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三個叛徒,竟然還敢來染指我們夜之子最後的聖地!”希爾格林指著凡多斯一行,大聲嗬斥說道。


    阿坎多爾古樹已經在法羅丁的培育下,完成了最後的生長階段。


    古樹碩果累累,在茂密的水晶枝葉中,熠熠生輝。


    今天是決定夜之子命運的最後時刻,同樣是檢驗阿坎多爾古樹,是否有能力救贖所有流亡者的時刻。


    塔莉薩和艾利桑德聞聲望去,看到周身浸染邪能的叛徒三人組,竟真的混在民眾之中,參加這次夜之子集會。


    兩位魔導師迅速聚集能量,準備將這三個叛徒就地正法,免得他們發瘋,打亂集會,甚至破壞古樹。


    羅文也注意到了三人組,附身在法羅丁耳邊低聲詢問道:“法羅丁閣下,阿坎多爾古樹進入成熟期後,會不會繼續受到外界能量的影響。”


    法羅丁知曉羅文閣下心思縝密,心中有其他打算。他趕忙說道:“古樹已經進入最後的穩定階段,昨晚古樹的能量動蕩期,是能量反應最激烈的時候。現在阿坎多爾古樹內部的能量走向,已經塵埃落定,沒有能量會對它再次產生影響。”


    從專業人士口中得到了確切的答案,羅文心中沒了顧慮。


    凡多斯一行前來沙爾愛蘭神殿,勢必做了完全的準備。


    他們三個之所以沒有動手,正是想借著夜之子部族瀕臨崩潰之際,完成奪權。


    陷入魔癮的夜之子,無法繼續用意誌控製身軀,他們迫切的想要能量填補心中空虛,這時,叛徒三人組就可以開出條件,讓夜之子接納邪能,改變整個夜之子的未來。


    這種拙劣的政治手段,羅文就是用屁股想,都能想到三人組當前計劃的走向。


    “別慌,儀式照常進行。”羅文拍了拍艾利桑德的香肩,提醒她說道。


    艾利桑德死死的盯著凡多斯和麥蘭度斯,作為她的顧問,心腹,竟然是最先倒向軍團的軟骨頭。


    正如凡多斯和麥蘭度斯心中對艾利桑德的怨念,艾利桑德何嚐不想手刃這兩個下賤的叛徒。


    “大家聽著,蘇拉瑪之戰後,我一直在想。夜之子拋棄了城市,文明,甚至毀滅了賴以生存的能量之源,到底是為了什麽?”凡多斯一聲高喝,吸引了所有夜之子的注意。


    此刻的他,以另一種身份,出現在夜之子民眾之中,扮演跟艾利桑德截然不同的引路人形象。


    神殿內的夜之子民眾,早已被魔癮折磨的神誌不清。他們跟隨大魔導師來到梅瑞戴爾,是相信艾利桑德和塔莉薩兩位魔導師,會帶領他們找到新的出路。


    然而,長時間的魔力飲料供應,一點點的消磨著民眾對大魔導師的信任。


    夜之子在忍耐魔癮困擾的時候,也在懷疑他們會不會像郊外的枯法者一樣,變成行屍走肉。


    “妖言惑眾,別以為蘇拉瑪的民眾,都像你們一樣沒有骨頭。”艾麗桑德駁斥凡多斯說道。


    凡多斯冷笑一聲,沒有理會艾麗桑德的斥責。


    命都沒有了,還指望夜之子們都為了名節而付出一切麽?


    “大家無非是被心中那分文不值的執念,蒙騙了心智。試問各位,有誰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呢?暗夜井毀了,我們該尋找別的出路,這是夜之子必須要麵對的事情。它並非背叛。我再次問大家,夜之子種族即將毀滅,你們又在向誰展示著自己的忠誠?”凡多斯慷慨激昂的演講,將反叛的氣氛推到了高潮。


    夜之子民眾不是聖賢,比起忠誠,他們更希望能保全自己的性命。這並沒有什麽錯。


    塔莉薩看著反叛的火苗,已經燃起,神色緊張的扯了扯羅文的衣袖。


    “跟我走吧,接納邪能,迎來新生。”凡多斯嘴角高高揚起,一副高高在上救贖者的模樣。


    神殿集會氣氛高漲,正當凡多斯計劃即將成功之際。


    一直在沉默的羅文突然說道:“如果在災難麵前,沒有人願意相信希望,那我們早就被軍團的惡魔踏平了。是啊,誰又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但更好的活著,不更是我們同樣期盼的未來?命運留在各位手中,我想艾麗桑德大魔導師會尊重你們的選擇。”


    尊重選擇?艾麗桑德淡眉微蹙,靠在羅文肩頭,手肘輕輕的頂了一下羅文的肋骨。


    “你在說些什麽?這個時候不摘下果子,發給大家,說什麽做選擇啊!連我都沒底氣阿坎多爾古樹的果子會有用,你這不是在慫恿大家離開麽!”艾麗桑德細聲細氣,聲音微弱,但滿是怨氣。


    羅文經曆了這麽多,他最信任的就是人心!


