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神君從淩霄寶殿迴到神君殿,已經有些疲乏,想著還要去應付殿內的人,更是讓他有些疲於應對。


    他往後院走去,這裏霧氣繚繞,池子裏的金蓮已經盛開,可是他卻沒有時間停下來欣賞,身後跟著的老仙奴手裏端著些糕點,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不敢言語。


    “拿來!”前麵的人突然停下,老仙奴險些撞到雲卿身上,若是撞到他,肯定會被趕出去,老仙奴將手裏的糕點舉到雲卿麵前,“下去吧!”


    打開門,裏麵已是一片狼藉,花瓶碎了滿地,書頁被狠狠地撕成無數片,躺在床上的人像是睡著了一般,一動不動。


    雲卿知道他是在生他的氣,可是當時若不是忘川那個死丫頭要把彼岸花王給其他人,他又怎會氣到對她出手呢?


    如今木已成舟,她的魂魄煙消雲散已是改不掉的事實,柳獻之便是再氣,也總有限度。


    自冥府迴來之後,他就一直抱著那盆彼岸花,任何人都不能碰,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雲卿便權當他留了個念想,可是他一個凡人,若是不吃東西那肯定是不行的。


    “吃東西吧!”自來高高在上的雲卿神君也有服軟的時候,可是這份情對麵的人卻不領,他隻能想另一個辦法,“若你肯吃了這些糕點,本君便帶你去見你娘親!”


    柳獻之一聽,立刻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將他手中的糕點奪過來,然後想餓狼一般將所有的糕點塞進自己嘴裏,然後嚼了一下,便往下咽,三下五除二就將這盤糕點吃完,然後直直地盯著雲卿,眼裏盡是怨氣。


    雲卿看在眼裏,他早已料想到會是這樣,他也知道這事不能急,於是他轉身離開,柳獻之抱起自己的彼岸花,也跟著他走了出去。


    一路上,凡是看到他的仙奴都不敢直視他,原以為見到一個陌生人會引起他人的竊竊私語,卻沒想到並沒有人討論他這個外來人,更沒有人敢小聲議論。


    兩人來到紫雲殿前,雲卿一拂袖,殿門打開,進去之後,卻發現柳獻之仍站在原地不動,“怎麽?怕了?”


    他不是怕,隻是因為他很早便父母雙亡,原以為自己隻是個沒人愛的孤兒,如今多了親人,反倒有些害怕相認了。


    柳獻之邁進屋裏的時候,裏麵一陣清香飄了出來,轉身將門關上,裏麵點著的火燭亮了起來,將殿內照得通亮,雲卿從牆上拿下一幅畫,來到柳獻之麵前,唿出一口仙氣,裏麵便飄出陣陣輕煙,須臾便化作人形。


    麗姬站在兩個人麵前,死死地盯著柳獻之看,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出了口,“你是……”


    站在一旁的柳獻之也看著她,太像了,跟小時候他看到的那個畫像上的人真的太像了,“你是娘親,我在畫上見過你,我不會認錯的。”


    一聽這話,麗姬的眼眶立馬紅了,“煜兒,真的是你嗎?”


    “娘!”柳獻之正打算上前擁住她,可是卻徑直從她的身上穿了過去,“這……”柳獻之看向雲卿,雲卿隻是向他搖搖頭,然後離去,他們母子倆很久沒見,應該有很多話要說。


    盡管觸摸不到彼此,但是能再相見,已經滿足了,“我的煜兒,你長大了,是娘親不好,把你一個人丟下了。”她好想抱住眼前的這個人,可是卻沒有任何辦法。


    已然淚流滿麵的柳獻之擦去臉上的淚,“不是的,奶娘說過,娘親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也是對我最好的人。”


    “來跟娘親講一講你這些年都是怎麽過的。”說著兩人便開始說起過往,那些塵封的記憶再次被開啟,就算講上三天三夜也講不完。


    可是,麗姬並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若是沒有雲卿帶迴來的那些丹藥和仙草,她恐怕早就魂飛魄散了。


    聽完柳獻之講完她離世之後的故事,麗姬不禁感歎,“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柳獻之搖搖頭,也許辛苦,但是他仍然甘之如飴,他想要的終於實現了,可是,為此他也失去了很多。麗姬看著他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問道:“煜兒,你有心事?”柳獻之抱緊了懷裏的花盆。


    看到盆裏的花,麗姬有些後怕,這是差點讓自己魂飛魄散的東西,一看到這花,她不禁想起了一個人,“這花是不是彼岸花?”她永遠都忘不了,這豔紅如血的花,在冥府的時候,日日夜夜與之為伴。


    看著這僅存的一朵彼岸花,柳獻之點點頭,麗姬接著說道:“看到這花,就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她叫忘川……”


    聽到這個名字,柳獻之的腦袋嗡地一響,心裏像是被人用刀刺了一下,她當然認識忘川,如果不是她,忘川又怎麽會和他相見呢?可是這一見,不知是好還是壞。


    “那是一個善良又美麗的姑娘,守在忘川河畔,愛聽故事,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可惜,離開冥府之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她,當日我偷了彼岸花,隻為了上天來見顧郎一麵,應該連累她了吧,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我虧欠她的太多了。”


    是的,他們柳家虧欠她的太多了,就算死千次萬次都還不完的,“她……走了。”柳獻之看著麗姬,眼淚已經簌簌地往下流,“永遠地離開了。”


    麗姬臉上露出一絲訝異的表情,眼神裏更多的是失望,“她……是怎麽死的?”


    “她……”


    吱呀——


    還沒等他說完,雲卿便走了進來,“你娘親累了,讓她歇下吧。”麗姬確實有些乏了,最近能在畫外行動的時間越來越短,估計是大限將至了吧。“顧郎,我有事要問你,你……”


    “你累了,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吧!”說完,便將畫掛迴牆上,然後拉著柳獻之走出了屋,一出了屋,柳獻之便立刻甩開他的手,“我會跟娘說的,你犯下的這一切罪行!”


    “你知道方才你為何會從她的身上穿過去嗎?”雲卿不直接迴到他的指責,反問道,“這就是我為何要得到彼岸花王的原因,沒有彼岸花王,你娘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多麽荒謬的話!柳獻之喝道:“可是這並不是你害死別人的理由!我娘若是知道了,她肯定也不會原諒你的。”


    “對!你娘若是知道了,肯定不會原諒我,若她知道是因為她才讓事情變成這樣,那麽她肯定會以死謝罪,你難道要看著你娘再入輪迴之苦嗎?輪迴有多苦,你不知道嗎?”


    輪迴有多苦,他怎麽會不知道呢?可是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他們又何嚐不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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