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貴妃聽到消息,整個人都站了起來,“皇後真去了冷宮?”


    金鈴點點頭,“是,娘娘,皇後已經去了,聽說隻帶了金釧兒一個人。”


    許貴妃嘴角含著一絲極淡的笑意,“她也有今天。”


    “但是,”金鈴躊躇了一下,說,“史家商號沒事,史老板也沒收押,說是在自家府上禁足。”


    許貴妃嘴角的笑意斂去,她看著博古架上一個青花瓷瓶,過了一會才說,“皇上對她還是不忍心。”


    這時,小宮女進來稟報,“娘娘,王大總管來了。”


    許貴妃本是站著的,聽到這話又坐下去,把茶杯端在手裏,翹著蘭花指拿茶蓋輕輕撇著茶葉沫,餘光裏看到王長良進來。


    王長良行了禮,許貴妃道了聲免禮,問他,“大總管過來,可是有什麽事?”


    “奴才傳皇上的旨意,”王長良躬了躬身子,態度很客氣,“皇後如今不坐陣中宮,後宮之事無人打理,皇上的意思是讓貴妃娘娘代管一陣子。”


    許貴妃輕笑,“本宮何德何能,恐怕擔不起這副重擔吧?”


    “皇上說了,娘娘按現下的規製管理即可。”


    許貴妃沉默了一下,現下的規製是指皇後節省開支所定的新規,皇帝的意思是讓她按步就班的執行就好,無需改動什麽。


    短短片刻,她心裏有了計較,說,“既是皇上的旨意,本宮自當從命。有勞大總管親自過來傳話。”


    王長良笑著說:“奴才就是替皇上跑腿傳話的,不辛苦。”


    許貴妃對皇帝身邊的人向來客氣,讓金鈴賞了一荷包銀裸子給王長良,王長良推辭了兩下接了,又行禮謝恩才走。


    金鈴眉開眼笑,“娘娘,這是好事啊,如今後宮歸娘娘掌管,咱們做什麽都方便。”


    許貴妃把屋裏人都打發出去,問她,“你想做什麽?”


    金鈴湊到她耳邊來,“冷宮可不是什麽好地方,陰冷潮濕,住在那裏頭,想不得病都難,咱們……”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許貴妃的神情卻變了又變。


    聽金鈴說完,她起身在屋子裏踱了幾步,搖了搖頭,“風尖浪口上,這麽做太明顯,皇上不傻,定就能看出來。”


    “皇上本來就不喜皇後,便是知道又如何?”


    許貴妃歎了口氣,“隻要史家商號不倒,皇上就不會把那個商家女怎麽樣。”


    “出了這樣大的事,史家商號還會不倒麽?”金鈴說,“史老板也太膽大包天了,居然敢搶朝廷的黃金。”


    許貴妃在窗邊站定,望著外頭暮色漸起,象淡灰的輕煙彌漫在天地之間,她幽幽的說,“希望快點把案子查實了吧。”隻要查實了,史家商號便會充公,皇帝手裏有了花不完的錢,史芃芃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


    ——


    承德殿裏,墨容麟負著手站在窗前出神。


    他覺得老天有點捉弄人,在他剛對史芃芃有些改觀的時侯,史家卻突然犯下了滔天大罪,雖然案子還沒有查實,但黃金出現在史家商號的銀莊,已經是確鑿的證據。


    隻要案子查實了,史家所有人都打入大牢,所有財產充公,史家商號名正言順的到了他手裏,太上皇總不會再逼他繼續和史芃芃做夫妻吧。


    他腦子裏極快的閃過一個念頭:如果把史家連根拔掉,他最討厭的兩個女人都會從這個世上消失,他也不用再為了錢而苟同某些事,這是個好機會,廢了史芃芃,就可以讓一切迴到最初,按他的心願立許雪伶為後……


    “皇上。”賈瀾清在身後輕輕叫他。


    墨容麟迴頭,“你去哪了?”


    “家裏捎口信來,我娘親讓我迴去一趟。”


    “有什麽事麽?”


    賈瀾清苦笑,“出了這麽大的事,連我娘親都知道了,她覺得賈大人靠不住,所以托我來……”


    “為史鶯鶯母女求情?”


    賈瀾清搖頭,“是托我在宮裏照應皇後。”


    墨容麟氣笑了,“要你一個外臣照應皇後?”


    賈瀾清知道雖然皇帝待他有別於其他人,但有些事情終究是介意的。


    他笑了笑,“皇上別生氣,我娘親大概是急糊塗了,這事哪用得著臣,有清揚殿下和,”本想說晟殿下,看一眼皇帝臉色,改成了:“月桂姑姑在,皇後娘娘哪裏會吃苦。”


    墨容麟冷哼,“住在冷宮裏不吃苦,難道還享福不成?”


    賈瀾清轉了話題,“臣聽寧安說,這個案子還有疑點,如今黃金找迴來了,倒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把案子查清楚才是最重要的。”


    “你也不相信是史老板做的?”


    賈瀾清答得很肯定,“臣不相信。”


    “可黃金出現在史家商事情的銀莊,這事怎麽說?”


    “查銀莊裏的人。”


    ——


    寧安哪會不知道查銀莊裏的人,可還沒怎麽查呢,就一連死了兩個,清點人數的時侯,發現少了人,找到住的地方一看,人躺在床上,麵色烏青,已經斷了氣,看起來很像服毒畏罪自殺了。


    死的兩個都是銀莊的守衛,因為怕監守自盜,銀莊的守衛並不是固定的,隔一段時間便會重新組合守衛輪流值守,這兩個守衛並不是一個隊的,而是屬於兩個不同的隊,前後交接班的關係。


    巧的是,他們都值守過出現黃金的銀莊。庫裏的黃金每日都會有人數一道,隻要數目是對的,不會有人去翻動它們,就算被替換了,也沒有人能看得出來。賊人正是利用這一點,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南原黃金擺進了史家商號的銀莊裏。


    尚且查不到替換的黃金是不是那兩個死掉的守衛幹的,但他們死在這個時侯,很值得懷疑。


    寧安猜,或許幕後主使真正的目的是弄走史家商號的黃金,畢竟南原黃金底部有銘文,花不出去,用它們換掉史家商號的黃金,並讓史家背黑鍋,這才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置史家商號於死地,幕後主使很可能和史家有仇,隻要把與史家有矛盾的人找出來,或許能找到線索。可轉念又一想,也許幕後主使純粹是為了錢,因為隻有史家商號才有這個實力,能一下替換那麽多黃金。


    他一會想是這樣,一會又想是那樣,腦子裏亂糟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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