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四人起了個大早,此刻正坐在店裏喝粥。


    黑曜昨晚想了一整個晚上,都猜不到那個紅衣女鬼的身份,轉而問道,“忘川,你說那個紅衣女鬼到底是什麽人啊?”


    忘川放下自己手中熱騰的清茶,一臉犯難,“其實,未必就是女鬼。”


    眾人都一臉困惑。


    忘川繼續解釋道,“我看月臨城這個地界人傑地靈,確實可能養著很多想要得道成仙的妖物,或者一些孤魂野鬼也是有的,但是一個女鬼若是想進入道觀,還殺了這麽多人,這基本是不可能的,因為任何鬼怪和妖物都是不能輕易靠近道觀的。”


    柳獻之也犯了難,“可前幾日我們三人才剛剛進了月臨觀啊?”


    忘川看向黑曜,“真有此事?”


    黑曜和玉靈凡齊齊點頭。


    忘川眉頭微皺,覺得這件事很蹊蹺,“難不成這個道觀並不是表麵上的那樣,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道觀,裏麵另有乾坤?”


    “不管它裏麵是什麽,我都要殺了那個老道,為我蛇族報仇。”話畢,黑曜手中的茶盞就在一瞬間化作碎片。


    “這樣吧,我和獻之再去月臨觀看看,你和玉姑娘就去探探那群道士的落腳處,記住,不可輕舉妄動!”忘川這話是說給黑曜聽的。


    四人散去之後,忘川和柳獻之一起上路了,臨走前忘川還囑咐了玉靈凡幾句,才放心離開。


    “忘川。”柳獻之看著身邊的忘川,心裏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忘川看不出柳獻之的心思,“怎麽了?”


    “你迴來了真的太好了。”柳獻之心裏的話都融成了這一句。“這件事情辦完之後,我們就迴柊林城去吧,好不好?”


    “獻之,”忘川突然停下了腳步,“有些事情一旦變了便再也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柳獻之一臉困惑,“什麽意思?”


    “若是我殺了人,我便不再是一個鬼差了,冥王有令,鬼差不得殺凡人,而這次,我的雙手必定會沾血腥的。”


    “能不能不殺人?我知道他們都該死,但是你殺了人,冥王還不知道會怎麽罰你呢?所以,能不能……能不能不殺人?”柳獻之的語氣有些低落,而這個低落竟不知是為了什麽,許是為了忘川,許是為了自己這番話的立場。


    忘川心裏湧過一陣溫暖,“我答應你,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出手殺人,但是若是出於自保,我定不會手軟。”


    兩人說著,便到了月臨觀,門口的封條上沾滿了血漬,已經泛黑的血色布滿了正麵白色的圍牆,用剛勁有力的篆體寫著“清心修道”四個大字的黑木牌匾已經被人生生折成了兩段,斜掛在上方。


    忘川和柳獻之從側門進入,裏麵依舊一片狼藉,柳獻之第二次來到此地,心裏的擔憂卻絲毫不減,這個地方太過詭異了,盡管現在是大白天,柳獻之也感覺寒氣不斷上湧,柳獻之不禁緊了緊衣襟。


    “當心,前麵路窄。”忘川看著柳獻之說道。


    柳獻之先是一愣,然後又跟上了忘川。


    這邊的玉靈凡和黑曜正在望月樓聽戲,看著來來往往的人,黑曜有些緊張起來,生怕自己看到那張臉,便顧不上忘川那些話,衝上去拚個你死我活。


    “黑曜,”玉靈凡放下手中的茶盞,“你覺不覺得忘川有些怪怪的?”


    黑曜看向玉靈凡,“何出此言?”


    此話一出,玉靈凡就有些後悔,先不說自己的身份,作為一個局外人,她是沒有任何立場說這些話,“沒什麽,我隻是想多關注一下我的情敵,好一擊製勝。”


    黑曜緊張的情緒被玉靈凡這麽一鬧稍微有些放鬆下來了。


    兩人等了很久,都要到下午了,那些道士還沒出現,黑曜有些不耐煩了。


    “來了。”玉靈凡喝著茶,看著樓下走進來的一群藍衣道士。


    黑曜放在桌麵上的拳頭握緊,看到那個老胡子老道的時候,黑曜已經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憤怒,忽地站了起來,碰到了手邊的茶壺,“砰!”的一聲,吸引了周遭的目光。


    “別衝動!”玉靈凡拉著黑曜坐下,緊緊握住黑曜的手,直到他的力氣撤去。


    玉靈凡將銀子放在桌上,朝小二喊了一聲,“小二,我夫君有些醉了,結賬。”


    小兒一臉茫然,喝茶也能醉嗎?


    玉靈凡拽著黑曜就匆匆走出了望月樓。迴到店裏的時候,正巧碰到了忘川和柳獻之。


    黑曜上前詢問忘川,“怎麽樣了?”


    忘川搖頭,“沒有結界,沒有暗格,沒有別的通道,一切都很平常。”


    “沒關係,我們已經找到那群道士了,你說我們應該怎麽辦?”


