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


    見對方一副毫無攻擊性的樣子,柴夫的心也在一瞬間放了下來,“你說你一個好好的姑娘,怎麽會在這麽個寺廟裏,嚇了我一大跳……”


    她動了動嘴唇,幾分心虛低下了頭,碎發從耳後滑落,擋住了她澄澈的雙眸:“我也是來避雨的。”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麵前的地麵,像是要從哪裏看出來躲花。


    “這樣啊。”


    因著自己也是來避雨的,柴夫沒有多想就相信了,不由得就閑聊了起來,


    “我平時在這山上砍柴,周圍的人基本也都認識,怎麽從來都沒見過你?”


    “我不知道。”


    她反射性迴答。


    迴答完之後,才想起了被自己忽略的意見很重要的事情,她好像……


    不知道自己是誰。


    她試圖想要去迴想些什麽,卻發現發現自己的大腦當中真的隻是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有。


    “不知道?”


    “嗯,我是上山來遊玩的,和家仆們走散了,你不知道也正常。”


    像是天生地能力,她為自己解釋了開來。


    “這樣啊,這一路吃了不少苦吧?”


    柴夫看了一眼她身上破舊的白衫,“我也有一個姑娘,和你差不多大。”


    “嗯。”


    她神色平和地應了一聲,好像對這個話題不怎麽感興趣。


    雨還在下著,天色越來越暗。昏暗的寺廟中沒有一絲光亮。


    突然之間,妖風大作,一直聽那無聊的故事聽得迷糊的少女也在一瞬間清醒了起來,繃緊身子,死死盯著那笑容幾分詭異的佛像。


    一個黑影從佛像後麵衝出來,五指成爪狀,向著兩人襲去。


    和柴夫想要逃跑的第一反應不同,少幾乎是本能的一躍而起,毫不避諱地向著黑影襲了過來,兩者交鋒,竟是詭異的不分上下。


    柴夫看愣了,使勁揉著自己的眼睛。


    “狐,狐妖!”


    突然,他指著少女身後的尾巴大叫!


    少女的動作一頓,很顯然是因為他的聲音分了心,臉頰上被劃出了一道血痕,鮮紅的血液順著臉頰流下。


    “原來我是狐妖啊。”


    她喃喃自語,終於搞明白了自己一直不清楚的事情,臉上的笑容也跟著帶了幾分開朗。


    “不,你不是狐妖。”


    另一個聲音從四麵八方……額不是,從少女的耳邊傳來,


    “那我是什麽?”


    她問。


    那黑影也在一瞬之間被什麽無形的力量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耳垂被什麽濕熱的東西舔了一下,她一個激靈,麵色潮紅的同時身子更加緊繃了,就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


    “是我的童養媳。”


    她終於看清了一直在自己旁邊說話的男人,深邃的眉眼,一雙劍眉肆意張揚,略微狹長的雙眸之中流轉著的多情與涼薄幾乎讓人無法拒絕。


    最為矚目的,當然還是——


    他頭上的耳朵。


    “你為什麽會有耳朵?”


    她傻乎乎地問。


    男人沉默了一秒鍾,似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問,輕輕伸手握住了她指著自己耳朵的手,“因為我和你一樣,都是狐妖。”


    “哦。”


    她踮起腳尖,用自己沒有被握住的另一隻手摸了摸男人的耳尖。


    “嘶——”


    “你幹嘛!”


    她突然嗔怪得瞪著他,眉眼之間帶著一絲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熟稔。


    “打上印記。”


    他惡趣味的舔了舔唇角,腥紅的舌尖帶著幾分無言的誘惑。


    即便是同樣身為狐妖的少女也險些就那樣被迷惑。


    “你這哪裏是狐妖,分明就是狗妖吧!”


    盡管她什麽都不記得,還是憑著本能說著。


    “其實不是狐妖也不是狗妖。”


    他看著少女鎖骨上留下的牙印,唇角勾起了一抹滿意地微笑。


    “那是什麽妖?”就連她自己好像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好奇心到底有多麽過剩。


    他卻是愛慘了她這副眼神鋥亮的模樣,“是你的妖。”


    起初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茫然地眨著眼睛,身後的尾巴因為主人在專心思考的緣故也垂了下來。


    等到反應過來之後,她猛地一個後跳,受驚小鹿般的抱住了自己,臉上暈著些許“你個流氓!”


    “妖,妖怪啊!!!”


    柴夫終於是在那巨大的驚嚇之中迴神,大喊著跑進了雨裏,再也沒有迴來。


    次日,雨過天晴。


    少女靠在男子懷裏,睡的正香,耳朵不是聳動兩下子,不知是夢到了什麽好東西,嘴角帶著甜甜得微笑。


    至於那黑影……


    早就消失了。


    事實上,消失隻是在其他人眼中,黑影隻是將自己隱藏起來了而已。


    “係統,你還在嗎?”


    黑影附在那佛像上麵,看著自己麵前這一對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侶,一時間感慨萬分。


    “不在啊……”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尹霜就一直都沒能聯係到係統,如果不是那絲若有若無的羈絆還在,尹霜甚至會懷疑兩個人是不是被什麽外力給切斷了契約。


    值得一提的是,她現在連一個實體都沒有,如果不是她的靈魂力強大的話,就那樣消散在這天地之中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意外的是,對於現在沒有實體的情況,尹霜並不是很慌張,甚至感覺像是迴到了以前一樣的熟悉。


    因為……


    忘記了曾經多長的時間,她都是這麽一個人虛無縹緲的度過的。


    不清楚自己的存在,更不清楚自己為何而存在,未來解釋一片茫然,曾經,她的人生就是那麽度過的。


    說實話,現在的這個自己就真的是自己嗎?


    看著少女和自己那一模一樣的容顏,尹霜苦笑一聲。


    記憶……


    又開始衰退了。


    當大腦中的記憶如潮水般褪去之後,尹霜茫然垂了垂自己的頭,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由心口蔓延至了四肢。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尹霜的記憶就在衰退,與其說是消失,到不如說是記憶被重置迴了之前某個時間時地狀態,一旦消失之後,甚至連自己曾經忘卻了些什麽都不曾察覺。


    那不是和自己長得像,而是就是自己的身體。


    那是她的身體,可她在這裏,剛才的時候,她試著衝進去,卻發現身體竟然在排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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