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突如其來(顧秀英)


    風火雷神號在零度橫向坐標線上,越過西宿星係最後的守衛——點倉星後,進入了空寂的係外太空,這裏空寂一片,係外星雲遠在天盡頭,不管飛船的速度如何快,看起來仍然一動不動。


    自飛船進入這片太空之後,飛船上的氛圍突然變得沉寂起來。人們似乎在來的路途上,已經將所有的故事講完,此時再聚在一起,所講的故事便重複起來,就連酒話都是千篇一律。


    顧秀英漸漸地感到孤獨,放眼望去,人雖多,但皆不是良伴,就連喬有福也變得陌生起來,跟他在一起,聊天的話題越來越蒼白無力。


    這天,她已經忘記了日子,對於曾經充滿意義的“何年何月或是何日何時”,這樣的記錄時間的詞語,現在也跟著西宿星係離得越來越遠。是啊,記住這樣的日子又有什麽意義呢?飛船離開那片熟悉的星域已經越來越遠,帶走了自己所有的迴憶,所有的過去。


    晚餐結束後,顧秀英就象每天堅持的那樣,準時向活動房走去,準備象往日般,騎上能量收集自行車,跑上一段時間,在消耗脂肪的同時,為飛船提供一些能量。


    “當時我們埋伏在比鄰星不遠處的星域。”突聽遠處傳來章伯樂那熟悉的聲音,心想他又喝多了,這個飛船上似乎隻有他還能保持著平常心,照常喝酒,照常吹牛,似乎有講不完的故事,能夠將愛喝酒的人都吸引到他的身邊。


    “比鄰星?”顧秀英聽到這個名字後,心裏一動,來到吧台邊坐下,要了一杯水,將整個注意力都放到了章伯樂他們的身上。


    “你們都知道,那幾天從比鄰星上發出的飛船,就象這個碗裏的花生米那麽多。”章伯樂喝了一口酒,舌頭有些大,“你們知道是為什麽嗎?”他故作神秘的問道。


    “我知道。”一個老頭兒說道:“因為那幾天,比鄰星上似乎有什麽不好的傳言。”另一個人說道:“我隻對你為什麽要偷偷跑上那艘打獵船感興趣。”有人附和道:“是啊,崔當家的可是再三重申,上了一百五十歲的人就不能再出去打獵了。”


    章伯樂翻了一個白眼,氣哼哼的說道:“你們一個一個的說,幾個人夾雜不清,吵得我腦袋翁翁直響,還想不想聽故事。”他拿捏著姿勢,端起一杯酒擋在嘴邊,瞪著大家,不再說話。


    酒友們皆立即服軟,有人陪著小心道:“大家都不要吱聲,讓章教授說。”章伯樂似乎非常喜歡聽到別人稱唿他為教授,放下酒杯,說道:“你們不知道吧,當時比鄰星上的人都想逃離,全都是因為我。”


    旁邊有人不信,道:“胡吹法螺,憑你也有這麽大的能耐。”章伯樂不幹了,反駁道:“我怎麽就胡吹法螺了,你若是不信,我們來打賭,輸的人脫褲子打屁。”


    “虧你想得出來,脫了褲子要是打不出屁來,那怎麽辦?”那人提出異議,章伯樂道:“大家等著,打不出來,就不準穿褲子。”


    “這個主意好,”旁邊有人起哄道:“跟他賭!”顧秀英見他們說得俗氣,心裏暗笑,覺得這些老人真是一群為老不尊的家夥,連這種賭都打。


    感覺繼續待下去,有些不妥,可是又牽掛著他們講的故事,腳步象釘子般釘在原地,不想挪動。


    “我跟你賭!”那人覺得自己的贏麵很大,立即就拍了板,“你說吧,比鄰星的人想逃,怎麽全都是因為你了?”


    “你輸了!”章伯樂站起身來拍手笑道:“你快脫褲子打屁,打不出來不準穿。”那人象兔子般跳了起來,退到一邊,叫道:“你都還沒有說出理由,我怎麽就輸了?”


    章伯樂得意地說道:“他們之所以想逃離比鄰星,是因為有人跟我打賭輸了,他們就搶了比鄰星的幾艘飛船。想不到搶了幾艘之後,比鄰星上的人就恐慌了起來,開始逃離。結果卻真的引來了更多的人參加搶劫。”


    那人不信道:“你跟誰打的賭,為什麽輸了要搶飛船。”


    章伯樂又坐了下來,喝了一大口酒,醉眼朦朧的說道:“當時我們在一顆邊緣星參加貿易會。正好碰到花木刀的幾個手下。他們是我年青時的朋友,也是象今天一樣,大家沒事了,聚在一起喝酒。”


    有人插話道:“這麽說,喝酒無好事嘍?”


    章伯樂揮了揮手,“閉上你的鳥嘴,聽我說。”那人氣得吹胡子瞪眼,哼哼喝悶酒,不再言語。“喝酒當然是好事,這個還需要說嗎?”說到這裏,他杯子裏的酒空了,跑到酒台那裏又要了一杯,迴來之後,接著說道:“我本來是跟他們好好聊天的,誰知他們不知天高地厚,說我隻會吹牛。我這人從不吹牛,說出來的話肯定大有道理。”


    “你說了什麽話,他們認為你是在吹牛?”


    “我說我一個人可以將他們全都喝趴下。”章伯樂得意地笑道:“他們不信,我就跟他們打賭,誰輸了就假扮星盜去幹一票。結果隻是喝到第九碗,他們就全都倒下了,第二天在迴來的路上,他們就偷偷的去搶了幾艘飛船。”


    “難怪你迴來之後,會蠱惑大當家出去搶,並且偷偷的跑到了飛船上。”


    “這有什麽,我出去之後,還救了大當家一命,要不是我,你們以為今天我們還會在這裏嗎?”他灌了一口酒,口齒有些打擰,結結巴巴的說道:


    “你們不知道,那艘從比鄰星星出來的飛船上,帶有好多的好東西,還有一個小女孩手裏拿著一個海旦形高級機器人,結果分配給了冉小闖那小子。”


    “這些我們都知道,隻是你說救了大當家一命,多半是吹牛的吧。”有人說道。


    章伯樂醉眼鼓得象青蛙眼,說道:“說出來你也不信,當時竟然有一個人拿著一塊石頭,想敲破大當家的腦袋,結果被我一槍打死了。”


    有人說道:“我怎麽聽說,是你當時喝多了,看花了眼,將已經投降的人打死了,對了,我還聽說,那個人就是拿機器人小女孩的舅舅。”


    章伯樂氣哼哼的爭辯道:“我看他就是想打破大當家的腦袋,是我救了大當家。”


    顧秀英聽到這裏,心髒不爭氣的跳動了起來,臉上血色盡失。海蛋形機器人、小女孩、舅舅,這些特征跟靈靈都符合,難道就是他們將靈靈搶走的嗎?還有靈靈的舅舅,被他們打死了?


    她滿腹疑問,可是卻不敢當麵質問。想到靈靈可能會碰到的遭遇,她返迴房間,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默默的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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