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哥的話讓我瞪大了眼睛,不過看到他的動作,我很快明白了過來,我們最近一次政治學習也是一個月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歐陽霏還沒有被處決。


    也就是說,神棍早就有“行正義之事”的想法了!


    瘋哥接著說:“神棍妻女死後,他無時無刻不生活在思念與痛苦之中,是對老人的責任讓他強撐了下來。對別人來說,時間是良藥,對神棍,卻是毒藥,時間越長,這份思念越濃,神棍好幾次都有輕生之念。


    神棍早就知道姚遠私下作交易的事,後來有一次借用曾正義手機,又無意看到了相片,他覺得這兩人是敗類。


    反正自己想死,何不在死前清除掉這兩個敗類呢?”


    “那為何等了這麽久呢?”我繼續問。


    瘋哥說,神棍的原話是:“我可以死,但不能帶著殺人犯的罪名,讓父母蒙羞。”


    神棍在謀劃一個完美的殺人計策,卻遲遲沒有結果,唐天逸的出現無疑讓他看到了曙光。


    唐天逸的“亡魂複仇”計劃需要一個內應。


    抓捕那天晚上,唐天逸說過,他掌握了參與辦理歐陽霏案件的資料,在一番權衡後,他直接選中了神棍。


    神棍的妻女意外感染艾滋病病毒而喪生,唐天逸賭神棍會理解一個“前途光明的大學生被女朋友刻意傳染艾滋病”的憤恨。


    他還有後招,就算神棍不答應,兩年的事也沒有任何證據,神棍拿他沒辦法,而他現在艾滋病病毒已經發作,必死無疑。


    他之所以沒有這樣做,是因為他既要報仇,更要讓這起冤案公之於眾,讓世人都知道,歐陽霏是被冤枉的!


    當然,他給神棍拋出了一個莫大的誘餌,他說:“雖然曉梅的案子你也有份,但隻要你幫我,我可以不殺你。”


    唐天逸以為神棍是怕死才答應了他,其實,是唐天逸成了神棍“行正義之事”的執行者。


    所以,神棍其實才是事實上的主謀?


    我消化了好一陣子,這才問:“神棍把這些事全部告訴你,就不怕你把他抓起來?”


    瘋哥歎息道:“他知道我不會,我欠他一條命。”


    “嗯?”這事我還真沒聽說。


    瘋哥告訴我,在多年前的一次抓捕行動中,瘋哥與一名罪犯正麵交鋒時,另一名罪犯拿著砍刀從後麵砍向他的脖子,是神棍在關鍵時刻用右手臂擋下了這一刀,為此,他的右手小臂上留下了一條十來厘米長的刀疤,就是神棍住院時我看到的那條。


    原來還有這麽一出,我又問:“神棍有沒有告訴你,唐天逸那裏有?”


    瘋哥搖了搖頭:“他說唐天逸的最後一個目標是我,在他與唐天逸的約定中,最後的抓捕,他會想辦法讓我走在最前麵,唐天逸用匕首將我殺死。


    我知道他堅持要參與抓捕唐天逸是為了保護我,我想的是反正我手中有槍,見勢不對直接將唐天逸擊斃就行了。


    這事是唐天逸擺了神棍一道,若神棍事先知道,一定不會讓我們這麽多人都上去。”


    瘋哥還說,最後關頭,唐天逸叫神棍也出去,不是因為他善心大發,而是他要讓神棍替他做一件事,把他與歐陽霏合葬。


    “雖然這件事很難,但我會盡力去說服歐陽霏父母,這是神棍最先就答應了唐天逸的,他走了,我要幫他做到。”


    ……


    從瘋哥辦公室出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早過了飯點,我卻沒覺得餓。


    那晚我與文心迴到病房之前,神棍對瘋哥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想當個好人。”


    瘋哥還告訴我,給我寄“死亡預言”快遞,其實是神棍的意思,那三句話,是神棍對我另一種形式的忠告與勉勵。


    走出刑警隊,我仰頭看向天空,輕聲說道:“你做到了,你是一個好人。”


    一切真相大白,我本該一身輕鬆,卻始終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木然地走在路上,像是丟了魂。


    那天下午,我沒有打車,而是慢慢走迴了家,想讓身體的疲憊填補心靈上的空虛。


    我走了兩個多小時,累了,乏了,衣服也濕了。


    迴到家裏,我洗了個澡,躺到床上,好久沒有全身放鬆地休息一下了,現在我隻想好好睡一覺。


    然而天不遂人願,剛躺下去沒一會,我聽到外麵傳來敲門聲,爸媽已經迴家去了,家裏就我一人,誰會在這個時候敲門呢?我無奈地起身打開門。


    敲門的人是保安老王,他滿臉笑容:“元老弟,又有你的快遞。”


    聽到這話,我渾身打了個激靈,而當我看到老王手中的牛皮信封時,更是心下駭然,因為,它看上去是那麽眼熟。


    我從他手中拿過信封,撕開封口,從中抽出了一張信紙,上麵赫然寫著——“我一直在看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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