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小闖舉目四望,欲哭無淚。他掉海裏了。本來想與獨孤青青和駱日圓一起。結果他們剛一進入登陸機,機器人就將門關上,“已經滿員。”它宣布。


    “下麵見!”冉小闖揮手跟獨孤青青告別,還有滿臉狂喜的駱日圓。他想給他一巴掌。在飛船快到母星太空港的時候,駱日園和獨孤青青就在他的麵前,表演了大變活人的戲碼,恢複了本來麵目。其實在虎首星的時候他們在吸收粒子機器人的時候,也變過,隻是那時的冉小闖一直在注意楊正罡,並沒有留意到身邊的兩個人,不然的話,那時他就將他們認出來了。


    “原來是你們!”冉小闖認識兩人,碎星帶的八大少,在一般人的心中,還是很有份量的。“怎麽不早說。”他埋怨道。


    “是係統不讓說,我們變迴來也不是自願的。”獨孤青青摸了摸久違的臉,“現在大概是就快到母星了吧,所以係統就讓我們變迴來了。用著另一個名字,頂著另一張臉,其實也很有意思。”


    “看來我的老婆也沒有了。”冉小闖笑嘻嘻的說道,“早知道跟我拜天地,入洞房的是你,我可能每天都會更快樂。”


    “你不要我了?”獨孤青青語帶憂傷。


    冉小闖分辯不出她是真的憂傷還是隻是做給駱日圓看的,小心的說道:“我從小就聽說你跟他有婚約,這段時間唐突佳人了,很抱歉。”


    “我是認真的。”獨孤青青嚴肅的說道:“你如果背著我跟其他的女人好,我就殺了她。”


    “可是你跟他,”冉小闖指著愁眉苦臉的駱日圓,“有婚約啊。”


    “自從他將我當成賭品輸給你之後,”獨孤青青道:“我就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這件事情我能做主,如果家裏人誰敢幹涉,我就不迴去了,我也不再承認他們是我的親人。”


    這下換成冉小闖苦惱了。心想這怎麽得了,這個玩笑開大了哇,自己不要找姐姐當老婆。


    他在海裏遊了一陣,碰到了一塊木板,爬在上麵仰麵朝天休息了一下。天空中的登陸機還在象雨點般落下。不時可以見到地上麵飛起一兩顆導彈,將一些登陸機炸成碎片。


    他們登陸的這片地方,應該是一個戰區。在登陸機下降的時候,他看到地麵上隔著幾個山頭,正有兩方勢力在對攻。天上的飛機,地上的坦克,正在向著對方的陣地推進。炮彈在空氣中破出的白痕、戰火點燃的房屋、森林升起的硝煙,隨處可見。


    天空中飄著的團團白雲,就象迷霧將雙方的人馬掩蓋。


    就在那時,從雲中突然飛出一顆綠紅相間的導彈,四隻小翅膀就象死神的胡子在空中飄舞,“快躲快躲!”有人大叫,“快跳快跳!”有人驚恐的敲碎登陸機的窗子。


    “轟!”結果那顆導彈擊中了另一艘登陸機,他們與死神擦身而過,還沒有等大家慶祝,被擊中的登陸機翻滾而至,“哐當!”一聲,砸中他們的登陸機。本就不是很結實的外殼被打成碎片,冉小闖在登陸機撞來,大家都還在目瞪口呆的時候,推開窗邊的人跳了出去。


    然後,他就掉海裏了。


    兩個小時之後,他終於遊到了岸邊,爬上細軟的沙灘。


    “又白又細的濕沙子。”他抓起沙子在臉上摩擦,讓那粗粗的感覺一直揉到心尖上,直到心裏開始發酸;他抓起沙子揚在風中,任其從指間流下,直到沙子衝進眼睛,讓他流淚;他爬在沙子上,將口鼻埋在其中,直到窒息;他將沙子塞到嘴裏,直到合不攏嘴,又忙不迭呸呸的吐出來……。


    他用沙子慶祝他的到來,直到發現沙子不能吃。雖然母星歡迎他的方式不算友好。可是他在今天,7575年7月15日,終於來到了她的懷抱。


    他在沙灘上一直躺到日落,看盡了夕陽的美景,看到很多人從海水中爬上岸邊。有的人象他一樣躺在沙灘上不願離去,有的人卻急匆匆的離開。


    “有吃的嗎?”又一個人爬上岸來,吐出幾口海水,蒼白的臉上沒有一點血色,大概是在海裏喝了不少。


    “不餓!”冉小闖半躺在沙子裏,聞著鹹鹹的海風,懶懶的不想動。


    “能不能給我弄一些吃的,”那人祈求,“我在海裏喝了不少水,差點吐死了。好不容易爬上來,心裏慌得很,如果不吃東西,隻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死,求求你了。”


