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容麟誰也沒看,隻看著金釧兒,“你主子不跪,你也不跪麽,你也成主子了?”


    被皇帝點了名的金釧兒隻好跪下來,但她也不蠢,“求皇上給我家娘娘做主。”


    墨容麟哦了一聲,“聽你這意思,還有人欺負皇後不成?”


    許貴妃在邊上看了半天,見皇帝對皇後身邊的人沒好臉色,心裏有點高興,忙出來打圓場,“也沒什麽大事,早上金嬤嬤過來送飯,被金釧兒推了一把,她年紀大,受不住,跑到我跟前來訴苦,臣妾可憐她年邁體弱,便過來找金釧兒問個明白,結果金釧兒不承認她推了金嬤嬤,所以就鬧起來了。”


    墨容麟問,“當時沒人在場麽?”


    史芃芃淡聲道:“臣妾在場,金釧兒沒有推金嬤嬤,是嬤嬤自己摔倒的。”


    許貴妃看一眼金嬤嬤,“皇上在這裏,你有什麽話盡管說就是了。”


    金嬤嬤聽出她話裏的意思,也壯起了膽子,“皇上,金釧兒她推我了,皇後娘娘是在護短。”


    墨容麟沉吟了片刻,“還有人看到麽?”


    史芃芃,“早上來了兩個修補門窗的,他們應該也看到了。”


    不用皇帝吩咐,四喜麻溜的跑出去把人叫進來。那兩個工匠確實看到了,在皇帝麵前他們不敢撒謊,把事情如實說了。


    許貴妃臉色很不好看,她是真以為金嬤嬤挨了打,才想借著由頭過來滅一滅皇後的威風,沒想到這婆子對她說了假話。


    皇帝沉著臉,“敢誣蔑皇後,膽子還真不小,朕先頭聽皇後說要割了她的舌頭,怎麽沒人動手,皇後的命令都不聽了麽?”


    不等大家反應過來,上來兩名侍衛把婆子拖走了,那婆子也不敢掙紮,扯著嗓子喊,“娘娘救命,救命啊……”那聲音又尖又利,喊到後頭有些嘶聲力竭,聽著怪淒慘的。


    許貴妃寒著一張臉,站著沒動,居然連她都敢騙,死不足惜1


    史芃芃也沒吭聲,她先頭那句話其實隻是嚇唬金嬤嬤,並沒有當真,沒想到皇帝反而借著她的名義把旨命落實了,不過她也懶得求情,那婆子一張嘴愛搬弄是非,顛倒黑白,在宮裏混久成了老油條,不定做過多少壞事,給她一點教訓也好。


    墨容麟掃了一眼地上還跪著的人,說,“起來吧,沒什麽事都迴去,皇後在這裏修身養性,不喜歡被打攪。”


    許貴妃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麽,蹲了個福,帶著人準備離開,墨容麟目光一掃,看到金鈴手裏的東西,挑了一下眉,“這是什麽?”


    許貴妃解釋,“這是內務府送來的,他們大概不清冷宮裏的規矩,原本也沒什麽,但皇上讓臣妾打理後宮,臣妾不敢怠慢,看到不合規矩的事少不得要管一管,這些都超規製了,所以叫人拿走。”


    史芃芃看著皇帝,很好奇他會怎麽說,金釧兒不知道,她是知道的,茶葉和蠟燭不是什麽內務府送的,是墨容麟派人送過來的,送了東西來卻假借內務府之名,皇帝擺明了是不想讓人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史芃芃也知道,皇帝是為了自己的臉麵,畢竟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那麽的……一言難盡。


    皇帝倒沒有猶豫,平靜的說,“這些東西不是內務府送的,是朕派人送來的。”


    這下史芃芃


    倒著實有點意外,垂下眼簾,遮住眼裏的情緒。


    許貴妃微微張著嘴,也吃驚不小,但她很快恢複如常,臉上甚至帶了點笑意,“既是皇上派人送來的,那便留下吧,臣妾知道皇上不忍心皇後娘娘吃苦,要不是這些規矩壓著,臣妾也想多照顧著皇後娘娘娘一些。”


    金鈴聽她這樣說,自然把東西放下了。


    可許貴妃剛走兩步,又被皇帝叫住了,“等等。”


    許貴妃頓住腳步,心沉了下去,袖子裏那隻握拳的手抓得更緊了,緊得指甲掐進了掌心。她心裏有非常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皇帝的聲音傳過來,“貴妃,你拿了皇後的東西。”


    這下許貴妃如論如何都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嘴角微微抽搐著,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強顏歡笑的走過去,把鳳印放在桌上,“皇上不提,臣妾倒忘了。”


    說完,頭也不迴的走了。那駁發的怒氣任誰都看得出來。


    墨容麟皺了一下眉頭,卻也沒說什麽。


    史芃芃笑了笑,“皇上這是做什麽,弄得貴妃下不來台多尷尬,那鳳印她若想要,給她便是了。”


    墨容麟一下就惱了,“那是朕的事,與你何幹?”說完拂袖而去。


    金釧兒埋怨史芃芃,“奴婢都看出來,皇上是幫著咱們的,娘娘您幹嘛說那種話?”


    史芃芃歎了口氣,“我隻是想試探一下,誰知道他氣性這麽大。”


    墨容麟氣衝衝走到院門邊,正好撞上來送午飯的人,見到皇帝,那人嚇得忙跪在路邊,墨容麟已經邁過去了,又退迴來,問,“送的什麽?”


    “迴皇上,是皇後娘娘的午飯。”


    “打開我看看。”


    小太監依言打食盒打開,兩個冷饅頭加一碟子鹹菜疙瘩。


    墨容麟眼睛眯了眯,倒也沒發怒,說,“迴去告訴廚房,朕今日也在這裏用膳,讓他們加幾道菜來。”


    小太監應了是,提著食盒一路小跑而去。


    墨容麟在門口站了一會子,又迴到了屋裏,看到史芃芃的時侯,他還有點沒好氣,“朕餓了,吃完飯再走。”


    金釧兒立刻拿著帕子把桌椅都擦了一道,給史芃芃使眼色,史芃芃隻好笑著說,“皇上要不嫌棄就請坐下吧。”


    墨容麟在桌邊坐下來,史芃芃繞過桌角,剛要坐下,墨容麟唿啦起身,坐到她對麵去了,把金釧兒看得莫名其妙,史芃芃沒忍住,拿帕子掩著嘴,偏過頭笑了一會才轉過來。


    史芃芃知道皇帝在這裏,她也能跟著吃頓好的,果然,飯菜再送過來時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手裏拎著長長的食盒,把那張老八仙桌都擺滿了,樣樣皆精致,道道皆美味,史芃芃一嚐就知道這些菜不是後宮廚房做的,而是從禦膳廚拿來的。


    墨容麟習慣食不語,史芃芃便也保持沉默,吃到一半的時侯,她突然說了句,“皇上,謝謝你。”


    墨容麟抬眼看她,史芃芃抿嘴一笑,笑容溫柔沉靜,墨容麟的心跳頓時又快又急,他垂下眼,心想,難道是他的隱疾加重了麽,隔這麽遠還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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