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急匆匆走進屋裏,把其他人打發出去,才說,“娘娘,魯醫正去了錦華宮。”


    許貴妃愣了一下,“魯醫正怎麽會去錦華宮?”


    “聽說是皇後命人請他過去的。”


    這下許貴妃連眉頭都挑起來了,“皇後不是在冷宮關著麽,怎麽出來了?”


    “奴才也不知道,”金鈴對此也感到困惑,但眼下不是困惑的時侯,她把剛得到的消息一股腦說出來,“皇後如今在錦華宮,許是看劉貴人不好,才打發人去請魯醫正,還有,小丫頭剛才告訴我,看到金釧兒急匆匆往承德殿去,估計是去請皇上。”


    許貴妃站起來,目光望向窗外,“這麽說,是劉貴人不行了?”


    “恐怕是的,”金鈴說,“上迴就說她時日無時,應該是到時侯了。可如今魯醫正和皇後都在那裏,怎麽辦?”


    許貴妃嘴角勾出一抹陰冷的笑,“怕什麽,咱們等皇上一道過去。”


    金鈴點點頭,“奴婢打發小丫頭在外頭守著,看到皇上出來就迴來報信,娘娘與皇上一道最好不過,先在皇上跟前墊個底,到了錦華宮,自然好推托。”


    要見皇帝,許貴妃特意換了件衣裳,又把頭發抿了抿,換了兩支珠花,剛好小宮女進來稟報,她披上風褸,施施然出了門,在前麵的大槐樹那裏裝作偶遇,把皇帝攔下了。


    墨容麟如今對許貴妃沒什麽好印象,上次的事,他一直沒找她算賬,一來看在左相的麵子上,二來那事真要掰開說,他也丟麵子,暫且就這麽不了了之,但是她的出現總會讓他想起那難堪的場麵,怕她又撲上來動手動腳,心湧起了一股厭煩感,從前覺得哪哪都好的姑娘,相處下來,卻是哪哪都不好了,而從前最討厭的史芃芃,相處下來,卻覺得她哪哪都好了,可見這人啊,真不能隻看表麵,還是要處久了才能知道人心。


    許貴妃自然不知道皇帝心裏的想法,朝他行了個禮,“皇上行色匆匆,這是去哪啊?”


    墨容麟臉色不太好,“聽說劉貴人不太好,朕過去瞧瞧,貴妃不是掌管後宮麽,這事貴妃不知道?”


    許貴妃聽他語氣不善,心裏咯噔了一下,不過她早有準備,說,“劉貴人病了的事,臣妾一早是知道的,也派太醫瞧了,說劉貴人身子弱,先開幾副溫和的方子吃上幾日再看,沒曾想,那些奴才敷衍了事,侍侯也不盡心,等劉貴人病重了才來稟告臣妾,臣妾立刻著太醫去看,說是病情嚴重得下猛藥,臣妾哪知道醫術上的事,橫豎是太醫說了算,可那些藥吃下去,劉貴人受不住,就成現在這樣了,臣妾也六神無主,正要請示皇上,沒曾想皇後娘娘先行一步,隻是皇後娘娘不應該在冷宮禁足麽,什麽時侯跑出來的,臣妾竟然不知道,是臣妾失職了。”


    墨容麟說,“你不必扯上皇後,皇後進了冷宮,但朕從未禁她的足,她想出來就出來,不需要跟任何人備報。你若還有心,便去看看劉貴人。”


    許貴妃挨了呲達,心裏惶然又憤懣,


    不過皇帝要她一起去錦華宮倒趁了她的意,一路上她還想跟皇帝多說幾句話,給自己墊墊底,但寧十七橫在她與墨容麟中間,一身寒氣逼人,她非但不敢靠近,反而駭得離遠了些。


    到了錦華宮,墨容麟看到劉貴人的時侯,也嚇了一跳,他上次見過劉貴人生病的模樣,那時侯她還能爬起來哭訴,可現在完全是奄奄一息,他問魯樂源,“還有得救麽?”


    魯樂源歎了口氣,“隻能看天意了。”


    墨容麟掃了一眼屋裏的奴才,怒道:“都是死人麽,怎麽服侍的,好好的人弄成了這般模樣?“


    天子發怒,奴才們跪了一地,瑟瑟發抖,許貴妃趁機說,“來呀,把這屋裏的奴才都拖下去關押起來,聽侯發落。”


    “慢著,”史芃芃瞟她一眼,對小安子說,“把你先前跟本宮說的話再說一次給皇上聽,是非曲直,皇上心裏自然有數。”


    小安子雖然畏懼許貴妃,但帝後都在這裏,他家主子又成了那般模樣,不說是個死,說了還有一線希望,他沒什麽好猶豫的,把劉貴人這段時間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訴給皇帝。


    墨容麟麵沉如水,聽他說完也沒有吭聲,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小安子的話裏特有所指,許貴妃當然聽得出來,當著皇帝的麵,她不好發火,保持端莊得體的姿態,用一貫平靜的語氣說道,“皇上,錦華宮每次報到臣妾這裏來,臣妾都是第一時間打發人請太醫,至於太醫要怎麽醫治,臣妾不清楚也不懂……”


    魯樂源聽到這裏,突然跪下來,“皇上,劉貴人的事臣有責任,是臣疏忽了,醫丞每次問診都有記錄,臣查看過,並無異常,所以並沒有親自過來看看,要是臣早一點發覺,劉貴人也不會弄到今日這般田地……”


    墨容麟說,“起來吧,太醫院那邊要徹查,醫者父母心,這不是治病,是害命,你把人查出來,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至於你,”他轉過身看著許貴妃,目光深寒,“朕命你代管後宮,你就是這樣掌管的?貴妃,你太讓朕失望了,從今日起,貴妃在碧瑤宮禁足,皇後迴鳳鳴宮重新執掌後宮。”


    這話一說出來,最高興的是金釧兒,雖然現在冷宮的環境好了很多,倒底比不上鳳鳴宮,最重要的是,皇帝的旨意釋放了一個非常明顯的信號,皇後重新掌權,意味著皇帝相信史家商號的清白,而且帝後的關係又進了一點,這是她樂見其成的。


    史芃芃的反應很平靜,神情淡淡的,對於她重新掌權好像也沒有太高興。


    許貴妃臉色煞白,不敢相信皇帝會為這麽點小事就禁她的足,而且還放史芃芃出冷宮,她不甘心,眼裏湧起水霧,哀哀的看著墨容麟,“皇上,臣妾有話想單獨跟皇上說。”


    墨容麟的第一反應是拒絕,他對和許貴妃的單獨相處已經有陰影了,餘光裏,史芃芃似乎極輕的扯了一下嘴角,他心裏微微一動,對寧十七使了個眼色,提腳往偏殿走去。


    許貴妃見皇帝默許,立刻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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