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家裏空無一人,女友給元辰留了個字條:你的壞人永遠都抓不完,我也永遠都等不到你,連我想要一個和你共度一晚的機會你都不給我,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


    女友已經電話拉黑了他,元辰理解女友,他也知道當警嫂的難處,畢竟老沈因為舍不得這身衣服已經和師娘離婚三年多了。


    工作遇到瓶頸,女友去向不明,但這時的元辰已經身心俱疲,他隻想靜一靜,好好睡一覺。


    而元辰迴家的這段時間,老沈他們一刻也沒閑著。


    老沈和元辰一樣,初見郭誌軍就覺得他感覺不對,再一細查,這家夥並不簡單,他曾是某野戰部隊的偵察兵,還是某特訓教程的聯合編稿人,這教程老沈當年還學習過,算得上老沈當年的老師。法醫老丁曾經說過,兇手應該做過醫生、屠戶或者其他特定的持刀職業,這一下就全對上了。


    可從證詞上看郭誌軍顯然沒有時間和空間上作案的可能,自始至終,警方壓根就沒看到過有可疑人員進入過這棟自建小樓裏,更談不上掌握有人進入出租屋的情況了。


    早上5點,元辰就起了床,他覺得案發現場應該還能挖出點兒什麽東西,他圍著小樓整整轉了十多圈,還是一無所獲。元辰站在四層半的樓道裏,透過這裏半人寬的窗戶直勾勾地望著俯拍樓門的攝像頭,無比落寞,城中村內狹小的樓間把天空壓縮成了一條縫隙,令他壓抑無比。


    郭誌軍不具備作案的時間和空間,他會不會和其他可疑對象一樣隻是偵查當中一個普通過客呢?元辰反複翻觀看了郭誌軍的筆錄,迴憶著和他對話時的每一個細節。漫漫地產生了那種熟悉的不舒服,那種一開始對11處刀傷質疑的不舒服,一種謎底近在咫尺,一種隻差臨門一腳的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一般就是案件之中存疑的地方,也是所有謎麵的答案。


    “老鴇...湖州...偵察兵..史蕾..自閉症..”元辰自言自語地說著,腦子在高速運轉。這次元辰沒有老丁幫他撥開迷霧,現在他得完全靠自己找出真相。


    元辰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把所有當事人的筆錄拿出來又捋了一遍,史蕾、郭誌軍還有小武,每個人的口述看起來都滴水不漏。一直到1點,元辰來到食堂準備隨便對付一口,食堂的電視裏放著2月6號年三十的春晚重播。


    今年的春晚,更無聊了。馮大爺在電視裏重複著那句寡淡的老梗,電視右上角的準點報時上顯示,還有10秒就要道1點半了,2月6號的1點,他還和女友在一起剁餃子餡兒。


    “我想死你們啦!”馮大爺講完了那段相聲後,元辰找到了不舒服的症結,不過,他還得把實際的證據攥在手裏。


    元辰幹了三件事兒,看春晚,找史蕾,和副隊長拍桌子要人。從分局出發前,丈母娘打來了電話,原來女友昨天一個人哭哭啼啼地迴了娘家,數落了一晚元辰的不是,她現在依然怒氣難消,看著架勢,丈母娘要給自己的閨女撐腰。


    “你好好忙自己的事業,你媳婦我來幫你哄。我不行還有你爸(嶽父),她最聽她爸的話了。”丈母娘通情達理,元辰的身上更有勁兒了。晚上7點半,他開著警車把郭誌軍帶了迴來。


    “你那會兒手裏一點兒物證都沒有嗎?”我悄悄問他。


    “沒有,全都是推測,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元辰的眼睛閃閃發亮。


    “你那會兒手裏一點兒物證都沒有嗎?”我悄悄問他。


    “沒有,全都是推測,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元辰的眼睛閃閃發亮。


    破案其實很像打仗,大多數時候需要做好裝備配置、後勤保障、製定戰術排兵布陣一點一點推進,慢慢才能占領高地。


    但也有時候,得直搗黃龍,擒賊先擒王。


    郭誌軍無疑就是元辰要攻克的對象,雖然當時太多問題他沒有想通,但第一眼看到郭誌軍,他就認定了這個人就是殺人兇手。


    在審了郭誌軍15分鍾後,元辰就找到了關鍵證據。


    郭誌軍今天依然是幹淨利落,甚至還刮了胡子。元辰的第一個問題:“你半年前有多重?”


    “160斤左右,我家裏先前出了一點兒變故加上生病,暴瘦了。現在117斤。”郭誌軍似乎知道元辰想知道什麽,也算是對答如流。那年8月底,郭誌軍老娘病逝,老人家彌留之際想再看一眼自己的孫子。但蘇媚以孩子需要治療自閉症為由,不讓郭誌軍把孩子帶走。因為這件事,郭誌軍恨得蘇媚牙癢癢。


    “蘇媚把孩子放迴了老家,說有偏方。她家那個山溝子,能有什麽偏方,她就是不想讓我見孩子。這個婊子養的!”郭誌軍每次說那句髒話的時候都會自動切換成湖州話。


    “我家老頭入冬後身體也不太好,我有些擔心。我就想把孩子帶迴去給老人看看,春節團圓。我爸已經兩年沒見過孫子了。”


    “三十那天晚上,你和小武在家看的小品裏是不是有閆大姐?”元辰問了一個不著邊際的問題。


    “我記不得了,我也不認識閆大姐是誰。”郭誌軍的眼神有些閃爍。


    “那這樣吧,你到隔壁做個簡單小檢查,檢查完了你就可以走了。”隔壁是辦案區,老丁平常難得加班,元辰用了半條中華才搞定。


    老丁讓郭誌軍脫了個精光,和元辰先前推測的一樣,郭誌軍從的秋衣、秋褲、襪子甚至是內褲都是全新的。這樣一個整天在工地裏穿梭的苦力人如此重視儀表儀容實在是太反常了。


    元辰第一次審郭誌軍的時候就注意到,他來刑警隊時穿得衣服都是全新的,他雞心領毛衣裏衝出來的高領秋衣,雪白的發亮。


    再高明的罪犯,再精妙的偽裝其實都是勢單力薄的。犯罪分子們麵對的是一整套偵查係統,而且警察們可以像元辰一樣一次次出錯,一次次矯正,但犯罪不行,隻要露出一絲破綻就意味著game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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