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萬萬沒有想到洞口之後,竟然是一段人工修葺的碎石小路,大概有兩米寬,狼眼手電筒的光亮一直在碎石小路上蜿蜒出三十多米還未看到盡頭。這條通道中冷風很勁,說明這條碎石小路連接的地方空氣流通,肯定有出口


    。留在這個鬼氣森森,處處透著詭異的廟中也不是辦法,還不如就此走進去,說不定還能走出這個鬼地方。


    我身體剛鑽進來,就猛地打了個寒戰,冷風刺骨,唿唿地在身旁刮過,黑暗中竟然有種到了修羅地獄的錯覺。慌亂間,我迴頭瞧了瞧,之前的那個黑毛僵屍雖然來去如風,奈何關節都已經僵硬不堪,根本鑽不進來,這才鬆了口氣。


    我裹緊衣服,緊走兩步,趕上了三人的步子。我從蚊子要了指南針,看了一眼,不料指南針的指針轉個不停,也分辨不出東南西北。眼看指南針是用不上了,憑借著腳下碎石甬道的走向,我感覺我們正朝著來黃仙姑廟之前的方向走去。


    四人腳下踩著碎石,不斷發出摩擦的聲響,紛亂的腳步聲迴蕩在空蕩蕩的碎石甬道上,顯得格外空曠,清冷。蚊子湊到我跟前,說道:“老胡,這鬼地方他女乃女乃的怎麽這麽冷?我估計現在如果尿泡尿,尿到一半都他媽得凍上。”


    我剛要和蚊子扯上兩句,猛然聽到身後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傳來。我頭皮一麻,他們三人都在我眼前,那他媽身後又是誰?我沒和蚊子他們說,手中的工兵鏟子攥的更緊,耳朵一直仔細傾聽,他娘的,管他來者是什麽鳥東西,隻要靠近了我們,我就先給他一鏟子。


    狼眼手電筒的耗電量很大,四人隻是剛進入甬道的時候用了一下,此時正點著蠟燭前行。燭光本就昏暗,被冷風一吹不斷搖曳,隨時都可能掉。我聽了一陣,身後的腳步聲卻總是和我們保持一段距離,我們慢,他就慢,我們快他就快。


    我一伸手,又從懷裏撈出黑驢蹄子抄在手中,他女乃女乃的看來來者不善,這段碎石小路中,隻有我們四個大活人,不是奔著我們四個來的,又是奔什麽來的?想到這裏,我放慢了腳步,覺得身後一直跟著我們的東西越來越近,這才猛地迴身,轉身之際,工兵鏟子早已橫在胸前,隨時準備發出致命一擊。


    沒想到我身後空蕩蕩的一片漆黑,什麽都沒有,那個一直跟著我們的腳步聲也戛然而止。我疑惑不已,難不成我是太過緊張。產生了幻聽?不過我立馬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個腳步聲分外清晰,我沒有理由聽錯。走在前頭的三人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看我這番摸樣,還以為是又發生了什麽危險。我對三人擺擺手道:“沒事,我就是看看咱們走出多遠了,這條道怎麽好像沒有頭似地?”說罷這番話,我心中暗想,老子還就跟你耗上了,我看你什麽時候現身!


    四人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也不知道在這條甬道上走了多長時間,隻覺得身旁的甬道變得越來越潮濕破損。又向前走了兩步,腳底下竟然有不少積水。我心中暗想,就算這裏真的有古墓,這麽讓水泡著,估計裏麵什麽都得爛沒了。正思量著,一直走在最前麵的方教授猛然大叫一聲,向後退了兩步。借著燭光一瞧,方教授的臉色慘白,一顆一顆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上滑落。


    我趕忙詢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麽情況,方教授這才斷斷續續的說,剛才他前麵忽然有個女人一晃就消失了。我沉吟片刻,對方教授說道:“我說方教授您老好歹也是個大學教授,沒事宣傳什麽封建迷信?哪來的什麽女人啊?這除了咱們四個大活人,還見鬼了不成?”


    聽我說到鬼,方教授的臉色更難看了許多,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道:“對!那個那個女人就像傳說裏的鬼魅一樣,她是懸著的。好像好像和牆壁上畫的那個女人穿著的衣服一樣!”


