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以為我沒看到啊,你的發現一定是在那個馬桶水箱裏吧,哪有那麽巧,你就正好摔倒在那,我如果是呂大期,我會怎麽想?”周映蓉道。


    我明白了周映蓉的意思,顯然我是對自己的表現太過自然,所以忽略了換位思考,我這一連串的動作自己看可能是完美無瑕,但對於呂大期這樣可能已經心虛的犯罪兇手來說,我的各個舉動都太自然,太巧合了。一連串出現許多巧合,難免讓多疑的人生出疑慮。


    “我會懷疑,並且轉移水箱裏的秘密。”我歎了口氣,很是服氣的說道。


    “打斷一下,聽你們的意思,已經確定真兇就是呂大期了?有什麽發現沒有?”吳源很是關心的問道。


    “證據沒有確定,不過他的言行舉止的確有極其不正常的地方。”周映蓉說到這裏,看向了我:“他家馬桶水箱裏藏著什麽秘密,說來聽聽。”


    “我太緊張,動作有些慢,還沒看清水箱裏的東西,呂大期就敲門了。”我說:“不過他家馬桶的水箱裏,有一股腥臭的氣味,我雖然不能確定什麽,但是從剛才呂大期的異常舉動來判斷,裏麵的確是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唉。”周映蓉聽到我的話,歎了口氣,意思很顯然,我說了等於白說。


    我倒是並不介意,反問周映蓉道:“你說他言行舉止不太正常,主要體現在哪裏?”


    周映蓉一怔,旋即說道:“你沒發現嗎?他說話時,時而跟念劇本一般,時而又正常。”


    我點了點頭,吳源卻是想到什麽,說道:“他這個毛病我們之前也發現了,還以為他精神有問題,結果他的父母在接她出來時,對我們說,他從小就喜歡說戲詞,生活中也仿佛活在自己的戲劇世界裏,自小就是這樣。”


    “不,那是因為你們沒有去重視這個問題。”聽到吳源的話,周映蓉卻是搖了搖頭:“按照行為邏輯,他的這個言行特點並非是天生的,而是小時候經過什麽事情以後所漸漸產生的習慣。”


    “習慣?”我和吳源聞言,紛紛露出詫異神色。


    “不錯。”周映蓉勾了勾嘴角,自信的笑了笑:“因為他喜歡戲劇,所以在奇怪說話的時候,往往是他緊張不安的時候,用心理學來解釋,他這樣獨特的說話方式,他自認為可以分散受眾的注意力,也可以掩蓋他的緊張情緒。”


    “你的意思,他緊張心虛,或是沒有想好下麵該如何應對的時候,才會說戲詞。就像是一些文學工作者,在緊張時會大聲朗誦自己的作品來緩解,而喜愛唱歌的則是依靠唱歌來緩解緊張?”我有些不確定的問。


    “不錯。”周映蓉打了個響指。


    我立即按照這個思路迴想剛才在呂大期家,與呂大期對話的種種,很快,諸多疑點便浮現在了我的麵前。


    還沒等我細想,這輛由吳源所駕駛的奇瑞轎車便是駛入了朝陽區警局附近的停車場,並停了下來。


    我們下車以後,來到了朝陽區警局的會議室,會議室裏麵不少警察已經正襟而坐,會議室中無處不透露著一股肅殺的氣氛。


    警察局局長姓孫,之前我們見過一麵,並沒給我們二人什麽好臉色,此時看到我們三人進來,他隻是對我們三人點了點頭,便是算打過招唿了。


    我們三人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那個孫局長便是將會議室的門關上:“現在召開緊急會議。”


    說著,孫局長操作電腦投影儀,很快,影幕上出現了一個微博的截圖。


    “我想知道,這是怎麽一迴事?!”孫局長環顧所有人,不怒自威的問道。


    看到影幕上的截圖,在場所有人的唿吸似乎都在瞬間同時停滯了。


    截圖上,一個微博認證信息京都傳媒大學教授,昵稱為錢偉玉的微博用戶在一個多小時前,發布微博:“據悉,失聯的京都傳媒大學研究生白露已經遇害。”文字下麵,則是陪著三張白露生前的照片。根據截圖顯示,該條微博僅僅發布了一個小時,就已經被轉發了2733次,評論也達到了2509次,顯然,這個事件的曝光,已經引起了廣大網友的關注。


    再看截圖下麵的諸多評論,除去為白露祝福的,就是一大堆網友的謾罵了。


    “公安部門不是說這是自殺嗎?為什麽叫遇害。”


    “公安無能,不解釋!”


    “警方,我們需要為周學姐要一個解釋。”


    “這麽說,屍體已經找到了嗎?當屁民是傻逼嗎?!”


