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郭旭陽看著站起來的老孫:“老孫,你先走,我今天還有事情。”


    老孫走到她身邊,把她摟在自己的懷裏,說:“郭旭陽,郭旭陽,今天這都是小事情,以前她們天天說你怎麽怎麽嫁不出去,也沒有見你在意過,今天你這是怎麽了?”


    郭旭陽被她勾起傷心,立刻作委屈要哭狀。


    老孫嚇了一跳,“好好,咱不說,不說。”


    “等我有空跟你說。”郭旭陽誠懇地說。


    老孫這才帶著早已等在辦公室門口的老公雙雙離去了。


    郭旭陽站起來,走到陳一豪的格子間旁,等著他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倆個人共同離開了辦公室。


    郭旭陽開車,在陳一豪的指揮下,去了一家比較遠的烤魚店吃烤魚。


    隻是裏麵爆滿,人聲鼎沸,並不適合聊天。


    郭旭陽有些疑惑。


    但是烤魚店的老板一看見陳一豪,就放下手頭忙碌的工作,站起來,和他抱了個滿懷,高興地說:“老陳,難得見到你,今天你怎麽有空來我這裏吃東西?”


    “你看,我帶著我徒弟來支持你家生意來了,你還不高興嘛?”陳一豪鬆開烤魚店的老板說。


    烤魚店老板也同樣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估計比陳一豪年輕不了多少。


    “怎麽,今天不能在外麵吃了,好吧,那你們是二樓我家餐廳去吃吧。你先去,還是那老幾樣吧?你們先去,我一會兒叫人給你們送過去。”


    “嗯?”陳一豪一伸手。


    那烤魚店老板就立刻會意,掏出鑰匙扔給他。


    陳一豪也不客氣,接過鑰匙,帶著骨郭旭陽就去了二樓,打開門,換了鞋,直奔他家餐廳。


    陳一豪反客為主,還給郭旭陽倒了一杯熱水。


    “最近,是有一些不如意的事情吧?”陳一豪也不拖遝,直奔主題,平平淡淡地說,“我倒是聽說了一些,就是不知道真假。”


    陳一豪笑了笑,是對他自己的嘲笑,又說:“不要笑我這大老頭子聽牆角。”


    確實不是他聽牆角,而是辦公室真的到處都是牆角。


    況且郭旭陽前段時間確實也莫名地請了長假,每個人心裏多少都能猜得到。


    郭旭陽點頭。


    “發生了這麽多事,你也變了很多。”陳一豪感歎。


    郭旭陽不知道該說什麽,看著這位慈祥的五十多歲的老頭,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迴到了剛入職的時候,分到他組裏,他手把手教她做事的那段時光。


    陳一豪自顧自地坐下來,看見郭旭陽還抱著一杯水站在那裏出神,便又催促她說:“坐下吧,別客氣。是我很好的朋友的家。”


    郭旭陽感覺心裏暖洋洋的,她對師父對他的重視充滿了感激,她說:“謝謝。”然後就扯了扯椅子坐了下來。


    見郭旭陽安心地坐下來,陳一豪突然有感而發,“一轉眼,你也來這裏快十年了!”


    “是啊。”她不知道陳一豪為什麽今天會說起這許多,亂亂的,也沒個頭緒。


    “看見你啊,我就像看見我女兒一樣。”陳一豪竟然紅了眼睛。


    郭旭陽被踏踏實實地感動到,她感動得不知道用什麽語言來表達對陳一豪的抬舉和賞識。


    “你也知道,我女兒在外地上班。好巧不巧,她昨天就打電話說,爸爸,我失戀了。哭得又傷心又難過。唉……我就著急啊,著急得巴不得立馬飛過去看看她。”陳一豪開始擦著眼睛說,“可是她說,不用了,她慢慢就好了,我去了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


    郭旭陽恍然大悟,師父今天這是感同身受,所以過來鼓勵和安慰她了。


    即使如此,她對著女兒般的待遇還是十分感激,她說:“師父您,不然就去看看女兒吧。”


    “不用了,她說都解決了。”陳一豪歎著氣說,“解決是解決了,可是我知道她心裏難受,所以我這心裏呀,心疼!”


    郭旭陽想到自己的父親那擔心的眼神,以己及人,由衷地更加覺得陳一豪可憐。


    這個時候,服務生敲門。


    郭旭陽起身開門,接過服務生送過來的飯菜,沒有酒,隻有一壺清茶。


    陳一豪是很少喝酒的。


    他是個清淡的人,清淡得不重名利,不愛酒水,不圖美色,倒是十分重視家庭。


    他妻子是一位教師,女兒學了法律,在外地的某個公司任法律顧問。


    其實陳一豪多次想讓女兒迴來b市上班,畢竟這裏企業眾多,是較為發達的大城市。可是誰知他女兒的心野得就想闖闖外麵的世界。


    心疼歸心疼,這個世界的“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哪一樣也不是別人能替代得了的。


    就是因為無法替代而更加擔心的,恐怕也隻有生身父母了。


    陳一豪見郭旭陽穩妥地擺上了飯菜,又倒了一杯熱茶給他和她自己,這才把話題轉到她的身上。


    “你的事,也一樣,都過去了,何苦還在意別人說什麽。”


    他已褪去了麵上的悲傷神情,已然是關心和鼓勵的模樣。


    “你別因為別人的事情,而再折磨自己了,我看,不值得。”他又說。


    他句句在理,直指她的心窩。


    她除了點頭,竟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她不是個伶牙俐齒的人,更不是能說會道的人,她隻是個安靜得隻會做事情的老實人。


    這樣的她,在師父陳一豪的眼睛裏,卻是和他是一樣的人。


    “別人的嘴長在別人的身上,她們還真是什麽都想說。你要是聽這些,你就啥也甭做了,做也是啥都做不成。”陳一豪看著她小雞啄米似地點頭,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


    他用筷子夾了一小塊烤魚放在嘴裏,見郭旭陽並不作聲,又驚訝地問:“哎,我見你以前也沒這樣啊,那時候別人天天圍著你笑你嫁不出去,你也沒啥反應啊?”


    見郭旭陽還是沒有什麽反應,他思量了一下,又說:“那就是說,這個人很重要?”


    郭旭陽還是點頭。


    “孩子啊,重要也已成往事。往事,就放手吧。”陳一豪繼續勸她。


    她還是點頭。


    在師父陳一豪的引導下,她似乎好了很多。


    隻是出門的時候,她看見了韓敘和康馨。


    她走在他的身邊,溫婉可愛,小鳥依人。


    他護在她的身側,風流倜儻,溫潤如玉。


    一雙璧人。


    他帶著她,走近了一輛黑色的卡宴,然後開著車走了。


    一瞬間,她是難過的,心痛的,失落的,可是最後沉積在她心底的是所有複雜情感的一種——絕望。


    她把師父剛剛說給她的理論,快速地實踐起來。


    她學著不在乎,學著不關心,學著放手。


    她隻是沒有想到,一瞬間,她就學會了。


    他的師父陳一豪則是真的沒有看見他們,他看著有一瞬間愣神的郭旭陽,關心地問她怎麽了。


    她隻是說:“沒什麽。”


    她放佛沒有看見他們一樣,堅強地去開車,送師父迴家,然後迴到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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