    此刻的夜之子人民,雖然心中滿是猶豫。但他們心中比誰都清楚,是誰在力挽狂瀾的時候,拯救了他們所有人。


    活著確實是奢望,但也要像人一樣活著。


    集會陷入沉默,沒有一位夜之子發聲。


    凡多斯則是一臉自信的看著夜之子民眾,他知道自己不會輸。


    羅文這個蠢貨的底氣,最終會給他一擊最響亮的耳光。


    這個自以為是的人類領袖,根本不清楚,何為人心。


    利益才是智慧種族追求的東西,生死存亡之刻,誰還會在乎其他的虛無之物。


    這次,我要的是—殺人誅心。


    “做選擇吧,夜之子的人民,活下去,才是最現實的希望,看看我們,你們就知道邪能不會欺騙你們。”


    凡多斯聲音嘹亮,充滿底氣。


    少頃,沉默的人群,響起了第一個聲音。


    “不,我不會追隨一名叛徒,我們現在之所以能活著,不是軍團惡惡魔的恩賜,而是所有夜之子的爭取。”一名瘦削的中年夜之子,聲音疲憊,但仍然大聲唿籲道。


    凡多斯臉一橫,暗暗握緊了拳頭。


    “嗬...大家不會真的以為,一顆隻有虛像的果樹,就能拯救所有夜之子。它隻不過是另一種魔力飲料,隻會給大家假象,讓夜之子繼續渾渾噩噩的活著。”


    “還有,這些果子包含著洶湧的混亂能量,一旦吃下去,你們能抗住這些能量流麽?別忘了,夜之子的大多數人,不是奧術師,我們隻是普通的精靈。”


    “跟我們走吧,擁抱邪能,軍團會給我們重建蘇拉瑪。”


    凡多斯話音剛落,十幾名精神衰靡的舊貴族,走出了隊列,站到了奧魯瑞爾身後。


    這是個好的開頭,繼續!


    凡多斯趁勝追擊,指著羅文罵道:“正如這個善於蠱惑人心的人類所說,夜之子要做出自己的抉擇,而不是聽信一個異族之人。兄弟姐妹們,別讓他玩弄了你們的忠誠。”


    羅文摘下第一顆阿坎多爾古樹的果子,微笑的說道:“凡多斯,你根本不懂人心。”


    第一個發聲的夜之子平民,在希爾格林的攙扶下,走到了羅文身前。


    羅文神色肅穆,在果實上咬下了第一口。


    果汁甘甜,清涼通透的清爽,傳遍全身各處。


    中年夜之子平民一臉感激,在眾位精靈的矚目之下,吃下了阿坎多爾果實。


    所有精靈都在等待一個結果,包括凡多斯一行。


    “沙蘭叔叔!”


    吃下阿坎多爾果實的沙蘭,在一名年輕小女孩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起身。


    他的黯淡眼眸變得炯炯有神,萎靡的身軀,恢複的格外充實。


    最關鍵的,是沙蘭自己內心的感受。


    魔癮的困擾,似乎真的煙消雲散了。


    “沒事,我沒事,小法蒂斯。”沙蘭撫摸著與之相依為命小女孩的長發,一臉興奮與幸福。


    在得到救贖之後,沙蘭看著羅文閣下微微躬身,在他耳邊低言了幾句。


    沙蘭愣了愣神,緩緩起身,鄭重的喊道:“是我們勝利了,我們贏得了最後的救贖,為了蘇拉瑪,為了艾麗桑德!”


    一時間,沙爾艾蘭神殿沸騰了。


    凡多斯驚愕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他雙腿癱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原來,他才是不懂人心的那一個。


    阿坎多爾古樹果真是治愈夜之子的良藥,而羅文甚至沒有利用古樹的力量,就輕而易舉的擊敗了他。


    這到底是為什麽?


