊魚被裝在木製的箱子裏,雖然還活著,卻已經奄奄一息了,一副隨時都有可能死去的樣子。


    “此魚名為黑斑鯊魚,乃是深海之物,肉質鮮美,極為難得,食之魚肉,有延年益壽之功效,是我國國君特為念慈太君準備的壽禮。”圖古國的使臣語氣頗為驕傲的介紹道,而後又指了指站在鯊魚旁邊的兩人道:“這兩位則是十分擅長烹飪鯊魚的廚子,也是我國國君特意為皇太君準備的。”


    準備了食材,又準備了廚子,據說圖古國的廚子是天下最擅長烹製海物的廚子,這圖古國的國君倒是想得十分周到。


    “那就多謝貴國國君了。”皇太君語氣淡然的道了聲謝。


    至此,各國使臣進獻結束,輪到了番外獻禮,東青王、南疆王、西閩王和北宴王,這四位藩王一同起身,走到了大殿中前方的位置。


    “太君大壽前夕,老臣偶得一奇物,特送來給太君觀賞。”東青王揮了揮手,負責捧禮的侍從就走了上來,同樣是紅布蒙著,東青王親自揭開了紅布,一塊光滑圓潤的白色石頭就呈現在眾人麵前。


    “咦?有字?”距離東青王最近的南疆王頗有些驚訝歎了一句,眾人立刻仔細看去,果然在這塊白色石頭上發現了一個字,而且還是十分應景的一個“壽”字!


    “這是天然形成的字吧?果然神奇,堪得奇物之稱。”西閩王笑眯眯的點評道。


    “王爺費心了。”皇太君看了一眼,對著東青王淡淡的點了點頭道,東青王擺了擺手,沒有再說什麽,略微後退了一步,表示自己獻禮結束了。


    南疆王則上前一步,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了一件禮物,親自放到了托盤上,語氣十分感慨的說道:“這是當年先皇贈與老臣的萬壽玉佩,十餘年來,老臣從不離身,這一次太君大壽,老臣就借花獻佛,送還給太君吧。”


    萬壽玉佩,聽到這個名字,許多老臣就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十多年前,因為南疆王在戰場上贏得了一場決定性的勝利,與楚元帥一起帶領著大宗的軍隊戰勝了西澤國,先皇大喜之下將自己的貼身玉佩贈送給了楚元帥和南疆王,分別是萬福玉佩與萬壽玉佩,而現在南疆王拿出來的便是萬壽玉佩。


    與此同時,楚雲亦摸了摸自己的腰間,那裏別著一塊玉佩,正是當年先皇賞賜給楚元帥的萬福玉佩,而這塊玉佩在他出嫁的時候,楚元帥親自戴在了他的腰上,希望他可以福運綿長,永享安樂。


    皇太君親手接過了玉佩,一向淡然的神色中也流露出了一絲緬懷之意,手指在玉佩上輕輕地摩挲了幾下,才十分感慨的說道:“先皇當年最喜歡這對福壽玉佩,早年還說過想留給女兒和女婿,隻是你和楚帥大勝而歸,先皇高興之下就賞給了你們,後來還和本殿說,她是腦袋一熱就忘了女兒和女婿的事了……”


    說到這裏,呂明晰輕輕地笑了起來,神色中還帶著一絲恍惚,像是陷入到了某種迴憶之中,而大臣們也跟著一起輕笑,隻是這些笑容怎麽看都有種怪異感。


    宇文天昭和楚雲亦都沒有笑,因為宇文天昭也想到了先皇在位時的一些事情,那個時候先皇最看中的皇女不是她,或者也可以準確的說,先皇最看不中的皇女才是她,那個時候,任何讚譽與賞賜都沒有她的份,先皇口中所謂的女兒和女婿,說得更加不會是她!


    而楚雲亦之所以沒有笑,所想到的事情大概和宇文天昭相差不遠,不過同時也多了一些東西,像是對那塊萬壽玉佩的期待,如果那塊玉佩可以佩戴在皇上身上,那麽他和皇上同時佩戴著福壽玉佩,也算是完成了先皇的一個念想。


    “嗬嗬,人老了就喜歡迴憶當初的事,這萬壽玉佩既然再次出現,還是和萬福玉佩湊成一對比較好,這大概也是一個緣分吧,你說是嗎,皇帝?”呂明晰一邊說著就一邊將萬壽玉佩遞給了宇文天昭,顯然是要送給她的意思,而他話語中的深意大概也是如此。


    萬福玉佩在楚家手裏,而現在萬壽玉佩則送給了皇上,其意不言而喻,呂明晰這位皇太君雖然一直不理世事,但實際上心如明鏡,許多事情都看得十分透徹!


    宇文天昭從容的接過玉佩,笑著謝道:“那就要多謝皇姨和皇父的成全了,朕和雲亦一同戴著福壽玉佩,母皇在天之靈,也會覺得是種緣分的。”


    宇文天昭說話的語氣還是有點異常,不過掩飾的很好,大概也隻有個別幾個心思通透的人,才能夠聽得出來了。


    “福壽雙全,安享和平,無論是先皇還是本殿,都會很欣慰的。”呂明晰也隨著感歎了一句,像是根本沒有聽出宇文天昭話語中的那絲異常一樣。


    宇文天昭深深的看了呂明晰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麽,但卻將呂明晰的存在記在了心裏,就算是真的不理世事,這位皇太君也絕對不容輕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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