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喬臉一瞬地白。


    俞采青抬眸,氣惱地說,“你怎麽一點不像我俞采青的女兒?懷上了就該鬧著和他複婚,你這是把自己的地位放在了何處!”


    “……”


    “也怪你不爭氣。”俞采青話鋒一轉,又數落她道,“不能懷兒子,懷了兒子楚家還不得供著你,求著你讓你迴去,偏偏懷了倒黴的女兒。”


    宋安喬的臉色白了又白,最終,平靜地說,“我沒事了,先走了。”


    她媽的話,能把她氣死,一秒不想多呆在此處。


    迴到鹿海別墅,宋安喬不知自己是氣的,還是餓了,連著又吃了三盤炸年糕,情緒才緩解。


    嘴巴微嘟,氣唿唿地說,“楚非遠,我一定不是我媽親生的。”


    楚非遠微笑,深邃的眼底閃爍著淺淺光芒,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瓜,“別吃了,一會晚餐吃不下去了。”


    宋安喬拿過紙巾擦了嘴巴,站起身,“不吃晚餐了,我有些困,先去睡覺,你一會跟奶奶說聲。”


    不等楚非遠同意,徑直上了樓。


    宋安喬是真困,不知是不是因為孩子的緣故,一到下午困得眼皮睜不開,腦袋混沌。


    隱隱的睡著,感覺被摟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中,下意識的,宋安喬迷糊的把懷抱的主人抱緊了。


    這一覺,睡到了晚上七點鍾。


    宋安喬是被噩夢驚醒的,幾乎本能的伸手去抓楚非遠,抓到他的襯衫,拽緊住。


    楚非遠摸著她的額頭,又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問,“怎麽了?”


    宋安喬閉了下眼睛,又一瞬地睜開,“我想起來了,我和姐姐倒下時,有個女人在場的。”


    楚非遠擰眉,“女人?”


    “嗯,女人。”宋安喬確定地說,“一個和我媽差不多年紀的女人。”


    “然後呢?”楚非遠耐著性子問。


    宋安喬迷惘,“然後,我就昏過去了,醒過來就在醫院了。”


    “……”楚非遠眼角抽了一下,等於白說。


    “能記起她的相貌嗎?”


    宋安喬搖頭,隻有一個模糊的影像。


    因宋安喬想起這件事,連續幾天都夢到了她和她姐摔下去的場景,心情壓抑,去了醫院看望姐姐。


    宋安禾的狀況依然不好不壞,醫生的話,活是活著,隻是睜不開眼睛,起不了身罷了。


    握著她姐的手,宋安喬撫向她姐的臉龐,“姐姐,睡了十年了,該醒來了吧。”


    病房,寂靜。


    無人,迴應。


    “姐姐,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宋安喬聲音很輕軟,有些悲涼,“如果當初我沒睡覺就好了。”


    不閉眼睡覺,她一定記得車禍的始末。


    時間悄無聲息地過去兩月,案子擱置不前,事情毫無進展。


    起初,宋安喬每天緊張兮兮的,但在一次胎動後,為了孩子,宋安喬盡量每天保持心情愉悅,暫時不去想案子。


    七個多月的身孕,宋安喬隆起的肚子剛剛好,不算大不算小,楚家一家人,高高興興的等待著孩子降臨。


    唯獨,楚非遠變得神經敏感,睡夢中,宋安喬哼唧一聲,他潛意識以為要生了,慌慌張張讓預約的醫院著手準備生產。


    宋安喬哭笑不得,老太太更是直言數落孫子,“能不能盼著大喬喬的好,足月生產母女才會健康,你這瞎緊張,萬一早產,你負得起責。”


    楚非遠聽了,心情,沉重。


    但,他依然止不住自己瞎緊張,瞎擔心,而且神經敏感的症狀越來越嚴重。


    宋安喬稍稍發出奇怪的聲音,比如,“咦”、“呀”、“誒”,楚非遠立刻緊張起來,摸摸她的小臉,看看她的肚子,是否有生產跡象。


    宋安喬不禁擔心,照這麽下去,楚非遠神經不得衰弱,成了神經病?


    “奶奶,你說非遠是不是心理出現了問題。”宋安喬眉心緊蹙,擔心問道。


    老太太也擔心孫子了,“要不,去看看心理醫生?”


    提前給孫醫生通了電話,孫醫生得知後,第二天傍晚過來了。


    孫醫生打量楚非遠,眉心微皺,“楚,說說看吧,你現在的心境是什麽?”


    宋安喬和老太太都在一旁坐著,三個人,六隻眼睛緊緊盯在楚非遠的身上。


    楚非遠身體後仰,靠在沙發背上,長腿交疊,氣定神閑地看著三個緊張關心自己的女人。


    眼神逡巡過三個人,深沉的視線落在宋安喬的身上,盯著她看了好一會,目光一直一直舍不得移開。


    宋安喬被盯得一頭霧水,眉心擰起,身子微動了動,小手下意識撫向自己隆起的肚子,楚非遠的目光隨著她的動作,一路追隨,定格在她小腹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楚非遠忽而像孩子似的笑了笑,目光如炬,凝視在宋安喬的臉上,聲音沉沉的,“我吧,就是擔心喬妹,想著她生產時身體的疼痛,我這心像蕩秋千似的一會高,一會低,放不下,又落不迴地,一直在半空晃悠著。”


    宋安喬坐在那裏,心尖顫了一顫。


    “也很擔心我的女兒,她出生後,我能不能照顧好她?能不能讓她稱心?能不能讓她平安健康?她長大後,會不會後悔來到我們家,會不會嫌棄我這個爸爸。”


    “……”


    宋安喬黑線,擔心的太遠了吧,


    孫醫生靜靜聽著,認真的分析楚非遠的症狀,楚非遠深笑,“孫醫生,你認為我得心理病了嗎?”


    孫醫生不語。


    “身為喬妹的丈夫,孩子的爸爸,這樣的擔心很正常吧。”楚非遠五官嚴肅,語氣認真。


    聲音裏,很是喜悅,並沒有其他複雜情緒。


    宋安喬望著他,心有些暖,有些熱。


    值得慶幸,她愛對了男人,愛上楚非遠,像一年一度的秋雁北歸南迴,義無反顧。


    這樣的他,怎麽能不愛?


    孫醫生反複思索,反複迴味楚非遠的病症,半晌後,她說,“這大概可能是一種產前恐懼症。”


    不太確定的口吻。


    宋安喬囧。


    產前恐懼症?她這位產婦還沒恐懼,這男人恐懼什麽。


    老太太替孫子捏了一把汗,“這產前恐懼症該怎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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