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裏,一點火光就很明顯,安月一夥又特別警惕,火光剛冒上來,他們立刻察覺了,有人罵罵咧咧,“什麽狗屁公主,這是要把自個燒死麽?”


    安月喝道:“少囉嗦,趕緊救人!”自己一馬當先衝進了山坳裏,順著甬道跑下去。


    墨容清揚抱著胳膊,站在門邊好整以瑕的看著火在窗子邊燃起來,突然耳朵動了動,忙從門邊移開,下一刻,門被人一腳踹開,安月衝了進去,見她沒事人一樣站在那裏,氣得揚起手來。


    墨容清揚留了根桌子腳沒燒,準備當武器用的,見安月起了架式,把那根桌子腳橫在胸前迎戰。


    但安月的腳法十分古怪,她都沒看清安月是怎麽到的跟前,就覺得身子一麻,手腳都動不了了。


    “喂,你幹什麽,”墨容清揚氣憤的叫起來,“耍陰的算什麽本事,痛快打一架啊!”


    安月說,“我才不跟你打,打壞了,就換不到東西了。”


    跟過來的人都趕緊撲火,所幸火勢不大,沒一會兒就撲滅了,就是煙子嗆人。


    安月把墨容清揚打橫扛在肩上,順著甬道七拐八拐往上走,她有心要教訓一下不安份的公主殿下,不是讓墨容清揚撞著頭就是撞著腿,氣得墨容清揚大叫,“把我撞壞了就換不到東西了!”


    走完甬道上幾階台階,便是一塊開闊地,一棵老槐樹立在那裏,葉子掉了一些,有些稀疏,樹下落滿了皎潔的月光,不遠處有低矮的房屋,連成一片,倒也顯得錯落有致。


    墨容清揚打量著四周,心想,這才是真正的賊窩吧。


    安月把她放下,兩隻手在她身上一頓亂摸,但是什麽都沒有摸到,她問,“你拿什麽點的火?”


    墨容清揚哼了一聲,“把我解開,我就告訴你。”那兩塊小石頭打完火被她扔進了山崖,死無對證。


    安月量她也玩不出什麽花樣,在她身上點了兩下,解了穴道,墨容清揚立刻鬆快了,甩甩胳膊抖抖腳,轉身看四周的地形。


    “說吧,你拿什麽點的火?”


    墨容清揚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我以前在江南的時侯遇到一位江湖術士,他教了我一個口訣,隻要念了口訣,就能點火。”


    安月顯然不信,“還有這種口訣?”


    “當然有哇,”墨容清揚把手負在身後,望著黑幽幽的山頭,像個不動聲色的高人,“天下無奇不有,隻是你沒見過而已。還有啊,你再把我關在那裏,我還點火。”


    安月冷笑,“你再點火,就沒那麽好的運氣了,就等著把自個燒死吧。”


    墨容清揚嘿嘿一笑,“燒死了我,你拿什麽換東西?”


    “那就不換了唄。”


    “行啊,”墨容清揚在大槐樹下踱起步來,“這地方地勢高,隻要火一著起來,方圓幾裏的人都看得到,說不定城門口的守衛也看得到……”


    安月臉色微變,以前總見墨容清揚和寧安打打鬧鬧跟個孩子似的,沒想到關鍵時刻,她還挺聰明,知道用火光給遠處的人發信號。


    雖然不相信她的胡說八道,安月總歸有點擔心,隻好讓她和自己睡一間屋子,省得一個不留神,公主殿下又出什麽幺蛾子。


    ——


    墨容麟見寧九走進來,眼睛亮了一下,坐直了身子,“有消息了麽?”


    寧九默然搖頭。


    他的肩又塌迴去,重新靠進椅子裏,過了一會兒,問,“寧安呢?”


    “他和瀾清一起找黃金的下落,隻要找到那批黃金,咱們手裏就有和飛花樓做交易的籌碼了。”


    墨容麟點點頭,“得抓緊時間,我擔心清揚落在他們手裏吃苦頭。”


    史芃芃說,“如果可以用錢贖迴清揚,我這就給我娘親傳口信,讓她想辦法籌備銀兩。”


    墨容麟握住她的手,“皇後的心意,朕心領了,不必麻煩,清揚在他們手裏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相信很快對方就會主動和咱們聯係,到時侯就知道他們倒底要什麽了。”


    寧九說,“剛才臣進來時,看到許貴妃跪在月洞門那裏,似乎已經跪了很久了。”


    墨容麟眸光一冷,沉著臉說,“她爹犯下了滅九族的大罪,她還有臉來求朕?她要跪便跪,不必理會。”


    夜涼如水,在冰冷的石板上跪久了,寒氣似乎都進了骨頭裏,許貴妃忍不住打了個顫,低聲問金鈴,“你說,皇上知道我跪在這裏麽?”


    金銀心疼她,紅著眼睛往大殿那邊張望了一下,“剛才寧大人進去的時侯看見娘娘了,若是他提起,皇上便會知道。”


    許貴妃幽幽歎氣,“寧大人也是向著皇後的,他不一定會提,你再去求求四喜公公。”


    金鈴沒辦法,隻好沿著牆角避開些寧十七,啞著嗓子叫四喜。


    四喜看到她就煩,又怕鬧得動靜來讓屋裏的人聽見,隻好過去,不耐煩的說,“你怎麽又來了,說了皇上不會見的,你求我也沒用啊。”


    金鈴抽泣著說,“四喜公公,您行行好,就進去稟報一聲吧,我們娘娘在那頭都跪了兩個時辰了。”


    “別說兩個時辰,”四喜哼了一聲,“就是跪上兩天兩夜,皇上也不會見。左相犯的是滅族的大罪,現在又牽扯到公主殿下,要是長公主殿下出了事,皇上一怒之下會做出什麽,可就難說了。”


    他轉身要走,被金鈴攔著跪下哀求,“但求皇上見我們娘娘一麵,娘娘願意去冷宮,為父戴罪。”


    四喜嗬的一笑,“別說是冷宮,現在就是去天牢也不管用了。你當貴妃是皇後娘娘呢?”他把金鈴一推,“起開!”


    金鈴一撲,抱住他的腳踝,“四喜公公,我們娘娘待公公不薄啊,最後再幫貴妃娘娘一次吧,以後少不了您的好處……”


    “哎喲,你可別說那些個,我都挨板子了,還害得我不夠?”四喜歎了口氣,“實話跟你說了吧,寧大人剛才提了許貴妃跪在月洞門那了,可皇上眼皮子都不抬,隻說不必理會。你把這話帶給許貴妃,讓她死心吧,犯下這等大罪,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了。”


    金鈴啊了一聲,心驀地沉到了穀底,四喜趁機掙開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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