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間。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發黴的味道,絕對不會讓人產生食欲。


    地上幹稻草間卻躺著一個年輕人,手中持著一雙銀筷。


    他的手,幹燥而溫白。


    筷子間,丸子粉嫩而火熱。


    他輕輕咬破丸肉,肉壁很厚,齒痕恰恰留下一層薄薄的肉門,鎖住了牛丸的精華汁液。


    房間的鐵窗高懸在三米上高牆,泄露點點星光,輝光打在他的白齒黑發間,鐵欄杆的陰影印在他的鼻尖,光影靜止,英武的俊臉展露出陶醉的神情。


    “好吃!”


    一口將牛丸咬破,炸裂的汁水拍打在腔壁上,鮮、甜,濃烈的肉香帶來足金的滿足感。


    夜空一抹黑雲漫過,房間幽暗更添幾分陰冷。


    年輕人仰起頭,因為太過滿足眯起的眼睛依舊看向鐵窗外的星空。


    ——盡管最後一顆星子被雲朵遮蔽,總有光芒在幾億光年前姍姍來遲。


    烏雲過境,星河再一次灑落光輝,照耀在年輕人滿足的臉上,讓他忍不住想對著這天上的群星來一發。


    來一發詩興:


    “眾星羅列夜明深,岩點孤燈月未沉。”


    他在房間裏來迴踱步,也不知踩死幾個甲殼蟲,不時響起爆鳴聲。


    便聽到隔壁響起一個柔媚的聲音響起:“好詩,公子吟得一手好詩!”


    年輕人貼過破碎發黴的牆壁,撫開幾片有些綠的重影的牆壁,上麵顯示出幾行綠橫的蠅頭小字:


    【這是一個社會動蕩,黑幫橫行的年代,其中又以“鱷魚幫”最令人聞風喪膽】


    【唯獨一些連黑幫也沒興趣的貧困社區,卻可享有暫時的安寧】


    鱷魚幫?這個幫派沒聽過啊。


    他拂過碎屑,這些小字隨之消散,隻剩下綠黴。


    碎屑之下,卻又顯出一個拇指大小的小洞。


    也不知是哪位人才摳出來的,這個小洞隻堪堪在一米上下,因此年輕人將大眼睛放上去時,隻能看見隔壁囚室裏一個豐腴的(介)。


    那道聲音誇讚後沒有得到反饋,也沒有灰心,反而做作嬉笑道:“公子定是行俠仗義,才會被警察局抓進來的吧?我觀公子文采斐然,聲音成熟穩重,定是一代人傑,人中龍鳳。”


    年輕人誒了一聲,閉著左眼,睜著右眼,說道:“你轉過身來。”


    “咦,這樣嗎?”


    洞中的人影翻動一下,變成了(木)。


    “哈……身材不錯。”


    “哎呀!”那道聲音發出一聲驚羞的唿喊。似是已經發現小洞裏那個璨若星辰的眸子,靠近過來用一張破紙團塞住小洞。


    隨後那道聲音才呐呐道:“公子莫要取笑我……”


    “都是階下囚,苦中作樂罷了,”年輕人淡然的聲音響起。


    “不知公子如何稱唿?”


    “在下……太空望,江湖人稱望月公子。”


    “啊,原來是望月公子,早就聽聞望月公子風流倜儻,卓爾不凡,今日一聞,果然……”


    薑望撓撓耳朵,這娘們還真能拍馬屁。


    這個年輕人,姓薑名望,字太空,乃是公元兩千年人士。


    一朝穿越五十載,兩界來迴任我行。


    平素就練了這一張嘴,那是張口詩詞歌賦,閉嘴人生哲學,半真半假荒唐言,一本正經瞎幾道。


    反正呢,薑望一句話逗號前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整出什麽幺蛾子。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半個小時,一下來打量這糟心的環境……


    “又坐牢了……”


    薑望也沒輕易嚐試越獄,任務提示已經很清楚了:社會動蕩,黑幫橫行。


    警察局隻是黑幫洗地的工具局,而牢房也隻不過是黑幫們相互軋壓的工房,貿然越獄,隻會引起鎮壓。


    在牢房裏尋找線索,才是正道。


    與無主監獄相比,這間牢房隱匿的線索太多了。


    薑望已經在床板裏發現綠色書刊封麵女郎,在鐵管裏找到紙鈔壹佰圓,在馬桶裏找到武林秘籍手抄版一陽指,在牆壁上發現一個用來偷窺隔壁女郎的小洞……


    線索已經一目了然了……


    現在牢房裏刻苦練習一陽指,然後神功大成,英雄救美,大戰群寇,盡顯神威!


