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詞忍不住笑,“那又如何呢?”


    公司真的會出台新的規定,來限製他的自由,不讓他去追特定的某個女孩?公司可以限製辦公室戀情,還可以限製全公司的戀愛嗎?況且這是一家機械製造公司,加上現場的工人,人數可是很多的。他可以管100個人不許戀愛,還能管1000個人不許戀愛?戀愛自由懂不懂。


    他,簡直是可笑。


    隻要涉及到郭旭陽的事情,他就這樣可笑。幾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我可以規定公司高層間不許戀愛。”韓敘在他嘲諷地目光中,悠悠地吐出幾個字。


    宋詞呆住。


    這個……還真行。同歸於盡,把他自己也限製了。


    宋詞說,“好在咱們同學一場,既然你不追,為什麽限製別人的自由?”


    韓敘笑容不減,默默地,不再爭辯,轉身走了。


    宋詞鬆了一口氣,他真的不是很想對上韓敘。


    他總是給人一種老謀深算的一樣的感覺。他總是掛著笑,似真似假的笑,笑得他覺得自己沒準什麽時候就掉進了他的陷阱。


    隻是這一次,韓敘真的沒有什麽陷阱,他給他挖的陷阱隻有李語函。至於以後,當然還是李語函。


    宋詞到時候,準是會笑不出來。


    ***


    第二日,宋詞在十二點,收到了郭旭陽的拒絕電話。


    正好十二點,一分一秒,絲毫不差。


    為了決絕他,她還真是費盡心思,一直守在時鍾前的吧?


    想到這裏,他的心間就泛起隱隱地疼痛。


    還真是,為了保證準時性,她可是把自己的手機跟網絡上的時間對了又對的。


    他接起,壓低聲音,穩住心神,似是毫不在意地說了一聲“喂”。


    “喂。”郭旭陽卻心虛到連聲音都在顫抖。


    她無意傷害任何人,更不想別人因為她的事情傷心。


    “我,……我認真考慮過,不行!”她說得行雲流水,即使中間打了一個磕絆,也掩蓋不住她堅決拒絕他的初衷。


    決絕得不帶一絲留戀。


    宋詞痛心,連自己的手腳都竟然會不自覺得在發抖。


    她明明年少的時候對他癡情至深,此刻卻變成了一個連他的表白都會拒絕得如此用心。


    他隻說了個“好”,就掛了電話,再不想聽她的聲音。


    ***


    幾日時間過去,已近年關。


    城市中的人仍舊忙忙碌碌,好像沒有什麽過年的味道。


    倒是陽陽先生和旭兒同誌開始張羅起來。


    他們不光買年貨,他們還要作過年時的吃食。


    自己買了肉,做上一大盆紅燒肉,還要做一小盆丸子。


    ……


    老兩口忙得不亦樂乎。


    不亦樂乎就不亦樂乎吧,他們還非得拉上郭旭陽。


    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天休息的時間,她早早地就被老媽從被窩裏拉出來。


    “郭旭陽,你快來,快來幫我們剝蒜。”


    郭旭陽氣結,“老媽啊,你們不是做了很多的東西了,怎麽還做啊?”


    “給你吃啊!”旭兒同誌說得理所當然。


    “我吃很多嗎?”郭旭陽覺得自己老媽純粹是在胡說八道。


    “你以為呢?”老媽竟然用反問句壓她。


    “那我覺得我吃得一點也不多。”郭旭陽才沒有那麽容易認輸。


    “吃多,吃少,你現在已經吃了我們家三十多年的飯。”旭兒同誌的歪理還真不是一般的多。


    “切。”郭旭陽想呀想,卻隻有能用這一個字來對付老媽的歪理,簡直一敗塗地。


    隻是這個字好像是宣告著什麽結束一般,一家人的說說笑笑就在這個字之後戛然而止。


    沉默半晌,陽陽先生才試探著說:“旭陽啊,不管如何,老爸還是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郭旭陽看了父親一眼,卻第一次在意他的態度,小心翼翼地生怕得好像對待一個客人。


    而她,不是客人。


    她是他養大,疼大的女兒。


    以前她任性,他也是溫柔相勸。


    可是曾幾何時,他溫柔得低三下四,不像個父親,倒是像小時她為了祈求得到什麽心愛的玩具一樣。


    這一段時間以來,她不曾把心思放在父母身上。


    從什麽時候開始,父母在你麵前開始小心翼翼了?這句話,她在網上看過,卻真實地發生在她自己身邊。


    心中有些酸澀地郭旭陽,乖巧地點了點頭說:“知道了,老爸。”


    一句話,卻勾起她更多的思緒。


    她不自覺地想到了韓敘。


    他,好像對自己很好,除了愧疚,還是愛。


    可是,那有如何呢?


    命運給他們的結局是,陌路。


    愛過的人,不可以作朋友。郭旭陽也無法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隻把他當自己的一個朋友,一個同學。


    在再次見麵的時候,更加無法坦然地問候對方一句“你還好嗎”。


    想到此處,她的心裏就翻江倒海地痛。


    不過,她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三十多歲的人是不會把自己的痛楚輕易地拿出來的。三十多歲的人也再也沒有資格任性地把“情愛”掛在嘴邊。


    “郭旭陽,別難過。”她被旭兒同誌溫柔地聲音拉迴了思緒。


    原來,她還是不能像個真正的三十多歲的人一樣,隱藏得天衣無縫。


    “老媽,我沒事。”郭旭陽用手揉了揉眼睛。


    隻是剝過蒜的手,太辣了,辣的她的眼睛嘩啦啦地流眼淚。


    她就揉得更加起勁了。


    隻是這流的淚,不知道是辣的,還是心痛的。


    “郭旭陽,你快,快,別揉了,去衛生間衝一下。”旭兒同誌說。


    郭旭陽就衝進衛生間,用冷水衝了眼睛。


    眼睛好多了,心情也冷靜下來。


    過去了,永不再迴來。


    她竟然還在期待,還在希望,還會心痛。


    走出門,她繼續去剝蒜。


    陽陽同誌把一堆剝好的蒜放在案板上,叮叮當當,那些蒜就變成了蒜末,扔進油鍋裏,刺啦啦,一會兒就飄出香味。


    旭兒同誌高興地說:“還是我家陽陽,就是會做飯。香,香!”


    郭旭陽看著那些在鍋裏被油炸出香味的蒜末,無語。


    這還不是飯。


    老媽還真是會哄老爸開心。


    老爸被哄得屁顛屁顛地給老媽作了一輩子飯。


    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郭旭陽又開始羨慕老爸和老媽了。


    這把狗糧,她吃得心甘情願。


    她深深陶醉在這樣溫馨的家庭氛圍中。


    夫妻恩愛,還有個三十一歲的老姑娘。


    老姑娘也配合地撒嬌說:“老爸,你記得做出來了,先給我盛一碗。”


    “那當然。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我的寶貝女兒。”老爸真酸,酸得她的牙差點都掉了。


    不過,她還真是蠻喜歡的。


    “寶貝閨女,你往後點,小心油濺出來燙著你。”旭兒同誌提醒道。


    “好的,老媽。蒜都夠了嗎?不用再剝了吧?”郭旭陽往後挪了挪,問道。


    “當然,我們還要做別的。”陽陽同誌說。


    郭旭陽汗。


    這都做了多少了,還要做。


    這是過年嗎?這是要不過了吧。


    “郭旭陽啊,媽媽不希望你找個多有錢有才的,我就希望你找個像你爸爸這樣的就行。”旭兒同誌的話題又快速跳轉到郭旭陽的個人問題上。


    還真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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