    會議室裏,此時已經陷入了一片死寂。


    “砰!”孫局長顯然忍無可忍,猛然拍了一下桌子:“據悉?據誰的悉?誰把消息泄漏的?我們都沒確定是不是他殺,這一個教授就能確定了?主張這起案件是他殺的,給勞資站起來!”


    二十多人中,僅有四五個警員站起了身來,周映蓉想了想,也是站了起來,我和吳源一愣,隨即也跟著站了起來。


    “說說吧,這個教授,是據誰的悉?”孫局長冷冽的目光在我們八人身上挨個掃過,冷冷的問道。


    “局長,我們沒有說,您知道的,我們一直在局裏調查取證,根本沒有時間去做這麽無聊的事情。”一個一同站起來的警員開口說道。


    周映蓉和我都微微皺了皺眉,而吳源則是臉色一變,顯然這個警察說出這樣的話,是暗有所指,指的就是我們三人,在上班期間,沒有報告便是擅自離崗。


    “人家是顧問,不在編製內,怎麽離開,與誰接觸,我們小小的警局都管不了。”孫局長陰陽怪氣的說道。


    聽到孫局長的話,周映蓉臉上浮起慍色。


    孫局長卻是毫未察覺,雙眼視線看向吳源,話鋒一轉道:“但是!如果身為警局一員,還沒有這點勞動紀律的覺悟,那他的警察位子就幹不長遠了!早在年初,我就說過,外出辦事需要申請,希望某些人好自為之,不要與外麵的人同流合汙。”


    聽到孫局長的話,我眉毛一豎,心中更是怒不可竭:“我們……”


    我想要說的話,卻被周映蓉給製止了。


    我意識到了我的衝動,連忙閉嘴,周映蓉鬆了口氣,旋即看向孫局長,仿佛絲毫不被對方的威勢所畏懼,道:“局長,你若認定是我們透露給這個教授什麽,我們也拿不出證據說不是我們說的。但是,目前最緊要的,是追究誰泄的密嗎?”


    “你什麽意思?”孫局長甕聲甕氣的問道。


    “就算查到誰泄的密能怎麽樣?事情已經傳開了,你們敢辟謠?”周映蓉冷笑。


    “辟謠就辟謠,沒什麽不對吧?”孫局長道。


    “那如果辟謠以後,發現白露真的是他殺,你們又該怎麽說?”周映蓉問。


    孫局長神情一滯,旋即道:“我們辟謠,不會說排除他殺,隻會說還在調查。”


    “然後就不了了之?”周映蓉一副針尖對麥芒的姿態,將隨行包打開,從中取出了一份手寫的資料,我偷瞄了一眼,上麵寫的正是之前我所記錄的周映蓉進行屍檢以後的五條疑點。


    周映蓉走到前麵,將這份資料遞給孫局長。


    孫局長在閱讀這份資料的時候,神情開始精彩無比的轉換,看完以後,長長的舒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了幾分,問吳源道:“關於指甲汙垢的檢測,以及黑色不明物體的檢測,結果如何?”


    “一個半小時前。送到化驗部門,目前還沒有得到結果。”吳源道。


    “化驗部門加點速!”孫局長語氣凝重道:“真不知道這些新招的法醫是怎麽進來的,這些疑點,連一個心理學顧問都能看出來,他們卻看不出來。好了,此案暫時排除自殺可能性,散會等待結果!”


    說完,孫局長便是拿著那份資料,快步離去了。


    所有警察都鬆了一口氣,但是看向我和周映蓉的神情與開會之前有了不小的變化,他們大概不知道這份資料的內容,但是顯然已經猜到了,這份資料對於這個案件找到了重大突破口。


    大概又等了一個多小時,吳源快步找到了我和周映蓉,道:“化驗部門有結果了,您從死者屍體指甲縫中所提取的,的確為河沙,但奇怪的是,根據數值比對,卻不是水庫中的河沙。哦,還有,那個從屍體上提取的黑色物體,是一種水草,但卻也不是水庫中的水草。”


    聽到吳源的話,周映蓉的眉毛猶如麻繩一般的緊鎖,我也是微微皺起眉頭,難道說水庫並不是第一現場?那兇手是怎麽將死者轉移的?又為什麽要轉移呢?


    “打擾一下,我兒子的小學課本落在車上了,我得給他送迴去,不然他又貪玩了。”吳源見我們二人紛紛陷入沉思,旋即問道。


    “不是在放暑假嗎?”我問。


    “現在小學生功課苦,放暑假還得預習下學期的課本內容,光是語文課,就要求背這背那,唉,比我們那時候壓力大多了。”吳源頗為無奈的說。


    聽到吳源的話,我不禁也迴憶起小學的時光,那時候,父母也是這般苦心,督促我預習,盼望我成才吧?


    突然,小學時我在預習某一篇課文的畫麵突然閃現在了我的腦海,我仿佛突然想起什麽似得,猛然起身,道:“快查一查,案發水庫上次放水是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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