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眾賓客已經陸陸續續進去了大半。


    張員外站在門口,笑容依舊,他杵著拐杖偶爾朝外張望,似乎還在等什麽人。


    不過多久,一頂棕褐色的沉香轎由遠及近停在了張宅門口。


    淡淡的沉香味盡顯轎中人的奢華與貴氣。


    張員外一見來人,便喜不自勝,他顫顫巍巍地來到轎子前,拱手道:“閣下可是積善堂的何掌櫃?”


    下一瞬,轎簾內便伸出一隻細長幹淨的手來,那隻手翹著蘭花指,輕輕撥開轎簾,緊接著一個麵容俊秀,卻有些幹瘦的郎君緩緩走了出來。


    他聲音尖細,頭戴簪花,舉手投足間竟有種妖嬈嫵媚之感:“何掌櫃病重,就派我過來瞧瞧。”


    張員外一臉詫異地問道:“啊?不知賢弟得了什麽病?嚴不嚴重?”


    那年輕的郎君擺了擺手道:“你也知道,積善堂本就是醫術起家,要是咱們積善堂都斷不了,唉……”


    張員外長長歎了口氣,他搖了搖頭,隨即道:“那等老朽忙過,一定親自去拜訪何掌櫃。”


    那郎君拂了拂鬢發,一臉不屑地迴道:“是該去看看,說不定啊,這都是最後一麵兒了……不過以後生意上的事,還是得繼續不是?所以我才在百忙之中,特意趕來,一是為了賀喜,二是為了以後的合作。”


    張員外:“是是是,不知小郎君如何稱唿?”


    何畢也沒正眼看那張員外,而是把玩著手上的扳指,淡淡道:“我呀,是個孤兒,是掌櫃收留了我,也便跟著掌櫃姓。”


    張員外:“那小何郎君,裏麵請!”


    何畢點了點頭,這才朝張宅走去,還沒走兩步,便注意到了沈玳三人,最後目光便落在了李顧瑾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李顧瑾一番後,他竟走了過來,朝李顧瑾躬身行了一禮。


    何畢:“我看郎君氣宇不凡,不知如何稱唿?”


    李顧瑾:“姓李!”


    “李?”何畢詫異,早知道,在唐朝,沒有點身份地位,可不敢接這個姓,而且這人還是獨眼……莫非……是那位?


    想到這裏,何畢竟雙腿一軟,他正欲跪下,交疊的雙手卻被李顧瑾的折扇攔了下來。


    何畢抬眼望去,隻見他目光犀利而冷峻,眼底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讓人無法拒絕。


    隻聽他低聲說道:“本王便衣出行,不願暴露身份,就不必行禮了!”


    何畢快速點點頭,而後又道:“不知能否有這個榮幸,能與貴人一同入席?”


    “那需要問我家娘子,是否願意。”李顧瑾攤開折扇,轉而看向沈玳。


    沈玳皺眉,她瞪向李顧瑾,但又被何畢殷切的目光占據,隻能悻悻笑了笑:“積善堂為國為民,做了不少好事,這點麵子,自然要給。”


    何畢:“哈哈,三位,請!”


    李顧瑾點點頭,而後帶著沈玳,先一步往前走去。


    張員外見積善堂的人都對李顧瑾畢恭畢敬,他便也對他們三人更加尊敬。


    沈玳見此,忍不住對張員外道:“今日你與秦音既然結為夫妻,便是三世修來的緣分,他日定要好好待她,切莫辜負了她!婚禮的事我也看到了,但你若是能多些體貼,相信日後一定相敬如賓。”


    張員外自是知道沈玳的用意,他也迴答得爽快,隻是其中有幾分真情實意,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入席後,沈玳因為專注於尋人,所以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就連敬酒都沒聽到,還是李顧瑾提醒,她才慌亂地端起酒杯。


    等杯子快要入口時,才驚覺酒有異樣。正當她要提醒李顧瑾時,卻見李顧瑾唯一的一隻眼睛已經瞥向自己,而他端著的酒已經在長袖的遮擋下,不動聲色地倒在了地上。


    好在阿進是仆人身份,並未入座,也未飲酒,沈玳這才放心下來。


    一杯酒喝完後,李顧瑾隨意尋了個借口,便牽起沈玳的手,離開了座位。


    “你在找陸蘅。”李顧瑾這句話,不是疑問語氣,而是肯定。


    沈玳:“你也看見他了?”


    “他既然能在酒中下藥,應該就在附近。”行至長廊,李顧瑾話音未落,便覺察異樣。


    緊接著他便朝一個方向扔出折扇,下一瞬便聽見一聲悶哼。


    很快,陸蘅便捂著胸口走了出來。


    隻見他紅著眼瞪向沈玳,咬牙道:“我本想下劇毒把這裏所有人都毒死,沒想到你也在場,念在你昨日救過我,我才改換成蒙汗藥,你為什麽不乖乖喝下去,好好睡一覺,非要壞我好事?”


    沈玳道:“既然救過你,就不能再次看你深陷泥潭!如果我沒猜錯,那秦音,可是你妻?”


    “是!”陸蘅橫眉怒目地吼道,雙眼竟布滿了血絲“要不是音兒給我寄來家書,我竟不知,她父母見我七年未歸,以為我早已死在戰場,竟逼死我老母,後將音兒賣給了姓張的老頭!我如何不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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