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的季節,瑞弗蕾卻感受不到絲毫溫度。


    斯坦索姆的晨霧還未消散,瑞弗蕾早早起床,陪同馬龍在城內運送信箋和包裹。


    城內依舊像往常一樣熱鬧,但馬龍手中已經沒有了包裹。


    瑞文戴爾男爵已經封鎖了達隆郡以南的任何通道,商會、商人乃至地下黑市的情報專員,如果按照正常進城程序,大家一個都進不來。


    然而沒有商旅、運輸車隊,斯坦索姆依然有著大量的糧食和廉價工業品供應。


    城鎮的近十萬居民,被這暫時的繁榮景象,騙得失去了任何警惕。


    斯坦索姆的居民,每天早上起床除去工作,就是去各大糧店和服飾門麵購買廉價的糧食和衣服。


    浮華之下,寒冷的陰影,漸漸遮蓋整個斯坦索姆。


    此前還對瑞弗蕾有些掩飾的馬龍,害怕失去心愛之人,他索性敞開心扉,擁抱自己內心所願。


    瑞弗蕾是他的青梅竹馬,二人童年時候就是要好的玩伴。馬龍感情專一,生活中沒出現天降女主的劇情,二人成年後,感情自然升溫,水到渠成。


    女性是感性的生物,瑞弗蕾跟馬龍正式確定關係之後,心中對死亡的畏懼,竟然消弭的無影無蹤。


    瑞弗蕾依偎在馬龍身邊,幸福和愛情,將她團團圍住,乃至她都忘記了,斯坦索姆正在在亡靈法師們所布下的陰影籠罩。


    “馬龍先生?你昨天又沒出城?”哈爾蒙將手中的賬本遞給仆人,熱情的同馬龍打招唿。


    馬龍拍了拍癟癟的魔法包裹,滿臉遺憾的說道:“是啊,已經連續一周沒有出去了。”


    “怎麽?抱得美人歸之後,懈怠了?哥我勸你一句,你雖然年輕,還是出色的職業者,但男人那方麵的事情,可不能隨著欲望揮霍無度。你要懂得節省,節製。”哈爾蒙一副過來人的表情,半調侃,半勸說的語氣。


    瑞弗蕾羞紅了臉,他們昨晚剛剛完成了成人禮,享受了第一次水乳交融。


    馬龍鎮定的麵容,還是浮現了一抹尷尬的神色,他擺擺手說道:“記下了,記下了。還是說說你的商會,哈爾蒙男爵。”


    “商會?”哈爾蒙耷拉下臉,伸手主動抓住馬龍的衣袖,表示要借一步說話。


    馬龍跟隨哈爾蒙走進商會的二層小樓,哈爾蒙待到客人進屋之後,緊緊關上房門。


    “你之前告訴我要多留意,確實是出了問題。我的商會買來的低價貨物,都是瑞文戴爾男爵補貼的商品。說實話,沒有庫國經互會的支持,這樣廉價的工業製品,根本不符合市場的運作準則。”哈爾蒙憂心忡忡,顯然已經意識到了斯坦索姆城內出現的問題。


    馬龍沒有把話說的太滿,他希望城市內的民眾能夠自發的撤離,就像洛丹倫王城南下的民眾那樣,自行離開。


    為此,馬龍還去找了經互會的情報專員,試圖聯係經互會,派遣隊伍或是船隊,來斯坦索姆招工。


    畢竟王庭那邊沒有采取製約措施,那斯坦索姆同樣能複製這類操作,帶著大家離開。


    可惜,瑞文戴爾男爵的速度還是太快了,他在斯坦索姆生活了幾十年,深切的知道民眾們想要什麽。


    大家需要糧食、需要廉價的商品,那我就補貼買給大家,將居民全部留下來。


    民眾是不會考慮深層次原因的,他們永遠不會放棄眼前的小便宜,這也是他們一直被貴族統治的最關鍵原因。


    瑞弗蕾和馬龍是小鎮內幕的唯一知情者,他們得知瑞文戴爾男爵跟暗影之下的靈魂做了交易,但他們又無法透漏,隻能旁敲側擊,想讓哈爾蒙和喬安娜這樣的貴族商人,想辦法,帶大家離開。


    “帶大家走吧!”瑞弗蕾主動說道。


    哈爾蒙咂嘴,麵色凝重:“我盡力把一部分民眾帶到墾荒隊伍中,出城之後,我們去聖光之願禮拜堂哪裏避一避。”


    “隻要第一批人離開,後續就好辦了。城主的計劃,沒有多少時間了。我們要抓緊這個空檔。”馬龍沉聲道。


    ......


