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區的小屋內,在陸明離開了許久之後,自稱九娘的小女孩從陰暗的角落走了出來。


    先把陸明放在矮桌上的銀裸子清點了一下,一共五顆,加起來約莫有二兩重的樣子,被九娘用一塊破爛但幹淨的布片給包了起來,塞進了牆角的一個縫隙裏。


    做完這些,九娘又開始清點陸明留下的銅板。


    一共二十五枚銅板,九娘又用細長的茅草絞了跟草繩出來,把銅板分成了兩份給串了起來。


    二十枚銅板藏在了茅草床鋪下的土坑裏,五枚揣到了懷裏。


    翻開了桌子上蓋著的那個破碗,裏麵是小半塊窩窩頭,九娘咽了口口水,也不管這窩窩頭是不是冷的,捧著窩窩頭就一點點的啃了起來。


    外麵的巷子因為禁行令的解除,行人也多了一些。


    “呸!又到了喪門星家的門口!”


    “早晚把她趕走!”


    門外傳來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哐當!”


    柵欄門是被一腳踹開的,聲音聽起來比神禦軍用的力氣還大,幾塊早就腐朽的木板在這巨大的力量下也完成它們的使命,徹底的斷掉了。


    三四個半大的少年衝了進來,正巧看到了九娘兩隻手捧著一個窩窩頭,正點頭似的啃著。


    “啪!”


    “喪門星從哪裏偷來的吃的!”


    為首的是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一把將九娘推倒在了地上,然後搶過了那不剩多少了的窩窩頭。


    嫌棄似的掐掉了九娘留下的牙印子後,就胡亂的將剩下的窩窩頭塞進了嘴裏,為首的那個少年還囫圇著道:“就這麽點東西,還不夠老子塞牙縫!”


    “老大,銅板!”


    “這喪門星有銅板!”


    一個跟班的惡少年發現,摔倒的九娘身邊掉出了那串在一起的五個銅板。


    “我說我的銅板哪去了,原來是被這個喪門星給偷了!”為首的少年眼珠子一轉,就從跟班手裏將銅板搶了過去。


    “那是我的!”九娘喊了一聲,迎來的卻是一陣拳打腳踢。


    “給我搜,小爺被偷的銅板不止這麽點!”


    “劈裏啪啦”


    碼放整齊的破碗被隨意的摔碎,擦拭的一塵不染的矮桌也被掀翻。


    不一會兒的功夫,藏在土坑裏的二十枚銅板也被翻了出來。


    “果然是被你個喪門星偷的。”


    “克死了全家人的喪門星還敢偷小爺的錢!”


    九娘已經蜷縮在地上,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頭,年幼的她根本對抗不了這群十幾歲的惡少年。


    “找死!”


    一道嘶啞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狹長的血刀閃過一道寒光,“鐺”的一聲嵌入了老舊的青磚。


    一條飛起的胳膊撒了屋子裏眾人一身的血,然後沉悶的落在了稻草堆中。


    被那惡少年攥在手裏的那兩串銅錢也叮叮當當撒了一地。


    猶自顫鳴的血刀在陸明法力的牽引下再次蠢蠢欲動起來,那一眾惡少年此時是動也不敢動。


    誰也沒想到九娘這樣一個孤苦的小女孩竟然能夠認識修士,並且願意為她出頭。


    “九娘!饒命啊!”包括斷了手臂的那個倒黴蛋,一眾少年全都趴下向著九娘求饒起來:“我們以後再也不敢欺負你了!”


    這一會兒的功夫,九娘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隻是一直抿著嘴,既不答應也不拒絕,而是探著頭向門外望去。


    陸明並沒有現身,見九娘似乎也沒有要報複惡少年們的意思,便冷冷的喝道:“還不快滾!”


    “謝大人饒命!”如蒙大赦的一幫子惡少年,屁滾尿流的爬起來跑了出去。


    斷臂的那個少年連手臂都沒敢撿,就被夥伴一起拖著跑了。


    “大哥哥?”九娘兀自喊道,等了一會,瘦小的手指糾結地絞在一起,陸明還是沒有出現。


    捋了一下散亂的頭發,九娘看到了那隻尚有餘溫手臂,咬了咬牙,裹起一大片的茅草將手臂挪到了門外。


    然後又迴到了昏暗房子內,一枚枚的拾撿起散落的銅板來,星星點點的血跡也被九娘抿著嘴用茅草擦拭幹淨了。


    “別撿了!”陸明突兀的出現在了九娘的麵前,聲音不大卻隱隱有著嚴肅的意味:“我幫你找戶願意領養你的人家!”


    九娘抬頭看了眼麵前容貌又有了變化的陸明,眼裏沒有膽怯,隻是倔強的搖了搖頭,繼續擦拭著血跡。


    “城裏沒有人願意的……”


    “我說了幫你找!”陸明粗暴的打斷了九娘的話,就要牽著九娘離開。


    九娘閃躲了一下,攥緊了手裏的銅板:“還有銀子!”,然後跑到牆邊摳出了牆縫中包著銀裸子的破布。


    陸明一個淨塵的小法術將九娘摔倒在地時沾染的泥土灰塵,還有血跡一掃而光:“你也不用擔心什麽,就當是我給你保密的獎勵。”


    收起了血刀的陸明就像帶著自家妹妹一樣,避開了巡邏的神禦軍,在一個成衣店為九娘添置了幾套衣物。


    在接下來的幾日裏,陸明真的花了很多的時間去尋找一些純善之家,希望能夠給出一些銀子寄養九娘。


    可是很多願意收養孩子的家庭在稍微了解了一下九娘的情況後,都直接或者委婉的拒絕了。


    有著修士和修煉方法存在的世界,九娘這種全家隻剩一個人的情況還是很招人忌諱。


    即便陸明想要扯謊,九娘自己也總是把信息泄露出來。


    裏裏外外透露出來的意思就是:“大哥哥,帶我離開海寧城。”


    而幾天的交流,九娘似乎也不怕陸明了,就是打定主意賴著陸明。


    陸明也不想讓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動了惻隱之心的小女孩再次迴到之前那種備受欺淩的生活中去。


    “至於後麵的怎麽辦,等出了海寧城再說。”


    幹脆的找了牙行的夥計,陸明用變化後的模樣租下了西城門附近的一間小院子。


    除了暫時避開神禦軍的搜尋,陸明也順便理順了一下九娘的情況。


    九娘的家裏原來隻有一個被她稱為姑姑的人,和姑姑的兒子。


    而在前不久,九娘姑姑的兒子突然走失了,作為在貧民區居住的窮人,走失個把人神禦軍根本不會去管。


    為了尋找兒子,九娘的姑姑也在某一天不知所蹤,隻留下九娘一個人還有克死全家人的壞名聲。


    家裏能值點錢的東西早就被其他人給搬空了,那幾個惡少年也隻是日常來打秋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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