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人人都知道劉貴人侍寢了,皇上賞了一堆好東西,四喜站在院子裏吧嗒吧嗒念了半天,把楊貴人和張貴人羨慕得眼睛發綠,倒也不是為那點東西,能入皇上的眼才是頂頂重要的。


    劉貴人自己有些懵,她昨晚就陪皇上下了棋,也沒幹別的,怎麽就記了檔,還有賞賜呢?等四喜念完,她謝了恩,看著四喜欲言又止。


    四喜知道她心裏想什麽,對這事他有經驗,將劉貴人拉到一邊,把上次對許貴妃說的話再說一遍,“皇上昨兒夜裏下棋乏了,為了顧全小主的臉麵,還是叫記了檔,這是皇上對小主的厚愛,小主心裏記著皇上的好就是了,別往外說。”


    劉貴人心裏砰砰直跳,比起那些賞賜,這才是最合她心意的,皇上心裏有她,才會顧全她的臉麵,想著皇帝昨晚的樣子,她臉上浮起紅雲,羞澀的點了點頭。


    墨容麟對劉貴人還算滿意,至少能和他對弈,這證明劉貴人的腦子不笨,他向來喜歡聰明人,一抬眼,東越頂頂聰明的人邁進了書房,他臉上露出笑意,語氣卻埋怨,“怎麽這時侯才來,瞧瞧,案頭上的折子都堆成山了。”


    賈瀾清掃了一眼那些奏折,打趣道:“臣怎麽覺得皇上大婚之後懈怠了些,難不成那句話是真的?”


    “哪句話?”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墨容麟臉微沉,“放肆,居然編排起朕來了,別以為朕舍不得罰你。”


    賈瀾清自小跟在他身邊,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倒也不怕,笑嘻嘻說,“既然皇上要罰微臣,不如等微臣一並把話說完。”


    墨容麟警惕的看著他,“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皇上知道微臣最疼愛的就是舍妹小朵,但凡她有求,微臣沒有不答應的,雖然這件事……”他露出一絲苦笑,“令微臣有些為難。”


    墨容麟有些好奇,能讓聰明絕頂的賈瀾清為難,這倒有趣了,他笑道:“你盡管說就是,有朕給你作主,小朵好歹也叫朕一聲哥哥,她的要求,朕自然會答應。”


    賈瀾清蹙著眉,似乎躊躇該不該說,墨容麟不耐起來,“說吧,天底下還有朕辦不到的事麽?”


    “皇上倒是辦得到,就怕皇上不肯。”


    “既是你開口,朕自是肯的。”


    賈瀾清笑了,“微臣等的就是皇上這句話,皇上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了。”


    墨容麟一怔,自覺不妙,聽到他慢條斯理的說,“皇上立誌做千古明君,自然樣樣要成為百姓的榜樣,百姓聚以小家,小家聚成我泱泱大國,皇上雖不能像太上皇那樣成為天下愛妻的典範,至少也應該與皇後娘娘相敬如賓才是,後宮安穩,皇上才沒有後顧之憂……”


    墨容麟越聽越不對勁,打斷他,“你是讓朕和皇後……”


    “是小朵。”


    墨容麟越發納悶,“小朵怎麽管起朕與皇後的事來了?”


    賈瀾清說,“那丫頭喜歡跟著杜錦彥跑,大概是從杜錦彥那裏聽到了什麽?”


    “杜錦彥?”墨容麟明白了,杜錦彥是二等侍衛,在宮中當值,他能找機會去鳳鳴宮看望史芃芃,史芃芃被他欺負了,自然會跟弟弟吐苦水……


    史芃芃,他咬了一下牙,那晚守夜後,他因為內疚收迴了讓她學規矩的旨意,怎麽,覺得日子太安逸,不安份了?


    “皇上,”賈瀾清觀察墨容麟的臉色,“在想什麽?”


    墨容麟嗯了一聲,臉上浮起虛虛的笑,“朕知道了,朕會與皇後相敬如賓的。對了,綠荷姑姑叫你迴去所為何事?”


    賈瀾清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為提親的事。”


    墨容麟最喜歡看賈瀾清吃癟的樣子,立馬來了興趣,“給你提親了麽?哪家的姑娘,要朕賜婚麽?”


    賈瀾清有些無語,“皇上,微臣今年才十四。”


    “十四歲也不小了,晉王十三歲就開了葷,十四定親,十五成親,剛剛好。”


    賈瀾清看著他,“微臣事事以皇上為榜樣,微臣也打算弱冠之年再成親。”


    墨容麟說,“這事別學朕,”他掃一眼四周,見屋裏沒人,挑眉壞笑,“睡過女人,才真正叫爺兒們,那滋味……”他平日裏不苟言笑,但私下裏和賈瀾清說笑時會顯出本性的一麵。


    賈瀾清很虛心的請教,“皇上說說,倒底是什麽滋味?”


    墨容麟麵色一僵,“……”他哪知道啊,隻知道聽晉王說得天花亂墜,可他有那怪毛病,這輩子能不能開葷還難說,但他不能在賈瀾清麵前丟了臉麵,故作深沉的說,“等你睡過就知道了。”


    既然答應了賈瀾清,墨容麟少不得要到鳳鳴宮走一趟,以證明他與史芃芃並不是老死不相往來。


    史芃芃閑得無聊,正玩著九連環,墨容麟進來的時侯,她沉迷在遊戲中,並未察覺。


    墨容麟特意不讓人通報,就是想抓史芃芃的把柄,她落在他手裏的把柄越多越好,全都攥著,等哪天想發落她,隨意拿一個出來就夠她受的,隻是一進門,他的視線就被史芃芃手裏的九連環吸引住了,他小時侯愛玩拚圖,也玩九連環,但凡要動腦子的遊戲,他都喜歡,不過史芃芃手裏這個九連環他沒見過,看起來非常複雜的樣子。


    他走過去,仔細打量,原來她這個不單是九環,應該有十幾個環,難度更大,更費腦子,但也更有意思。


    他問,“這是你帶進宮來的?”


    史芃芃正全神貫注,冷不丁聽到有人說話,嚇了一跳,抬頭見是墨容麟就更慌了,忙站起來行禮。


    墨容麟湊近了看她手裏的九連環,她一起身,兩個人差點撞到一起,墨容麟下意識的後退,結果撞到桌子腳沒站穩,身子往後倒去,史芃芃本能的伸手拉他,墨容麟自然不會讓她碰到自己,身子一扭,手抓緊桌沿,腰背彎出漂亮的弧線,但姿式極其別扭,史芃芃沒發覺他在躲閃,又去扶,墨容麟沒辦法再躲,不管不顧一腳踢了出去,就聽史芃芃哎喲一聲,被他踹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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