    金發王子,跪倒在地。


    他雙眸空洞,灰白麵容,毫無血色。


    佳莉婭攙扶起死去的老國王泰瑞納斯,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阿爾薩斯。


    阿爾薩斯則凝視著沾血的王冠,緘默不言。


    “你這個怪物!阿爾薩斯,你瘋了...”


    “姐姐,我...我...好後悔。”阿爾薩斯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他的記憶仿佛還停留在北伐戰爭初期,滿腔抱負的他,正在為洛丹倫的複興,盡心盡力。


    父親器重,導師盡心盡力的培養,白銀之手騎士團的期望,年輕的阿爾薩斯王子,被整個洛丹倫王國捧為掌上明珠。


    然而,本該做為天之驕子,橫空出世,撼動聯盟的阿爾薩斯,卻撞上了一個庫爾提拉斯世家貴族子嗣。


    這個阿爾薩斯年輕時期聽都沒聽說過的普通人,不僅搶盡了風頭,還將他暗戀已久的女孩,橫刀奪愛。


    吉安娜離他遠去,聯盟後起之秀領袖的位置,又被他奪走。


    阿爾薩斯開始急躁,他迫切的想證明自己,證明自己的力量。


    “阿爾薩斯,你迴來了麽?”佳莉婭抹去眼角的淚水,呆呆的望著自己的弟弟。


    縱使父親死在了阿爾薩斯手中,但父親已死,阿爾薩斯依舊是國王,她沒有理由不原諒恢複了神誌的弟弟。


    阿爾薩斯按壓著自己的頭顱,五官猙獰。


    “痛!好痛。”


    短暫的清醒之後,迴憶瞬間占據了阿爾薩斯的腦海。


    南海鎮的獸人巨魔戰爭打響,羅文立威。


    天災瘟疫肆虐,羅文仰仗庫爾提拉斯的財力和船隊運輸,服務整個聯盟。


    再後來,庫爾提拉斯衛國戰爭爆發,羅文幾乎以一國之力,抗下了天災入侵,並未後續天災北伐,打下了堅實基礎。


    這些繁瑣的迴憶,匯成光影,一幕幕的在阿爾薩斯的腦海中閃過。


    阿爾薩斯這才發現,他一直都是跟在羅文身後奔跑的懦夫。


    他嫉妒羅文的優秀,嫉妒羅文的膽識、才華甚至是榮耀。


    但阿爾薩斯卻又沒有辦法做出追趕,他也想做這樣的領袖,但卻沒有理論,更沒有基礎。


    “你怎麽了?弟弟!”佳莉婭使用聖光閃現,替阿爾薩斯寧神。


    不料阿爾薩斯周身的心能死氣瞬間炸開,將佳莉婭炸飛到前廳。


    黯淡的燈光,照耀著佳莉婭。


    老國王的屍體就倒在王座下方,鮮血浸染藍色地毯,而微弱的光芒,就映襯在這血色光影之上。


    血液、暗影死氣、微弱的聖光環繞。


    三種不同的光影、色彩和背景基調,仿佛一副油畫,展示著阿爾薩斯的罪行,同時也在映襯阿爾薩斯心中,那極為複雜而又矛盾的感情。


    “是啊,我就是追不上這個混蛋,但那又如何?”


    “我是自己選擇的這條路,因為我要殺掉懦弱的自我,我要追尋力量,改變規則,改變一切!”


    “噬淵給了我新的生命,生者隻是束縛,隻有死亡才能得到永遠的自由...對,就是自由!”


    痛苦的阿爾薩斯,再次恢複冰冷殘暴的神色,他微笑著走向佳莉婭,伸出魔爪。


    “姐姐,我很好,害你擔心了。”阿爾薩斯霜之哀傷隨即出手,寒光一閃,收割的靈魂,卻未出現。


    一道金色的光影,在阿爾薩斯身後,死死的纏著他的手臂。


    那抹光亮之中,是在大教堂中,宣誓成為聖騎士的年輕少年。


    阿爾薩斯臉色大變!他本以為自己的情緒,已經粉碎了過去的自我。


    但那個該死的聖光主教,竟然為他的靈魂,打上了刻印。


    這過去的救贖之魂,竟然無法消滅。


    佳莉婭看了一眼發狂的阿爾薩斯,攙起老國王的屍體,流著淚,快速跑出王庭。


    “法瑞亞!替我殺了她。”阿爾薩斯吼道。


    光影之內的年輕聖騎士,向著法瑞亞招手。


    “法瑞亞隊長,請不要傷害我的姐姐,你可以囚禁她,但千萬別殺她。”


    法瑞亞沒有猶豫,他頷首走出王庭,追到佳莉婭。


    “懦弱的混蛋,給我滾開!”


