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注意到,夏無且的手掌,似有鮮血低落……


    盧綰問道:“陛下可能醒來?”


    夏無且道:“可以,某有施針之法,能讓陛下清醒,但是此乃虎狼之法,老夫不敢做主!”


    “有什麽遺患?”王籬皺眉問道。


    夏無且道:“老夫給陛下探查了身體,以陛下身體的虛弱,僅能承受一次施針的機會!”


    夏無且話裏的意思,眾人都聽明白了,秦政身體太差,隻有一次被喚醒的機會了……


    眾臣哪裏敢做主,是以彼此打量著,卻是都不敢開口讓夏無且放手施為。


    王籬作為軍中的大將,在蒙氏兩兄弟不在的時候,他這個大秦第一家族的唯一繼承人當即開口道:“公子呢,為何不見公子胡亥?”


    李斯低聲道:“王將軍,公子胡亥因為押送糧草之事,被陛下禁足了!”


    王籬怒喝一聲:“為何還不帶來,這都什麽時候了,趕緊讓公子過來!”


    蒙家與王家,乃是大秦第一等的軍功家族,甚至王家還能隱隱壓製蒙家一頭,若不是王家子弟太少,以及陛下的有意打壓,王家怕是早就是秦國武人中的第一人了!


    見到王籬開口,趙高應了是,當即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房間內,聽聞趙高快速的講清楚了前因後果,胡亥沉思一番。


    他緊鎖著眉頭:“趙師,不曾留下手柄罷?”


    趙高道:“公子安心,這兩樣混合起來,臣私下裏試驗了無數次,隻要是不破開肚腹,是驗不出來的!”


    胡亥看了趙高一眼,道:“夏無且呢?”


    “此子醫術高明,又素來對陛下忠心,當年的荊軻欲要刺殺陛下,就是此子以藥箱相救的……”


    胡亥疑惑道:“按理說夏無且的醫術素來高明,這兩樣毒素應該難不倒他才對啊!”


    趙高也是疑惑不解,他想了想道:“也許是夏無且沒有查出來,也許是他不願意多事吧!”


    胡亥仔細想了想,道:“不管他,我等先出去!”


    胡亥的到來當即讓諸臣找到了主心骨,臣子們紛紛行禮之後,胡亥一臉急切的問道:“夏老太醫,父王他怎麽樣了?”


    夏無且麵色古怪的看了胡亥好幾眼,許是覺得並沒有什麽不對之處,這才將秦政的病情說了。


    得知秦政極有可能醒來一次之後,就再也醒不來了,胡亥當即嚎啕大哭。


    群臣紛紛勸解著,胡亥卻是下不定決心,要不要對秦政使用虎狼之法。


    知道夏無且長歎一聲,告知胡亥就算是秦政不使用虎狼之法刺激,也最多堅持七天時間。


    胡亥這才哭泣著點頭同意了。


    夏無且拿出針褡褳,打開後,幾十枚銀光閃閃的銀針一字排開!


    卻見夏無且手起針落,手法帶起陣陣的殘影,不多時,秦政的頭上、胸前,就紮滿了銀針。


    他搖了搖針尾,然後拇指一彈百會穴上那一枚最長的銀針,這才一一收了針,靜靜的等待起來。


    不多時,秦政長出一口氣,緩緩睜開了眼睛。


    “陛下!”


    “父王!”


    ……


    眾臣紛紛上前。


    不過是醒來了一瞬間,秦政蒼白的臉色就恢複了紅潤。


    眾人一時大奇!


    隻是臉麵上卻都是一副悲痛的神色。


    “寡人還有多久?”


    到了生死關頭,秦政恢複了梟雄的本性,他平靜的詢問著自己的剩餘時間。


    “陛下贖罪!”夏無且跪在地上:“陛下,老臣有罪,不能為陛下延年益壽……”


    “起來吧!”


    秦政擺擺手,再次道:“告訴寡人,孤還有多長時間?”


    人若是臨死之時,是能夠感覺到大限來臨的,尤其是久臥床前之人……


    夏無且本欲想說陛下萬壽無疆的,但是見到秦政那一雙依舊睿智的眼睛,夏無且選擇了實話:


    “臣有罪,隻得以虎狼之法刺激陛下聖體,方能使陛下清醒過來。


    隻是這虎狼之法太為兇險,因此,陛下能夠清醒多久臣無法估計,臣預判當在一個時辰到數個時辰之間!“


    夏無且一邊說,一邊掉下淚來,他猶豫著不知道應不應該將自己的判斷告知這個秦國曆史上最為偉大的君主。


    秦政看了夏無且一眼,眼神裏似有生澀的光芒閃爍。


    作為一個能夠將秦國從與列國相互抗衡,隻能勢均力敵的國家,帶入到幾乎一統天下之境,若無夏青攪局,早就統一了華夏的英明之主,秦政到了最後關頭,怎麽會看不穿這一切。


    他擺擺手,是以夏無且站到一邊:“卿家乃是秦國最為頂尖的醫者之一,寡人去了之後,卿家當輔佐下一任君主,萬萬不可消極了!”


    夏無且哭泣著應了。


    秦政喚過李斯、趙高、盧綰,道:“諸位卿家,先行立下遺詔!”


    三人應喏。


    李斯接過侍從遞來的空白詔書,起草了開頭,然後開口道:“期窘臣,恐大臣之有謀,請立子胡亥為代後。”


    秦王看了一邊哭成淚人的胡亥一眼,仔細的想了想,曰:“可。”


    (曆史事實。非史記。)


    胡亥跪在一邊,哭訴道:“兒臣不要繼任秦王,隻求父王聖體無恙。”


    秦政仔細的看著胡亥,眼神裏百味交雜,他沉思許久,終於巍然一歎:


    “吾兒不可如此,生老病死本乃人之常情,縱然身為君主,也難逃這一關!”


    眼神裏那洞悉一切的明銳,與舔犢之情,溢言以表……


    胡亥看到秦政最後關頭,眼神裏的親情,不由得悲從中來,嚎啕大哭。


    秦政伸出蒼白的手,撫摸著胡亥的腦袋:癡兒,為父縱然一時走了錯路,可是……


    唉!終究是孤的兒子,汝兄長又太為軟弱,若是寡人統一了華夏,也許汝兄長能夠成為秦王,肩負秦國的重任。


    但是,這個混亂的時節,他擔不起啊!


    除了汝,寡人又該將國家交給誰呢?


    “十八子不可如此,”秦政歎道:“寡人走了之後,萬望十八汝記得兄弟之情,不可苛待了汝的兄弟姐妹們!”


    “父王放心,列位兄長阿弟阿姊,胡亥一定保證衣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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