    這一來我可是著實吃驚不小,自從在臥虎力山經曆過那些事情以後,我的世界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前一直認為鬼魅之說完全是杜撰出來的,可是馮小雨因為被黃皮子的冤魂糾纏,到現在還神誌不清的躺在醫院裏,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蚊子一拍腦門道:“哎,我記得村裏人跳大神的時候,稱唿黃皮子叫什麽來著?”鐵蛋苦思冥想,奈何是無論如何也記不起來了。


    我說道:“是黃三太奶!”頓了一下,我對蚊子說道:“我告訴你多少次了,文化知識才是一生產力,你小子可倒好,一有點時間就跑去泡妞,你說沒文化人家能跟你麽?”蚊子被我說的老臉一陣紅一陣白,不過嘴上也不讓分,道:“老胡你也別動不動就把問題上升到理論的高度,咱這屬於人民內部矛盾用得著上綱上線麽?再說了,老話說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螺絲釘再小,它也能為社會主義建設出把力。雷鋒同誌還是螺絲釘呢。我就是一螺絲釘,老胡你要敢說我沒用,那就是自絕於偉大的社會主義事業,和廣大的勞動人民!”


    陳可心這個時候也逐漸恢複了過來,見我和蚊子滿嘴跑火車,在一旁道:“你們倆可真行,這都火燒眉毛了,都少說兩句不行麽?”蚊子看了一眼陳可心道道:“大妹子,你不知道,我和老胡這是在做深刻的檢討和自我檢討呢,唉,他媽他媽真有個女人跑過去了!”


    我本來還想再和蚊子頂幾句,卻沒想到蚊子盯著碎石甬道黑乎乎的前頭說是真有一個女人跑過去了。方教授沒進過古墓,可能在這樣的空間裏精神緊張還說的過去,蚊子和我都是鬼門關轉上好幾個來迴的主,還不至於像方教授那樣,蚊子如今也說前邊有個女人跑過去了,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不對頭了。


    我攥緊了工兵鏟子,向前兩步,道:“在哪呢?不對啊,這地上全是水,有女人跑過去,不可能不發出點什麽聲音啊!”蚊子看著我說道:“真的是有人跑過去了,雖然是個背影,不過我可以肯定,指定是個女人!”


    四個人裏又兩個都有看到了女人跑過去了,我也不敢怠慢,伸手撈出個黑驢蹄子,一手攥著工兵鏟子,淌著沒過腳麵的水,向前摸去。淌水的聲響嘩啦嘩啦的被空蕩蕩的碎石甬道放大了好幾倍。三人跟在我身後,一同朝前邊摸去。身旁兩邊的牆壁破損的越來越嚴重,已經有不少塌陷的了,塌陷的地方伸出來不少的樹根,好像一根根死人的手臂一樣,在碎石甬道中顯得十分突兀。


    走了一段,我始終沒有瞧見有什麽女人的身影出現。正要開口詢問,碎石甬道前忽然出現一堆土,把眾人的去路封堵個嚴嚴實實,隻是頂端還有縫隙,刺骨的冷風就是在那上邊吹進來的。我們幾個簡單的商量了幾句,決定挖開這堆土,看看前邊是個什麽去處,整不好興許就能出去這個鬼地方了。當下四個人兩把工兵鏟子輪流開挖,約摸一頓飯的功夫,大土堆終於被我們幾個挖出了一個大口子。


    挖開的口子處灑落進來暗淡的光,我伸頭看了看,隻見土堆後麵也是積水甚多,光線比較暗淡,也看不清再多的情況。當下四人陸續從土堆上的口子爬了過去。站定了一瞧,土堆這邊依稀可辨,仍是碎石甬道,不過這邊的甬道破損的更加嚴重,兩旁的牆壁都坍塌了不少,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塌方把我們幾個活埋一樣。我趕緊催促著幾個人快走,要是點背兒,萬一真被埋在這裏頭,可真就得歸位了。


    蚊子等人也是深知此中緊要,都跟在我身後朝前走去。越往前走,光線越強,我心中不禁一陣歡喜,難道前麵是個出口?我下意識的看了一下手表,隻見手表的表針已經動了,時間指向中午十二點整。我心裏明白,現在肯定早就過了中午十二點,不過表針動了,某種意思上起碼證明了我們已經脫離了那個什麽四維空間的範圍了。


    當下心中一陣歡喜,腳下也自然輕快不少。走了十餘米的樣子,身旁的塌陷已經看不出來哪裏還有碎石甬道的摸樣。蚊子忽然指著斜上方嚷嚷道:“老胡,你看,前邊見天了!”三人順著蚊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斜上方出現了一小塊藍天。幾人一陣雀躍,早就把跟蹤我們的腳步聲和那個出現了兩次的女人還有黃仙姑廟裏的黑毛僵屍給拋到九霄雲外。


    來到近前才發現,前方已經被一大堆塌陷下來的土封死。不過現在我們唯一想的就算爬到地麵上去,也顧不那麽許多,四人手腳並用,都朝地麵上攀爬而去。塌陷下來的土粘糊糊的,而且坡度較大,四人費了好大的勁兒,這才爬了上來。


