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吳源聞言,紛紛四處打量,果然正如周映蓉所說那樣,觀賞河畔夜景的行人到了五十多米外,沒有路燈的地方便是轉了向,不再往這邊行走,而這個施工工地的附近,也沒有什麽負責值班的工人。


    “工具箱給我,然後你們倆在外麵等著就行。”周映蓉對我探了探手。


    我連忙將周映蓉的行李箱遞給了她,吳源卻道:“顧問,我也是搞刑偵的。”


    “是啊,我們一起找吧,或許我們倆幫忙,效率更快一點。”我也附和道。


    周映蓉卻是搖了搖頭,拒絕了我們二人的好意,說道:“不是不信任你,在現場勘察,尤其是已經過了數天並未保存的現場勘察,女人的心還是比男人細一些,男人有時候不僅幫不上忙,還有可能無意間破壞現場的某些痕跡。”


    周映蓉說完這話,見我們都露出了沮喪神色,又道:“當然,我需要幫忙的時候,會叫你們進來。”見我們二人終於點了點頭,周映蓉便是不再多說什麽,蹲在地上,打開工具箱,掏出了幾個工具,然後毫不顧忌形象的趴在地上,開始仔細搜索起來。


    我敢打心眼裏保證,如果有人路過這裏,看到周映蓉的模樣,一定會認為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或是說是一個行為藝術家。


    當然,我和吳源知道,這就是周映蓉的敬業精神,真是令人敬佩。


    很快,周映蓉就有了發現,他對著我們二人招了招手,我們連忙越過警戒線,小心翼翼的走入工地,接著她從工具箱中拿出一台相機,把照明器遞到我的手上,讓我照亮地麵,對著地麵一陣的拍攝。


    我並未看清地麵有什麽,但是當周映蓉這台專門用來拍攝現場的相機瀏覽剛才所拍攝到的照片時,我確信自己看到一個鞋印。


    “吳警官,勞煩你了,通過警局聯係一下當地警方過來,然後再把這個工地的負責人叫來。”周映蓉伸了個懶腰,對吳源說道。


    “好。”吳源點了點頭,旋即便是出了警戒線,去打電話了。


    警察的效率還是快一些,十分鍾之後,四輛並未鳴笛的警車緩緩的停到了涼亭工地邊上,車門依次打開,從車上下來了七八個警察,看他們的相貌很是陌生,我猜他們就是這附近的地方警察了。


    他們並未進來,倒是吳源迎了上去與他們交談,雖然不知道他們交談時那不冷不熱的態度,以及時不時望向我和周映蓉的那不屑一顧的表情,就能猜出一二了。


    他們顯然之前為了和朝陽區警局爭奪這個案子煞費了苦心,但是最後還是被朝陽區警局拿下,現在卻看到便衣的周映蓉和我在做著勘察,心中的芥蒂自然又被提了起來。


    又過了十五分鍾,卻是又開來了一輛警車,警車上這次下來的人我倒是不陌生,不是別人,正是朝陽區警局孫局長。


    孫局長對著地方警察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唿,便是獨自鑽過警戒線,來到了我和周映蓉身邊。


    “二位,聽小吳說,你們有什麽新的發現?”孫局長不再是下午開會時那副冷冰冰的模樣,說話時臉上甚至露出了和藹的笑意。


    當然,我心中明白,孫局長的這副模樣或許不是發自內心的,原因無他:第一,我們再怎麽說,目前也算是朝陽區警局的人,在外人麵前,不能表現的太過不團結。第二,或許是市局那邊給他下了死命令,既然那個大學教授已經暴露了白露被害的消息,又在內部確定排除自殺,那麽這案子就必須快速了結,以迴應越來越多群眾的關注與質疑,所以,我和周映蓉既然找到了突破口,那他就該無條件擺著笑臉配合我們。


    周映蓉點了點頭,把之前我們的猜測,與目前的發現一五一十的對孫局長說了。


    “也就是說,這個鞋印,很有可能是本案兇手留下的,而本案的兇手,則很有可能是那個呂大期。”孫局長問道:“要肯定這些可能,一是需要當地警方開出搜查令,搜查呂大期在這個高檔小區房子裏,有沒有類似品牌的鞋子,以及鞋碼。二是找來工地的負責人,確定排除這個鞋印是他手下工人留下的?”


    “沒錯,這些都得靠您去運作了。”周映蓉說著,對警戒線外的幾個當地警察努了努嘴,意思再是明顯不過了,這讓我的心中又是不禁有些暗暗驚訝了,我是的確沒有想到,剛才看似一直在這裏仔細尋找線索的周映蓉,竟然也察覺到了兩方警察溝通上的問題,她的觀察力太出色,我自愧不如。


    “好,這方麵事情交給我,你們安心查案就好。”孫局長挺了挺胸,承諾道,似乎比起查案,這樣的事情他覺得自己更容易應付。


    說完,孫局長便是走出警戒線,朝著仍然和吳源交涉的當地警察。


    然而,孫局長那滿是自信的保證的結果,顯然沒有想象中的順利,我隱隱看到,孫局長與對方交涉了一會,情緒卻是漸漸激動起來,三分鍾後,更是麵紅耳赤的大喝一聲:“你們不配合,我便找市上看看你們該不該配合!”