    “想吃什麽?”冉小闖看了看四周,除了貝殼,泡脹的死魚,發亮的水母之外,並沒有看到其他的活物,他無奈的聳聳肩。“這裏隻怕沒有什麽吃的。”他以前都生活在行星上,吃過烤的魚,煮湯的貝殼,可是卻從來沒有親手弄過。就是一條魚跑到他的麵前,恐怕也不能變成吃的。


    “我聽說烤海龜很好吃。”那人迴複了一些力氣,“剛才我在海裏的時候看到了好大的一隻,被登陸機的碎片砸斷了脖子,四隻腳都有我的手腕粗,隻是我沒有力氣帶迴來。”


    “在哪?”冉小闖站起來,看向海裏,除了黑沉沉的海水,什麽也看不見,夕陽已經落山,天上雖有三顆月亮,可是月光下的海水更顯得黑。


    “那邊吧!”那人費勁的撐起身子坐了起來,指著他的正前方。


    冉小闖瞳孔中的粒子機器人聚了一下光,他看到那邊果真有一個黑色的東西浮在幾具死屍的邊上。那幾具死屍身上穿著救生衣,隨波逐流而來,不知在海裏飄了多久。


    “我去看看。”冉小闖走入海水。粒子機器人變成的衣服,隨著他的深入收到身體裏。海水直接貼在肌膚上,就象楊靈靈的手撫在身上時那樣的溫柔。


    “你不脫衣服嗎?”那人在他的身後叫道:“穿著衣服遊泳很慢的。”可能他並不是在意冉小闖是否穿著衣服,隻是在意要快點將海龜弄迴去燒來吃。


    冉小闖揮了揮手,整個人浸入海水中。月光下隻能看見一個小小的黑點向前遊動,在海浪的峰與穀中起伏。速度快得驚人。


    “好大一隻海龜。”冉小闖遊到,果真看到了海龜,驚唿了一聲。


    “救我!”一個弱弱的聲音從海風中送來。


    他轉頭四顧,沒有看到活人。


    “救我!”那聲音又叫了一聲。這次聽清了,是從一具漂浮著的死人身上傳來的。


    “原來還有人活著。”冉小闖很快就明白了那不是死屍,而是一個活人。他拖著海龜遊過去,終於看清了那人。她仰天躺在水麵上,身上的救生衣隻剩下半邊,隻能將她蒼白的臉托出水麵。


    “救我!”那人或許是聽到了劃水的聲音,又叫了一聲。


    “你為什麽不自己遊。”冉小闖問。身上穿著救生衣,遊動根本用不了多少力氣。按理說是能夠想辦法遊到岸邊的。


    “我手腳被捆住了,不能動。”那人沉默了幾秒,很是無奈的說道。


    “那我隻能拖著你走了。”冉小闖聽她聲音弱得就象要斷氣,也不想再折騰,直接將她的頭發繞在海龜的一隻腳上,拖著向岸邊而去。


    “怎麽才來啊?我都快餓死了。”沙灘上的人剛埋怨了一句,立即就住了嘴,當他看到冉小闖從海水裏抱起的女人之後,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顫聲道:“你怎麽將她也弄上來了。”


    “有什麽問題?”冉小闖問。


    “她是一個死刑犯。”那人努力撐著自己遠離了一些,“聽說她在飛船上的時候連環殺死了好幾個人,手段極其殘忍。飛船上的人本來要將她放逐星空,不過因為她剛懷孕,所以就押到行星上來了,準備關到重型監獄,等她生下孩子之後,再行刑。”


    “他撒謊!”那女人斷斷續續的說,“是他殺了登陸機上的所有人,還將我捆起來的,如果不是登陸機正好被導彈擊中,我就被他非禮了。”


    “你的救生衣?”冉小闖直皺眉,兩人各執一詞,自己究竟該聽誰的呢?待看到女人身上的救身衣後,他有些疑惑,因為按照她的說法,如果被捆了,怎麽又會穿上救生衣呢?


    “我們在登陸機下降的時候就先穿上了。本來是為了預防的。因為我們看到有登陸機被導彈擊中。”那女人被冉小闖側放在沙灘上,通過這會兒的恢複,有了些力氣,說話的中氣也有了,字詞間也連貫起來。“他在捆我的時候,我就拚命掙紮。所以他將救生衣跟我捆在了一起,然後他就想非禮我,將救生衣割掉了一半,如果他再將另一半也割掉,也不用你救了。”


    冉小闖湊近看了看,發現女人身上的救生衣,果真有被刀子割過的痕跡。


    “刀子還在身上嗎?”冉小闖盯著那人問道。


    “我沒有刀子。”那人再向後退了一些距離。“不信你來搜。”


    “沒有刀子,”冉小闖歎了一口氣,“我們怎麽弄這個東西?總不能生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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