    四下一看,我們已經到了帽兒山的半山腰上,這塊塌陷的地方正好是一小塊平坦的地勢,身後一大塊塌方的縫隙好像一塊大地的傷口一般,觸目驚心。清風拂過,山間枯黃的樹葉和野草上下翻騰,仿若一片海洋一樣,看著讓人眩暈。殘陽如血,照在天邊一塊黑的好似濃墨一樣的雲彩上,著實詭異。


    陳可心四下看了兩眼,皺著眉頭道:“這裏怎麽還有個小房子呢?”我仔細一看,隻見一人多高的荒草間,果然隱現一個小房子。這座房子很像東北農村荒地中的窩棚。天色已經不早,眾人商量了一下,荒山野嶺的,有塊殘瓦遮涼也好過露天。主意打定,四人一齊奔著荒草中那個小房子過去。


    離小房子近了,忽然有種陰寒刺骨的感覺,此時太陽已經完全隱藏到了山體之後,光線一下子變得暗淡起來。小房子近在眼前,黑咕隆咚的看著讓人心底一陣不舒服,可是四人誰也沒說話,繼續小房子走去。


    我和蚊子的神經都繃得很緊,生怕有什麽野獸占了這個小房子作為老巢,我們冒冒失失的進去,被攻擊也說不定。正在這時,方教授猛然一聲驚叫,淒厲的聲音劃破冰冷的空氣,把我和蚊子都嚇了一跳。轉身一看,卻見方教授歪倒在地上,一條腿陷入土中,一臉驚恐地招唿我和蚊子救救她。我和蚊子也顧不上被他那嗓子嚇的夠嗆,趕緊合力把他拉了出來。


    再一看,原來地上有不少圓滑的洞口,隱在荒草中,看樣子應該是狐狸或者野兔子的洞。方教授點背兒,一腳踩了個正著,萬幸的是,他隻是掉了下去,並沒有受傷。蚊子扶著他道:“我說方教授,你這都是什麽毛病?有事你說事,喊什麽哪?你不知道冷不丁來這麽一嗓子多他媽嚇人麽?”


    方教授緩了一會,這才迴過神來。我見他沒事了,這才叮囑蚊子和陳可心,地上的洞太多,都注意點別踩進去。四人終於到了小房子跟前,小房子是土石機構的,雖然簡陋,卻也還結實。十幾年沒人住過,房頂和牆壁都沒有破損的太嚴重,隻是窗戶和門已經沒了,黑漆漆的一片。


    我招唿三人,都別愣著了,趕緊著進去吧。說罷我走在最前,抬腳剛要進門,忽然瞧見黑乎乎的屋子裏猛然又兩團明亮的鬼火閃動,不過轉眼就消失不見了。沒等我再看,蚊子等人已經是魚貫而入。我也隻能作罷,不過心中卻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隻怕是這個空了十幾年的小屋子裏,會有什麽潛在的危險。


    小屋子不大,分為裏屋外屋。我拍亮了狼眼手電筒看了一下,外屋的鍋灶還在,幾隻破碗胡亂地散落在地上,看來這裏應該是出了什麽緊急的事情,所以東西物件也沒人收迴去了。裏外屋隻見沒有門,我抬腿又往裏屋走去,手裏的工兵鏟子卻是攥的緊了。現在雖然可以確定這裏沒有野獸為巢,可是剛剛那兩小團鬼火卻是在這個位置閃現的,不可大意了。


    狼眼手電筒的白光照了一圈,隻見屋子裏有一個土炕,炕上有兩隻肥大的野鼠,被狼眼手電筒的白光驚擾,四下竄逃。裏屋也是十分狹小,沒幾下就看完了,正要轉身之際,隻覺得眼前一道黑影閃動,從我身旁溜了過去,一陣騷哄哄的味道嗆人鼻息。我強忍住咳嗽對身後的蚊子喊道:“蚊子,有情況,給我看準了拍!”


    蚊子跟在我身後,聽我一喊,也瞧見了這道黑影,當下手中的工兵鏟子立馬砸了過去。隻聽’乒’的一聲,接著蚊子一陣歡喜道:“咱們今天晚上能吃野味了!這黃皮子還真肥!”我轉身一看,蚊子正一手拎著一條黃皮子的後腿,朝我一陣抖動。再一看,那狐狸渾身潔白無瑕,皮毛油光錚亮,隻是這迴中了蚊子一記追魂工兵鏟已經昏死過去。


    我以前聽村裏的老人說過,據說黃皮子姓黃,在東北外仙中排名第一,年頭多的黃皮子皮毛會變成雪白的顏色,道行也就越深。我看著蚊子憨笑的臉道:“蚊子,你打死了一個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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