    “噬淵才是噩夢,你才是懦夫,不敢正視自己的懦夫。”


    阿爾薩斯看到這麻煩的靈魂,狂怒大吼:“阿隆索斯,我會在噬淵給你留一個完美的位置,你跟你的寶貝學生,都將會成為我最忠誠的死亡奴仆!”


    佳莉婭的速度不快,她漫無目的的在宮廷中奔跑,最終被法瑞亞隊長,帶到了幽暗的地牢。


    “殺了我吧,法瑞亞。”


    “公主殿下,殺了你,你也逃不了阿爾薩斯陛下的追捕。你可能不清楚,凡人死後,靈魂會歸於暗影國度。而那個國度的主人,正式阿爾薩斯陛下投誠的死亡之主。你活著,還能擁有自己的意誌,但是死後,你將歸於噬淵,歸於阿爾薩斯,歸於典獄長。”法瑞亞在王庭戍衛,他同樣受到了阿隆索斯·法奧大主教燃燒生命,施展淨化聖光領域的影響。


    法瑞亞被喚醒了作為聖騎士時的意誌,他有了私心,想放走佳莉婭。


    “為什麽?為什麽會有如此黑暗的地方。凡人死後,靈魂不應該歸屬於天堂麽?”佳莉婭不懂神明的傳說,為何如此可笑。


    法瑞亞沒有時間跟佳莉婭殿下介紹暗影界的構成,他拿出從雷文德斯貴族手中取來的穿梭之鏡,交到佳莉婭殿下手中。


    “去做個普通人吧,殿下,我會為你做好準備。”


    “法瑞亞...?”佳莉婭感動不已。


    法瑞亞隊長留戀的凝望著佳莉婭,短暫失神後,毅然轉身:“時間不多了,該走了。”


    ......


    雷文德斯之下,盡是間域構成的虛無地帶。


    墮罪堡存放的大量心能儲罐,被集中引爆,心能之河連同整個城堡,瞬間被心能之海吞沒。


    納斯裏亞堡引過來的洪流,海嘯般席卷邊緣之境,間域被強行撕破,連同噬淵的緊急地帶,被心能之河,衝出了一條通道。


    巨石、暗影、聖光、元素,心能之河裹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將墮罪堡的所有人,卷入噬淵。


    寒冬女王淩空召喚靈種搖籃,伊瑟拉則幻化巨龍形態,振翅高飛,試圖抓住搖籃,擺脫心能之河的推動。


    無奈,如此龐大的心能儲備,已經無視了間域運行的規則,伊瑟拉的巨龍形態,宛若颶風中的信鴿,根本找不到飛行的軌跡。


    寒冬女王將伊瑟拉接下來,安置在靈種搖籃。


    一行三人,就像德納修斯大帝那樣,在心能洶湧中,安然自得,等待墜落噬淵。


    轟!轟!轟!


    黑色間域地帶的光影很快消失,伊瑟拉再次睜開時候,天幕驟變。


    混沌的烈火覆蓋整個天空,暗影和不知名的死亡心能,製造出大量扭曲的噬淵怪物。


    寒冬女王一行,剛剛墜地,就被上百名噬淵淵誓者、焦痕巨獸等等龐大的典獄長仆從,包圍起來。


    “想不到,他的力量居然已經這麽強了。”寒冬女王凝望著漂浮在天際的罪魂之塔,輕歎一聲說道。


    德納修斯大帝此刻同樣被噬淵的怪物包圍,這些巨獸是不認主的。


    它們作為仇恨與惡意扭曲而成的具象,隻遵從於佐瓦爾的意誌。


    像這些闖入特碼庫倫的外來者,它們隻需要遵循一個目標,那就是殺死他們,同化靈魂。


    “女王陛下,其實粉碎天命,並不是件壞事。”德納修斯大帝,趁機拉攏寒冬女王。


    寒冬女王揮手召集自然狂風,將包圍她們的巨獸吹的人仰馬翻。


    “住口,叛徒!”寒冬女王冷著臉斥責道。


    德納修斯大帝被懟了一頓,知道跟她說不通道理,索性召喚活體利刃,先解決手頭上的麻煩。


    月莓勳爵扇動羽翼,釋放大範圍的沉睡迷霧,開出一條道路。


    伊瑟拉噴吐生命之息,強化自然植物噴湧而出的迷霧功效,為女王陛下做掩護。


    “他們太多了,女王陛下。”月莓把身上的存貨都吐幹淨了,怪物的數量依舊在不斷增多。


    仿佛整個特碼庫倫下方,都是噬淵怪物的巢穴,根本殺不完。


    寒冬女王簡明扼要,說出逃離噬淵的方式:“繼續堅持,收集冥殤,找到道標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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