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映蓉說到這裏,我十分默契的再次看向四周這些警務人員,果然,聽到周映蓉的話以後,又有四個人表情變幻非常奇怪,甚至有兩個人與上次神情奇怪的人是重複的。


    “膽子真夠大啊,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蓄謀殺害犯罪嫌疑人,哼,還好我已經找到了真兇。”周映蓉卻是突然話鋒一轉,卻不是如剛才所說那般,直接說出兇手的作案方法。


    “我想,不管是不是誰派來臥底,在這裏當了那麽多時間的警察,也該有感情了,作為一名警務工作者,也該知道觸犯這樣的法律會有什麽後果。”周映蓉在這些警務人員麵前挨個走過:“當然,我知道,你這樣做,或許有說不出來的苦衷,或許自己的把柄,或是至親之人被對方控製了,不得已這樣做。但是,你想過沒有,你就算進去了,你的至親之人就真的輕鬆了嗎?對方的心狠手辣,會收手嗎?就算收手了,你的至親之人在下半輩子將背負什麽樣的名聲?殺人犯幫兇的什麽人?你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主動站出來,不再執迷不悟,而是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爭取寬大處理。”


    周映蓉的這一番話,我知道,並沒有太大指望這個混在我們之中的真兇能坦白從寬,而是為了讓我更加確定兇手是誰。


    這一次,神色變幻很是奇怪的警務人員範圍再次縮小。


    而其他的警務人員,則是相互狐疑的看了看,心中大概警惕心提到了極點,覺得身邊每一個人都有嫌疑吧。


    “看來你是以為我說不出所以然,所以才這樣說嚇唬你?”周映蓉嘴角勾勒出一絲冷笑:“你自以為天衣無縫?那我就說出來——其實你很了解韶正誠的習慣,或者說你背後的人交給你的信息十分準確,讓你知道他在高度緊張的時候,在沒有人的時候,會不自覺的去把食指關節塞到嘴裏。”


    周映蓉的話猶如一盞明燈,仿佛在這迷一樣的案件中找到了方向,讓所有在場警務人員都眼前一亮。


    而那個法醫,更是驚喜的問:“顧問的意思,死者的中毒時間……”


    “恰好在我們審訊的時候,大概在審訊的第11分鍾,我們所說的一句話,讓他的情感十分緊張,然後做出了兇手意料之內的小動作,卻是把手上的劇毒準確無誤的送入自己的口中。”周映蓉點了點頭。“那為什麽你那麽確定,兇手就在我們之中呢?”法醫又問。


    周映蓉反問:“你們警局,平時的習慣,是在押送犯人進來之前,才打掃審訊室嗎?”


    在場警務人員無一不麵麵相覷,不知所以,唯有我,仿佛突然想起來什麽似得,道:“對啊,我剛進來審訊韶正誠的時候,還有些奇怪,審訊室韶正誠所坐的椅子扶手,怎麽像是剛擦過一樣,還沒有幹。現在看來,劇毒很有可能就擦拭在椅子扶手上。這樣一說,完全通了!”


    “嗯,沒錯。根據犯罪心理學,若是沒有經過長期訓練,沒有太多殺人經驗的人,在進行這種有預謀的巧妙暗殺後,都會混到現場,來看看自己的目標是否確定死亡。所以兇手就在我們之中。”周映蓉點了點頭,說道。


    那個法醫似乎被我和周映蓉的對話得到了什麽靈感,連忙蹲到韶正誠的屍體旁邊,拿起韶正誠的雙手,仔細的觀察了起來,片刻之後,他很是驚喜的大叫:“成立!死者左右手手掌處,皆有細微紅色斑點,皮膚粘膜呈鮮紅色,確定氰化物沾染!”說完法醫又跑到那個韶正誠所坐的椅字扶手上,拿出工具,開始提取起來。


    “到現在了,你還在猶豫?今天誰負責清潔審訊室,可是很容易查到的。”周映蓉勾了勾嘴角,看向了我,我知道她是在暗示我,將確定剛才表情變幻很是古怪的警務人員指出。


    然而我卻沒有動,因為我覺得此時如果我指出的人出了錯,那麽就會讓其他警務人員對我們感到質疑,畢竟我和周映蓉仍然沒有擺脫嫌疑。而且我貿然指出,這個站在人群中的兇手,可能會氣急敗壞,挾持人質甚至濫殺無辜,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突然,我想出了一個比較兩全的辦法,我說:“領導,不用查的,那個人如果用主要成分為氰化物的毒物去擦拭椅子,那麽他的手套應該沒有交迴,而是藏在衣服的口袋裏。”