    懷疑變成了憤怒,凡多斯引爆了邪能,化身成為一個暴戾的元素怪物,衝向了夜之子民眾。


    艾麗桑德動作同樣迅速,作為大魔導師,她的實力可比凡多斯高出兩個等級。


    元素被一團時光粒子,覆蓋在屏障內部,膨脹的凡多斯動作遲緩,被塔莉薩強行用強能奧衝推出人群。


    反觀麥蘭杜斯和奧魯瑞爾,此刻已然失魂落魄。


    如果他們沒有背叛,或許也能像夜之子那樣,吃下救贖之果,迎來新生。


    可惜,他們已經選擇了軍團。


    毀滅,都毀滅吧!


    奧魯瑞爾第一個轉身,調動蟄伏在神殿外圍的惡魔突襲部隊,衝入梅瑞戴爾遺跡。


    麥蘭杜斯則緊隨其後,心情複雜。


    塔莉薩看著堅強的夜之子,不僅是在救贖之路上走向了完美的終點,還在精神上延續了蘇拉瑪的團結,不由熱淚盈眶。


    艾麗桑德同樣轉身麵向牆角,輕輕拭去眼角的淚花。


    天知道這一個月來,她們背負了多少壓力,多少謾罵,多少猜忌。


    但付出就有匯報,這一切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謝謝你,羅文。”


    希爾格林為大家分發果實之際,艾麗桑德緩緩來到羅文身前,白皙的左手,握住了羅文的手掌。


    羅文輕輕拍打艾麗桑德的手背,微笑說道:“我們都做了正確的抉擇,不要談感謝,要談責任。”


    艾麗桑德另一隻手悄悄拉過塔莉薩,莞爾一笑:“責任?那你可要負責到底哦。”


    羅文皺了皺眉,稍作沉思,接話說道:“第一層意思,我可以接受,但是第二層,我要好好考慮考慮。”


    “就是不知道,那一層意思,才是我們。”艾麗桑德展顏一笑,大魔導師風度全無,宛若情竇初開的小女生。


    羅文微微愣神,老臉一紅:“不好說,不能說。”


    塔莉薩臉紅的快要滴出水來,她輕輕搖晃著姐妹的胳膊,羞赧道:“別問了艾麗桑德,別逼他啦。”


    艾麗桑德落落大方,嫵媚的抿了抿嘴唇,挑眉道:“傻妹妹,等她走來,還有這麽好的機會麽?你說對麽,羅文閣下?”


    ......


    “快,去把樹底兩個村子的民眾接過來!”一襲深綠色長發的德魯伊,召喚了數道參天古樹,綠色自然之影屏障浮空,擋住了從蒼穹之冠落下的巨大灰燼。


    熾熱邪火,覆蓋整個諾達希爾。兩處聖殿以及大部分居住區,被墜落的世界之樹殘枝引燃,城市內部,濃煙滾滾。


    卡多雷民眾在德魯伊製造的森林之影下,快步逃向瑪洛恩庇護所。


    所有精靈低著腦袋,沒有一名精靈,敢抬起頭,眺望焚燒巨冠下的滅世之災。


    海加爾山不是暗夜精靈唯一的居住地,但這裏無疑是人口最密集的精靈城市。


    在諾達希爾的庇護下,海加爾山是所有卡多雷暗夜精靈日思夜想的神聖之地。


    “希薩莉,延展自然庇護之影,將民眾們接過來!”


    黑羽披肩的女性德魯伊,動作迅捷,衝入火焰彌漫的林地中,立起庇護自然高牆。


    “快!帶著民眾們過來,萊茵。”希薩莉高聲喊道。


    萊茵抬眼望向天空,火雨簌簌而落,她凝聚注意力,輕唿一口氣,鼓起勇氣帶著村子裏的民眾,衝入火焰內部的森林之影。


    自然之力凝聚的森林之影,十分漫長,每一名德魯伊負責一段路程的力量維持,通道才顯得稍微穩固。


    不過也正因如此,一名德魯伊維持的森林之影消除,整個安全通道將會徹底斷裂。


    “希薩莉,村子裏麵的民眾全部撤離後,迅速後撤,不要做任何逗留。”


    “明白,範達爾大德魯伊。”希薩莉迴答道。


    火雨降落之際,軍團惡魔的邪蝠已經出現。軍團不可能坐看德魯伊們轉移民眾,依照惡魔的性格,他們一定會從中作梗。


    為了增強安全通道的抗擊能力,隻能讓前方的德魯伊不斷迴撤,補充後方通道的防禦力,以保證通道的延續性。


    諾達希爾巨冠燃燒的愈演愈烈,範達爾看著通道內滿臉絕望的民眾,低聲念叨:瑪法裏奧,你總是在關鍵時刻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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