    忘川想了一下,說道,“先容我想一想,明天我們再行動。”


    四人吃完飯散去之後,玉靈凡迴房,躺在床上,走廊上傳來腳步聲,腳步聲很輕,應該不是男子,腳步聲越來越靠近,自己的房間在最裏麵,應該是朝著自己這邊來的。果然,一陣敲門聲響起。


    “誰?”玉靈凡已猜到了來人是誰,但是還是裝作不知道。


    “玉姑娘,”果然是忘川,“我能進來嗎?”


    玉靈凡起身開了門,對上了忘川的臉,忘川跟著玉靈凡到了房裏,兩人對坐著,玉靈凡到了一杯茶給忘川,茶盞飄出的嫋嫋清香充斥在整個房間裏。


    “忘川姑娘,你找我有事嗎?”


    “玉姑娘從何處來?”


    “打來處來。”


    “到何處去?”


    “到去處去。”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你一來我一往,誰都討不到便宜,忘川也不想兜圈子了,直言道,“玉姑娘,我這人說話向來不懂你們人間的規矩,有話我便直說了。”


    玉靈凡看忘川這樣子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麽,不然不會來找自己,“忘川姑娘但說無妨。”


    “你待在黑曜身邊究竟想幹什麽?”


    “既然你問了,那我也不按人間的規矩來答你,”玉靈凡看著對上了忘川那雙淩厲的雙眼,絲毫不畏怯,“與你無關。”


    “那……便得罪了。”


    話畢,忘川的眼神閃過一絲紅光,隻一瞬便不見了,但還是沒逃過玉靈凡的眼睛,還沒等玉靈凡反應過來,忘川的掌風便來到了自己跟前,玉靈凡本能地運氣抵擋,擋去忘川的攻擊。


    忘川後退一步,拂袖一揮,茶壺中的水化了劍便朝著玉靈凡襲去,說時遲那時快,玉靈凡吐出一口白氣,所有水劍遇到白氣竟都結了冰,落到地板上,碎成了冰塊。


    玉靈凡能感覺到忘川的功力明顯有所收斂,知道她是在試探自己,而自己早在自己運氣反抗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輸了。


    忘川收了力,眼神又變得溫柔起來,“玉姑娘,得罪了。”


    “你想試探我?”


    “是。”


    玉靈凡臉上絲毫沒有怒氣,反正她知道肯定也瞞不過多久的,撣了撣身上的灰,坐了下來,“那得了你想得的了?”


    忘川坐在旁邊,問道,“你會法力,黑曜知道嗎?”


    “不知!”玉靈凡又重新到了茶,“但是我在他身邊隻有益處,我不會害他。”說完便運氣將剛倒上的茶朝忘川的麵門送去。


    忘川運氣接下,一滴不灑,“我怎知你會不會害他?你身上沒有妖氣,也沒有仙氣,更沒有鬼氣,你也不是普通凡人,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玉靈凡並沒有直接迴答,反問道,“忘川姑娘是冥府來的,你應當知道彼岸花吧?”


    “自然,彼岸花可以掩去鬼氣邪氣,可是,你並沒有吃過那花,對吧?”要是偷了那花,冥府早就發來消息,在凡間四處通緝尋找了,豈容她如此悠然自在。


    “忘川姑娘怎知世間就這一種花可以掩去鬼氣邪氣呢?”玉靈凡喝了一口茶,嘴角淺笑。


    “忘川學識淺薄,自是不知。”忘川起身打算離開,“玉姑娘,我見你眼裏有他,我便信你不會害他。今日之事,多有得罪。”


    “忘川,”玉靈凡也站了起來,“我也奉勸你一句,要是失了本心,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那我也將你的話轉送於你,”忘川走出了門,“與你無關。”然後拂袖將門關上。


    玉靈凡歎了一口氣,“忘川,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夜色凝重,注定了今晚的不平靜,黑曜起床穿了衣服,走出了門,便看到走廊上一個著白衣的女子,正背對著他,望著天空,一言不發。


    “去哪裏?”玉靈凡沒看黑曜,她知道這家夥肯定不會等到明天的,於是便在這兒等著他。


    黑曜一時心虛,說道,“我出去走走。”


    “那我同你一起去。”


    “不行!”


    “為何不行?”


    “我要去茅房!”


    “去茅房要帶你的劍?還穿戴這麽齊整?”凡事都逃不過玉靈凡的雙眼,“你要去找那群道士?”


    黑曜見被識破了,也不好隱瞞,“是,此去危險,我不想你跟著我去冒險。”


    玉靈凡也不掩飾了,“你怎知不是你拖累我呢?”


    說著便右手運氣,隻見玉靈凡的手心出現一朵白色冰蓮,玉靈凡一運氣,冰蓮便分成七瓣,插入了院子裏的枯木上,隻見枯木瞬間便被寒冰覆蓋,須臾便化成了碎片,最後化作一灘冰水。


    黑曜看呆了,“你……會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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