    薑望將筷子收起來,抹了抹口水,翻開綠色書刊——不是,翻開了《一陽指》,隻見首頁就是一個簡筆畫人像對著讀者豎起中指。


    薑望照貓畫虎,也伸出中指,對著牆上的小洞一戳。


    “啊!”


    隔壁傳來一聲尖叫。


    他好奇看去,難道我這一指竟恐怖如斯?


    結果隻見洞中一片黑糊糊的,幽幽女聲婉轉道:“公子,你戳到我了……”


    薑望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在練功。”


    “啊,公子深陷囹圄,仍舊不強自息,真是令小女子欽佩!”


    那聲音愈加嬌媚:“不知公子神功大成之日,可否帶小女子一起逃出此地……”


    薑望奇道:“你是啷個?”


    “我……是斧頭幫夫人,阿雯呐。”


    “沒聽過。”


    薑望果斷翻臉,繼續看秘籍。


    不理阿雯的苦苦哀求,薑望一口氣翻到結尾,隻見四個大字:欲練此功……


    “後麵呢?沒了?”


    這本《一陽指》竟然是一本殘篇。


    也不知道當初那個強人是怎麽練成的……亦或者他練成之後將此秘籍撕毀了。


    “還少了幾頁啊……”薑望將目光放在那個黑漆漆的馬桶上,完全看不出原本的純白無瑕,“該不會是擦屁股用了吧?”


    他走到馬桶邊上,看著裏麵黑黃相間的糊狀物質,歎了口氣。


    若是劇本安排唯一的線索在這裏頭,他絕對要把這玩意喂給光腦。


    薑望再次走到牆壁邊小洞旁,試圖通過臨摹這個洞的成因來腦補一陽指的威力。


    這一次他看到小洞上露出一隻琥珀般的眸子,晶瑩剔透,藍瑩瑩的。


    “嚇!大姐,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有兩年了……”


    “這兩年,你一定過得很辛苦吧,”薑望口裏輕含著一顆撒尿牛丸,對準洞口。


    “是啊是啊……”


    “我隻不過呆了半小時就無聊的緊,你居然被關了兩年,不要緊,我馬上救你出去……”


    薑望壓迫牛丸,一口汁液吱地一聲射出,宛如高壓水槍全部射在洞口上。


    “啊!!!我的眼睛!”


    對麵,傳來一聲慘絕人寰的慘叫。


    薑望抓住鐵欄,大喊道:“來人啊快來人啊,夫人要生啦!”


    馬上有兩個穿著綠警服的警察跑過來,首先聽到牢房裏高亢的慘叫,其中一個帥哥馬上用唿機唿叫“這裏有犯人要生了,快聯係醫院!”


    他們將慘叫不止的女人拖了出來時,她捂著腹部,風情萬種的杏臉痛苦不堪,一身還算幹淨的素雅旗袍裹著玲瓏的身段。


    “不用怕,我們馬上把你送到醫院,”另一個帥哥柔聲道。


    然後在兩名帥哥的護送下,這位叫阿雯的夫人,就被送往醫院。


    薑望感慨萬千,斧頭幫的夫人,應該就是琛哥的老婆吧?沒想到斧頭幫自從那次被星爺暴揍之後,淪落至此。


    連老大的夫人都被關進班房。


    夫人,不用謝我。


    下次請我吃飯就行。


    正當薑望還想再鑒賞一下綠色刊物,突然走道裏來了一大幫子全副武裝的外國佬,他們中有的五大三粗,有的又如同小學生,看上去有些像童子軍。


    這個時代的九龍,外國人倒是常見,薑望也不足為奇,隻不過童子軍……還確實挺新奇的。


    他們在一個小警察打開牢門後,一擁而入,將薑望用鐵鏈五花大綁,然後扛出去。


    “喂喂,你們這是非法劫獄,我要告你們的!放我下來……”


    一個外國壯漢似乎是聽不慣薑望聒噪,塞了一團黑布往他嘴裏。


    當出了牢房,薑望臉部抽了抽,這群外國童子軍竟然在街上開了一輛坦克!


    那個外國壯漢迴頭向小警察行了一個軍禮,用生硬的外國話說:“這種精神病,你們應該早點報道……你們放心……我們收容,我們控製,我們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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