    這話聽的,倒是很像小學生被人欺負,對著欺負的人說“再欺負我,我告老師去!”


    我強忍的笑意,與周映蓉繼續裝模作樣的尋找其他線索起來。對於這些當地警察,我對孫局長卻是沒有好感的,為了政績,把各種案子往自己身上攬,碰到這個疑難案件便是充分展現了自己的無能,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他自己無能就罷了,還遷怒別人,更是有一種很是明顯的官僚之氣,消息泄漏以後,不想著好好去抓緊查案,卻想著怎麽讓消息不再繼續傳播,該怎麽辟謠。


    這樣無能的人,越是吃癟我便越是想笑。


    不過,孫局長顯然不是開玩笑,很快的他便電話與市公安部門取得聯係,然一臉得意的將電話遞給當地警方的負責人。


    當地警方接了電話,臉色一變再變,終於是說“好的,領導,我們一定積極配合。”


    有了當地警方的配合,辦案效率更是提高了不少,先是工地負責人匆匆趕來,辨認了腳印以後,說他底下的工人基本都是穿解放膠鞋的,沒有穿過這種品牌比較好的皮鞋,而負責人雖然穿著皮鞋,但是腳的大小卻與鞋印不符合。


    孫局長大喜,連忙與當地警方去呂大期的住處進行搜查,迴來以後,他們喜色更勝。


    “找到相吻合的鞋了?”我不禁好奇的問。


    “沒有,不過有別的鞋子,大小鞋碼與這個腳印吻合度都很高。”吳源很是興奮地說。


    吳源興奮的理由很明顯,就是更加確定了,呂大期是本案真兇的可能性。


    然而我卻是有些高興不起來,我可以算的上是一個完美主義者,找不到呂大期這雙鞋子,就算提高了他是本案兇手的可能性又能怎樣呢,我想看到的,是人贓並獲。


    “放心吧,一切都會水落石出,苛求完美對於我們這一行,並不是好事。”周映蓉又看出了我的想法。


    顯然,今天的運氣,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或者說是站在我這裏的。


    過了半個小時,朝陽區負責監控呂大期的打來電話,報告說呂大期穿著黑色衛衣,戴著口罩從單元樓出來,將一袋垃圾鬼鬼祟祟的扔入垃圾桶,通過與保潔員的配合,確定垃圾袋裏裝著一斤水草。


    又過了一小時,臨時被派出調查呂大期交際圈的警察打來電話,對孫警官道:“呂大期的朋友告訴警方,呂大期與白露並不是男女朋友關係,隻是曖昧關係,呂大期一直在追求白露,卻一直沒被答應。呂大期的同學說,‘呂大期本人並不好交往,性格孤僻怪異,沉默寡言,在他的世界裏,藝術就是全部,’‘他說話會有舞台腔,笑起來像是京劇裏的魯智深。’‘呂大期是大神級存在的人,像活在戲裏’。更有同學向警方提供了呂大期手握尖刀的自拍照,表情猙獰無比。哦,還有同學說,見過呂大期在學校操場上,神神叨叨邊走路邊學狗叫。”


    “也就是說,他的行為極其異於常人?”周映蓉問道。


    “是的,這樣行為極其異常的人,做出殺害久追未果女孩的事情,也是很正常的。”吳源點頭道。


    就在這時,吳源的手機再次響起。


    “喂喂,對,好,我這就去看。”吳源立即掛斷了電話,旋即對我和周映蓉道:“我媳婦在呂大期的個人主頁上發現了許多有趣的東西。”


    說完,吳源點開了聊天軟件,點開了一個別人發來的鏈接。


    等頁麵打開口,吳源又是迫不及待的點開了日誌選項,很快的,呂大期的日誌列表便是展現到了我們麵前《殺死狗老五》《緝拿》……


    “都是懸疑小說?他寫的?”我不禁問。


    “嗯。你們品鑒品鑒。”吳源把手機遞給了我。


    我快速瀏覽了第一篇《殺死狗老五》後,不由感慨:“寫的還不錯啊。”


    “是不錯,不過字裏行間也應證了他內心的陰暗。”周映蓉不置可否。


    “那不一定,許多出色的作家,也能寫出很陰暗的作品。”我笑著說。


    周映蓉卻是對我的說法嗤之以鼻:“但是也有許多作家,除了寫作上的才華以外,其他地方不堪入目。”


    我無意和周映蓉繼續爭執這種沒有意義的話題,便是看向吳源:“吳哥,嫂子也是做警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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