    我這話說的其實是毫無意義,隻要查到是誰負責清潔,答案唿之欲出。


    但是,那個心虛不已的警務人員,卻是不受控製的用手摸了摸上衣外套的口袋。


    “是左邊的上衣口袋嗎?似乎還露了個頭出來?”我笑盈盈的看著那個警務人員。


    他已經亂了方寸,沒有任何理性思考的能力了,聽到我的話,連忙用手插進上衣左邊的口袋中,還塞了塞。


    這一下,他的動作,不僅僅是我看到了,周圍的警務人員都看到了,就算他此時再想去挾持人質或者濫殺無辜,想必周圍的警務人員也產生了戒備之心,讓他不好再動手了。


    我看著這個潛藏在警務人員中的真兇,不禁搖了搖頭笑道:“早就說了,你不適合當臥底,一點基本的判斷力都沒有,這下子,全暴露了吧?”


    “等什麽,拿下!”周映蓉猛然喝到。


    這個真兇身旁的警務人員,立即就是一個標準的擒拿術,將這個還沒反應過來的真兇,扭到了地上。


    這個真兇,此時顯然是因為事情被我和周映蓉完全看穿,嚇得有些魂不附體,幾乎沒有什麽反抗的,便是全身發抖的跪在地上。


    “你,還有什麽說的?”周映蓉蹲在這個警務人員麵前,問道。


    “我,我叫呂梁社,韶正誠是我殺的,手法與二位顧問說的一致。”這個化為兇手的警務人員低下了頭,對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認不諱。


    “你是新加入警局的?”周映蓉又問。


    “不,我是07年警校畢業以後來的。”呂梁社迴答道。


    “07年?”周映蓉聞言,不經有些詫異的挑了挑眉,而後很快的,周映蓉仿佛想起什麽似得:“那個於軒於董事長,還真是有先見之明啊。如果我記得沒錯,他是08年成為銳華董事長的,提前一年就把你安排進來了,費了不少力氣吧?”


    “不,雖然他在很早之前就與我們家認識,但是卻不是他安排我進來的。”呂梁社搖頭否認道。


    “哦?你家是做什麽的?”周映蓉聞言,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麵前這個青年警官。


    “我……我家……”之前還比較配合我們的呂梁社,此時卻是有些支支吾吾,難以啟齒。


    審訊室裏,一個稍微年長一些警察突然想起什麽似得,說道:“我想起來了,小呂的父親,好像是津門港公安局原局長呂建均的兒子吧?”


    “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以前關於銳華的一些小案子,局裏都是交給呂哥去做的。”


    “對對對,去年銳華上市的時候,呂哥還鼓動我們買銳華的股票來著!”


    審訊室裏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大家交頭接耳,似乎對自己沒有早就猜到呂梁社是殺害韶正誠的真兇而感到惋惜。


    而當事人呂梁社,則是早就把頭埋到了地上,顯然這些警員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於軒是怎麽要挾你的?你的家人在他手上?”我問。


    呂梁社搖了搖頭,苦笑道:“他沒有要挾我,隻是托人許諾我了一大筆好處。”


    “沒有要挾你?不對吧?”我皺了皺眉:“什麽樣的好處能讓你如此為他賣命?況且你就這麽信任他?”


    “五千萬。”呂梁社歎了口氣,說道:“他答應給我五千萬,這個殺人的方法也是他托人告訴我的,我通過專業知識發現這樣的手法極其不容易被察覺,於是就答應了。”


    “不!五千萬雖然很多,但是不至於你以身犯險。”我說。


    “我將家父給我的遺產,全額投資給了銳華集團,事實上,我是銳華古董之一,掌握百分之二十七點二的股份,所以銳華出事,我如果不積極配合於軒,那麽很多事情都會敗露,財產也會被沒收,還不如博這依次。”呂梁社此時猶如泄了氣的皮球,說話都是這般的無精打采。


    “原來如此。”不僅僅是我,在場所有人都是表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案件進展到現在這一步,我和周映蓉的任務顯然已經完成了,這起爆炸事件猶如一張大網,連鎖著各地人物,一旦水落石出,脈絡清晰,得到的結果便是觸目驚心。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我和周映蓉能觸及的,一切都交給國家,交給紀委來做最後的追責了。


    就在我和周映蓉在王喬銘辦公室等待最後的工作結果的時候,王喬銘敲門走了進來。


    “袁局長正在準備新聞發布會。”王喬銘充滿歉意的對我們二人說道:“要迴來得等明天早晨了,如果二位急的話,不如我帶二位一起去發布會現場,開完發布會,袁局長直接給二位的工作記錄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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