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反正我又決定不了,你自己看著辦就好。”


    “隻要是前輩你說的,我就一定會聽,所以前輩你大可以直接把自己想法說出來。”


    “我還是那句話。如果前輩你不相信,我可以立誓。”


    “我也還是那一句話,不用。”


    尹霜站起來,拍拍衣袖,在一個樹上靠了下來。


    “你的事情,你自己做決定就好。又為什麽要問我?”


    她竟然不敢直視樓璉。


    “因為我想對前輩你好。”


    寧婕說。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就是想對前輩好,發自內心的。”


    “發自內心的?”尹霜忽得笑了出來,“一見鍾情?嘛,雖然不大恰當,但我們兩個實際上也就隻見了幾麵而已。”


    “我也不知道。”


    “我隻知道我想對前輩好。我不需要知道原因,我隻需要遵從自己的內心,這樣就夠了。”


    “遵從內心?”


    “前輩,所以他要怎麽處理?”


    尹霜垂下了眸:“我不知道。”


    奇跡般地,看著這樣跪倒在地的樓璉,尹霜竟然有一種想要把他扶起來的衝動,可,她隻是一個過客而已。


    “想怎麽處理,你隨意就好,那是你的事情,不要來浪費我的腦細胞。”


    無所謂的語氣。


    寧婕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


    “既然前輩都這麽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從命好了。”


    寧婕燦爛一笑,就像是一個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嗬。”


    樓璉冷笑一聲,一身傲骨,即便在這個時候,也沒有折腰。


    “呐,聽到了,前輩她說讓我隨意處置你喲。”


    寧婕炫耀的語氣。


    “不是說了教訓教訓就可以了的嗎?”


    裴羽皺著眉。


    “對啊,教訓教訓就可以了,我答應過你的。”


    寧婕也對著裴羽笑了起來。


    裴羽一個晃神,被龍浩按在這樣耀眼的寧婕的光輝之下。


    他,當初,就是被這樣的寧婕所迷惑到的。


    “隻不過,為了以後著想,我要給他一個讓他終身難忘的教訓。有一個詞叫什麽來著,永訣後患對吧?那就是我現在要做的了。”


    裴羽分辨不清她話的真假,但麵前的這個人的確是自己所決定追隨的,所以他選擇了縱容。


    等到情況嚴重起來的時候他再出手好了。


    “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


    順帶一提,他至今都不知道寧婕到底是什麽時候和樓璉結下的怨。


    但幫主人報仇,得到她想要的,這也是他應該做的。


    “啊,從哪裏開始比較好呢?”


    寧婕看著麵前已然變成砧板魚肉的樓璉,笑得幾分詭異,手裏比劃著刀子。


    “腿……手,還是臉?亦或者說是舌頭?”


    寧婕對尹霜的感情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加深的,對於樓璉的憎恨,也是隨著時間而增長起來的。


    她對尹霜的感情有多深,對樓璉的恨就多深。


    對尹霜,是想要把全世界送給她,就算是尹霜現在讓她去死,隻要是尹霜親自開口的,寧婕也不會拒絕。


    對樓璉,寧婕就像是麵對一個奪走了她全世界的人,五馬分屍也無法解恨。


    她和樓璉,上輩子一定是有仇,而且還是血海深仇。


    樓璉沒有表現出來絲毫害怕。


    他反應這樣平靜,寧婕反倒有些掃興了,複仇時,最喜歡看到的,就是仇人向自己跪地求饒,樓璉這樣平靜的反應,無疑是會令複仇者看到之後最掃興的那種。


    “選一個吧,樓璉。”


    寧婕施舍的語氣。


    “嗬嗬,你以為你是誰?”


    樓璉嘲諷,“你有什麽資格命令我?”


    “就憑現在我手裏握著你的命,這樣還不夠嗎?”


    寧婕舔了舔唇。


    “這樣吧,隻要自己選一個,我就放過你,如何?”


    “如果我不選呢?”


    “不選的話……那就全都要好了!”


    寧婕笑得更歡快了。


    尹霜都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眼前的寧婕,幾分陌生,幾分熟悉。


    至於樓璉……


    尹霜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


    能逃的話就逃吧。


    她想對樓璉這樣說。


    至少現在,她想讓他活下去。


    遵從心意的話,她是要遵從這個心意嗎?


    尹霜苦笑一聲,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知該如何是好。


    樓璉沉默了良久。


    “看來你是讓我幫你選嘍?”


    “那,恭敬不如從命。”


    “先從這張臉開始好了。”


    寧婕沒有任何顧忌。


    別看她現在對尹霜一副言聽計從的樣子,實際上簽訂的,是主仆契約。


    因為平等契約不安全,她有可能會離開自己,所以寧婕和尹霜簽訂的是主仆契約,即便實際關係尹霜是主,她是仆,她也願意。


    簽訂了主仆契約,她就沒辦法離開自己了。


    所以寧婕想要讓尹霜看到那個最真實的自己,那樣她接受的,也就是最真實的自己。


    刀鋒離樓璉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寧婕第一個想毀掉的,就是樓璉這張臉。就是憑著這張臉,他才能一直留在前輩身邊的,毀了這張臉,那他就什麽都不是,前輩應該看都不會在看一眼他。


    裴羽張了張嘴,想阻止,卻又沒有組織。


    人的心,本來就是偏的。


    罷了,秘境裏各種草藥仙丹都有,隻一張臉而已,毀了之後還可以恢複。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樓璉沒動,尹霜動了:“等等!”


    寧婕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尹霜,蒼涼一笑,“前輩你是要維護他嗎?”


    尹霜不知該如何迴答他。


    這隻是她身體不由自主做出來的舉動,不由自主地,擋在了樓璉麵前。


    “不是。”


    良久,她緩緩吐出兩個字。


    “那就勞煩前輩讓開了,站這麽近,血碰到前輩你身上的,那很髒。”


    尹霜沒動。


    “前輩?”


    尹霜還是沒動。


    寧婕沒在催促,她看出尹霜在猶豫,她要趕在尹霜猶豫之時動手。


    因為尹霜一但說了讓她停手的話,她就拒絕不了了。


    樓璉動了,在所有人都沒看清楚的時候。


    “我說過,我會從她手上救下你的。”


    樓璉的聲音在尹霜耳邊響起,尹霜甚至能夠感受到他嗬在自己耳邊的,灼熱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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