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顧瑾走後,人群也紛紛散去,炎炎烈日,隻有沈玳和幾個黑甲衛留在案發現場,她不能靠近屍體,隻能遠遠看著。


    “那具屍體的確有貓的味道和齒痕,但是味道並不濃鬱,而且,我並沒有感受到有妖氣在這附近,顯然貓妖一說,並不成立!可我要怎麽去證明阿進的清白?”


    忽然,沈玳靈機一動:“對了,巷子!”


    沈玳在外麵調查了整整一天,等迴到食肆時,太陽已經開始西沉,黑夜的即將到來讓沈玳的不安得到了暫時的緩衝。


    她坐在藤椅上,細細整理著今天調查到的線索。


    “巷子裏有一具貓屍,那貓屍的舌頭上沾染了能令人瘋癲的曼陀羅,想來阿進定是接觸到了這種毒藥才變得異常瘋癲。隻是,誰要害他?彪三?晉王?”


    直到太陽落盡,夜幕降臨,沈玳才終於站起身來,她抬手輕輕一揮,整個人便消失不見了。


    方才掐指一算,她便確定了阿進的大致方位,但等找到他時,他已經奄奄一息。


    沈玳心疼地看著阿進,隻見四根拇指粗的鐵鏈穿過阿進的四肢,他指尖的血水淌進池子裏,竟染紅了大片池水。


    沈玳的心不由得一緊,她噙著淚水摸著阿進的頭發,小聲喚了下他的名字:“阿進,他們……竟對你用刑?”


    隻見阿進緩緩抬頭,此時藥勁已過,他又變迴了最初彬彬有禮的阿進,他朝她微微一笑:“姐……姐姐……阿進……今早中了曼陀羅……所以才……”


    “我知道,阿進你向來聽話,絕不會突然發瘋,隻是……沒想到他們竟對你用刑,倒不如,姐姐帶你出去,天下這麽大,總有晉王管不到的地方。”


    “姐姐……這次逃了……那下次呢?我們就一直這麽躲著嗎?我想過了……泰山奶奶說過,到了人間,就得守人間的規矩,我們得用正常人的方式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我知道……”


    “姐姐不必為我憂心,阿進……還能堅持!”阿進為了讓沈玳放心,還抬頭朝她笑了笑。


    沈玳擦了擦阿進臉上的血水,而後像是想到什麽,她趕緊從包裏拿出一粒丹藥喂給了阿進。


    “這是我以前研製的丹藥,能暫時緩解你的痛苦。”


    就在兩人交談之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沈玳猛地往後看去。


    下一瞬,兩名黑甲衛已經走到門口,他們看了眼水牢,確認沒有旁人後,才又離開。


    迴到食肆的沈玳坐到藤椅上,她閉上眼開始整理思緒。


    “前麵三起妖貓案,死的分別是,縣令,參軍,縣丞,都是晉陽城內有權有勢的人物。”


    “隻是阿進的這一起,還略有不同,死的是普通百姓,阿進也是被人下毒帶進了案發現場,可兇手目的是什麽呢?為什麽會是阿進呢?”


    “十年前,就見識了人類的險惡,十年後,阿進又重蹈覆轍,我即使什麽都不做,仍然會被人所害,那我蟄伏在此,又為了什麽?”


    沈玳揉了揉太陽穴,十年前的記憶又湧上心頭,那些人將她肢解時的猙獰麵孔,即使過了十年,也讓她的手止不住地顫抖,她緊緊捏著藤椅的把手,直到捏得青筋暴起,指骨泛白也未曾鬆開。


    這時,兩個人進了食肆,他們打斷了沈玳的思緒。


    “沈娘子,今日你這兒難得冷清。”李顧瑾收起折扇,堂而皇之地尋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晉王?”沈玳坐直了身子,腦子也開始運轉,“他來做什麽?”


    “本王餓了,給本王上一碗,生進二十四氣餛飩。”


    沈玳看著李顧瑾,不禁好笑道:“晉王殿下,您剛對我弟弟用了極刑,如今又要吃我做的東西,你就不怕我給你下毒?”


    李顧瑾勾起嘴角一笑:“怕?這世上,還沒有我李顧瑾怕的東西。”突然他眼神變得淩厲“你剛才說什麽?你怎麽知道阿進受了極刑?”


    “我就是知道!”沈玳不作解釋,隻是恨恨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李顧瑾收迴眼神,雖然他不必去做解釋,但還是說了句:“手下人不知輕重,本王已經做了懲處!”


    沈玳冷哼,顯然不信。


    “來者是客,怎麽,你當真不願招待本王?可別忘了,阿進還在本王的手裏。”


    沈玳看著李顧瑾,不由得想到阿進在水牢裏的模樣,她拳頭捏了又捏,最後隻能憤然轉身,進了廚房。


    不過多久便端了一碗餛飩出來,她將碗放在桌上,即使嘴角帶笑,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二十四氣餛飩需要很多食材,今天我沒空沒心情,這碗普通餛飩您就將就吃吧!”


    揚七見李顧瑾準備動筷,趕緊搶在他之前將餛飩端走,而後掏出一根銀針來。


    沈玳見此,冷哼一聲,隨即坐迴了藤椅。


    李顧瑾抬手打斷了楊七的動作:“不必,本王相信沈娘子!”


    楊七本想再說什麽,就見李顧瑾已經夾起一塊餛飩。


    他將餛飩放在嘴邊吹了吹,最後自顧自地大口吃了起來。不過多久,整碗餛飩連湯一起,都見了底。


    “不錯,餛飩鮮嫩多汁,餡料裏將豬肉的醇厚,蔬菜的清香,融合得恰到好處,不腥不淡,真是絕妙。”李顧瑾擦了擦嘴,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沈玳心事重重,不以為意。


    李顧瑾笑了笑:“沈娘子這是本王對你的賞賜,你最好還是收下!”


    “我不要銀子,隻求晉王看在這碗餛飩的份兒上,不要對阿進用大刑。”


    “既然如此,那便跟本王說一說阿進的事吧?”


    沈玳見李顧瑾問得認真,想來是跟案情有關,於是沈玳便如實說了:“他家住在黃河邊上,當年朝廷討伐梁王未果,被梁軍一路追殺,逃至黃河,卻苦無沒有渡河的船隻,隻能去附近村上,卸下村民的房門製成木舟渡河,為防事情敗露,他們竟……將整個村莊屠殺了個幹淨,阿進當時在他爹娘的掩護下,成了唯一的幸存者,最後被我撿到。”


    “那他為何平日來去無蹤?還有白日裏,他所施展的妖術,又怎麽解釋?”


    “晉王你從小錦衣玉食,又怎知我們行走江湖的艱難?沒有一點技藝傍身,在這亂世裏如何能活的下來?阿進白日裏所施展的所謂術法,隻不過是一些騙人的江湖伎倆罷了。”


    李顧瑾收起折扇,他看了一眼沈玳,眼中看不出什麽情緒,於是便起身,大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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