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義派人將錢夫人押了下去,等人走後,他才看向沈玳:“今日,的確是本官對不住你!”


    沈玳:“大人!你對不住的,又何止是我?”


    張全義不解地看向沈玳。


    沈玳:“民女剛來東都不過寥寥幾日,就親身經曆了兩起冤案,那麽試問,在大人執政的這麽多年裏,究竟還有多少起冤案?


    這些冤案累積起來,又會是多少?或許在您的眼中,這隻是一個冷冰冰的數字,但在萬千生民麵前,卻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個本該溫馨幸福的家庭!”


    張全義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他低下頭沉默不語,他本以為,自己兢兢業業多年,能讓東都如此繁華和平,已經做得很好,可沒想到……


    “大人,我還是那個問題……當您走進這個牢裏,那聲聲刺耳的叫冤聲真的能讓你問心無愧嗎?你捫心自問,這麽多年,你武斷而定的案子,當真隻有眼下的這兩起嗎?說到底!案子不難查!難得是……您真的有用心去查嗎?”


    沈玳字字珠璣,她一遍遍的質問,讓張全義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又低了幾分,他將臉埋在陰影裏,不知在想些什麽。


    也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什麽,便問:“所以你是故意讓我把你抓進牢獄裏,隻為了讓我聽你說這些?”


    沈玳苦笑:“是啊!因為有個朋友,對我說過……”


    沈玳想起昨日,小憐終於將自己的呈詞寫完,她看完呈詞,便義憤填膺地要去東都府敲鼓翻案!她要當著諸位百姓的麵,狀告張全義的昏庸!


    然而,卻被李裴淵攔住了,他說:“張全義是在這亂世裏,為數不多,不爭地盤,一心隻想守護這一座城的好官了!一旦你狀告首輔,官府衙門失去威信,後果將不堪設想,長安朝廷,便是很好的前車之鑒!”


    沈玳深深歎了口氣,她看向張全義道:“有些事情,不是我做不到……而是我不能做!你要永遠記得這一點!要是他日,我知道了你依舊辦案昏聵!我一定拚死,也要鬧你個天翻地覆,不死不休!”


    雖然眼前的這個女孩,字裏行間無一不在針對自己,但張全義竟生不起氣來,他隻覺得醍醐灌頂,心中的某個信仰被另一個人視若珍寶地說了出來。


    這種感覺,比起麵對身邊那些阿諛奉承,隻顧自己利益的人,好了太多!


    張全義正要接過沈玳的話,卻被突然闖進刑房的一個衙吏打斷了。


    他微微皺眉:“什麽事?”


    隻見那衙吏驚慌失措地跑到自己麵前,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緊張,他竟連基本的行禮都忘記了。


    他咽了咽口水,一隻手顫抖地抬起,隨即指向刑房的大門,說話時,嘴唇更是在不住地抖動:“外……外麵……有鬼……”


    “信口雌黃!朗朗乾坤之下,怎會有鬼!”張全義不屑一顧,但腳還是不聽使喚地快步朝刑房外走去。


    而坐在一旁的沈玳,她微微垂眸,掐指一算,很快便反應過來,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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