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我與文心分析了涼亭周邊的環境,小河與小路中間有近人高的綠化帶,這其實很方便隱藏,而學校裏的保安並無偵查經驗,再加上當時竺瑛隻吆喝說“有女人”,不是說“被搶”或“被強奸”之類,保安多半以為竺瑛是眼花了,就更不會認真搜尋了。


    在保安離開後,藏於暗處的“白衣女人”自然也就可以脫身了。


    痕跡組的同事來得很快,他們帶有特殊的化學藥水和顯像工具,經過近一個小時的勘驗,得出結果,那一處瓷磚的確被浸染過紅色液體,從化學成份來分析,應該是血液,至於到底是人血還是動物血,得拿迴隊上作進一步檢測。


    有了這個證據,我再把自己的分析說與竺瑛聽,她總算沒那麽怕了,不過卻遲疑著問我:“元警官,霏霏生前和我關係還不錯,她的死也跟我無關啊,這個人為什麽要扮作她的樣子來嚇我呢?”


    文心若有所思地迴答說:“也許是因為當年你的證詞有利於對歐陽霏定罪,所以這人覺得歐陽霏被判死刑也有你的‘功勞’,心裏對你有氣,才找到了你。”


    聽了這話,臉色剛剛好些的竺瑛又害怕了起來,文心接著說:“不過你不用擔心,對方真要殺你的話,你前天晚上已經兇多吉少。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這段時間你最好請假迴家去住,等案子結了以後再迴來。”


    竺瑛聽了,點頭說她等會就去找導師請假,出了這種事,她的確沒心思再呆在學校了。


    臨走時,我讓竺瑛迴憶一下歐陽霏有沒有追求者,她想了一陣後,搖頭說:“沒聽說有,不過沙莎的男朋友唐天逸之前與曉梅走得挺近,他與沙莎戀愛後,與曉梅的關係才淡了。”


    “在認識沙莎之前,唐天逸有喜歡過歐陽霏嗎?”我問。


    竺瑛考慮了一下,還是搖著頭說:“完全看不出來,他們應該就是好朋友而已,要不然唐天逸也不會在認識沙莎後沒多久就愛上沙莎了。”


    這倒是在理,不過,提起唐天逸,我想起了另一件事。上次瘋哥給我講歐陽霏案子時,說到歐陽霏給唐天逸發了封郵件,內容是“對不起,qew”,那天我就覺得這話有些怪,本來想問瘋哥的,剛好車子進了大院,下車後又碰到痕跡組同事,一打叉就忘了。


    兩年前,大家認定是歐陽霏殺了沙莎,殺了唐天逸最愛的人,所以她給唐天逸說個“對不起”也是正常的,可如果歐陽霏是被冤枉的呢?


    她沒殺沙莎,又是因為什麽事向唐天逸道歉?


    並且,被抓後,前幾天她一直緘默不語,發了郵件後立馬就坦白了罪行,這轉變也太大了些,其中必然另有隱情。


    太多的問題縈繞在我腦海裏,卻百思不得其解,我的頭微微有些痛,下意識地伸手揉了揉太陽穴,生出一個想法:有必要見一見唐天逸了。


    我們一路交談著送竺瑛迴宿舍,路上,我問她跟唐天逸關係怎麽樣,竺瑛說她與唐天逸本來就不熟悉,這兩年來更是一點聯係也沒有,隻知道他本科畢業後去m國讀研了。


    這情況倒是和我自己有點像。


    到了宿舍樓下,文心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qew是唐天逸的英文名嗎?”


    文心這問題算是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盯著竺瑛,她迴答說:“大一進校上英文課時,老師讓大家都給自己取了英文名,不過隻是個形式,平時基本沒人用,唐天逸不是我們班的,我也不知道他英文名是什麽,霏霏或許知道吧。”


    沒從竺瑛那得到答案,我們或多或少有些失望,從科技大學出來,我笑著說道:“今天是我倆第一次合作,沒想到還很有默契嘛。”


    “是啊,咱們年紀相仿,溝通起來自然容易的多。”文心莞爾道。


    閑聊一陣,說到案子,文心收起笑容,談了她的看法:


    我們的對手並不是窮兇極惡,反而有些是非分明。根據我們目前得到的證據可以推斷出兇手的作案動機——姚遠死,是因為他是歐陽霏案子的主辦民警,他的偵破工作對歐陽霏定罪起著決定性作用;曾正義死,是因為他作為提取重要證據的法醫,當年沒能從死者沙莎身上找到第三者也就是真兇留下的痕跡,從而間接導致了歐陽霏“冤案”的發生。


    如果歐陽霏真是被冤枉的,那這兩人可以說是“該死”,而竺瑛就不一樣了,她說看見過歐陽霏與沙莎爭吵,從而凸顯了歐陽霏的殺人意圖,影響了警方的判斷,但她隻是陳述了她所見到的客觀事實,並沒有撒謊,所以,兇手雖然對她有恨意,卻隻是嚇唬她,沒有殺她。


    我接著文心的話說:“沒錯,對方下手很有針對性,反偵查能力也很高,幾乎沒留下有指向性的證據,他應該有著很高的智商。”


    在瘋哥辦公室裏,我隻介紹了案情,文心並不知道歐陽佺與歐陽霏兩家人之間交錯的關係,通過竺瑛見鬼一事,我對歐陽佺的懷疑更甚,就把我的分析講了出來。


    文心聽完,先是沉默了一陣,然後有些欣喜地說:“幾次事件他都有極大的參與可能,不在場證明又都是‘在家睡覺’,再根據你對他長相和體形的描述,我基本上可以肯定歐陽佺有問題,咱們馬上去找他!”


    “可他昨天下午迴學校了。”我有些無奈。


    “那更好,把這個信息反饋給大隊,暗中核實歐陽佺現在所處的位置,派人盯著,既不要打草驚蛇,又不能讓他脫離我們的視線,我們則直接去他家裏,那裏或許有我們想要的線索。”文心說這話時,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我剛才已經見識過文心超強的觀察力,可歐陽佺她從來沒有見過,沒辦法觀察,為何如此篤定?要知道,連瘋哥與歐陽佺交談後都沒看出他有什麽明顯的破綻。


    當我把這個問題提出來時,文心卻隻迴答了我兩個字——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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