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超高的公寓樓離這裏不遠,用散步的速度二十分鍾就走到了,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北堂墨絕對沒有故意刁難她,真正的做到了公平公正,那麽剩下就是她自己的問題了。


    “怎麽樣沒問題吧”看了下時間,剛過十點,見她那副我不確定自己身在何方的茫然表情,北堂墨問道。


    “沒問題”不認識路難道還不能問嗎小孩子都知道該怎麽辦好吧。


    男人揚眉,給她自立的機會,“那我走了,你可以在附近逛逛,但是記住,天黑以前必須迴來。”


    為了避免把人搞丟,他已經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在她手機電池裏塞了一個微型跟蹤器。


    這家夥丟了不要緊,關鍵是他不知道該怎麽跟老頭子交代。


    左曉露做肅穆狀,目送他離開。


    北堂墨真的很不放心她那種視死如歸的態度,壓根沒發現自己也是一步三迴頭。


    “那個”想了想,他再上個雙保險,手比劃成打電話的姿勢,“有什麽問題直接電我。”不這麽說的話真擔心她像昨天那樣一根筋,餓了不曉得找吃的,在外麵遇到麻煩,就如同任人宰割的小綿羊,賣了她,她還幫你數錢,還感歎哇你錢好多這樣。


    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她向他慎重點頭,然後終於,兩個人於陽光溫暖的鬧市區,在早上十點半到來前分開。


    現在迴想起來,好像北堂墨提心吊膽的日子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暴龍消失在視線裏的時候,左曉露承認自己有一點點心慌,可是再想,怕什麽呢手機隨身攜帶,北堂墨還好心的借了她五百塊錢,在外麵住兩晚都不是問題了。


    怕什麽。


    她決定先在附近逛逛再說,迴去早了也沒什麽事可做,沒準還會遇到有趣的事情呢。


    如此想來,過分樂觀的人很快找迴狀態,無視滿大街來往的人,拍拍自己的小臉,大喊了一聲加油在周圍諸多難以形容的目光中,轉身往步行街深處走去。


    她以為離開了的北堂墨才從對街轉角緩緩走了出來。


    還是不放心,跟她一段看看再說吧,不過她剛才那個舉動。


    “真是個笨蛋啊”北堂家少主無奈的搖頭笑起來。


    笑過之後抬步往前,保持著她無法察覺的距離,慢悠悠的陪她閑逛。


    也許是天氣太好了,心情也跟著放晴,幽眸鎖著那道平凡無奇的身影,看著她東張西望的好奇周邊,隨著她的視線,他偶然也會追看過去,卻始終找不到她露出笑意或者其他表情的原因,她在路邊攤買了小吃,吃得那麽香,他也買一份試試,口感和以前吃的沒差,感覺不到什麽特別,見到她在漂亮的櫥窗流連,他抱手在後麵默然,原來她和其他女孩子一樣也會向往那些,長相那麽普通,不知道能不能靠後天彌補。


    不由自主就想很多,飄遠的思緒在警醒後自我檢討,她會怎麽樣關他什麽事,然後繼續跟。


    走了一個多小時,那家夥也不閑累,終於還幫撿垃圾的老太太把易拉罐踩扁,看不出來,人雖然呆笨了點,心地還挺好。


    將近十二點,意外就在這時候發生,北堂墨明明見到左曉露被陌生男人撞了下,她也反映過來立刻去摸放在口袋裏的錢包,接著他站在老遠的地方都聽到她扯著嗓子大叫“搶東西抓小偷啊”


    要命了,好大的嗓門。


    很想衝上去先教育她這樣很丟臉,但第一反應當然是幫她追小偷。


    腳都邁開了,視線裏那小小的身影也奮不顧身的追過去,北堂墨卻忽然被硬生生的拉住,那種衝刺的慣性使得他自己踉蹌了下,連帶拉他的人也跟著拖著往前邁了幾步。


    “北堂,你”


    厭煩的迴頭,對上張嬌俏的臉容,這個女人。


    隻能說有些映像。


    她倒是完全記得他,僵硬之後不鬆手,笑意依舊,邀請道,“你在這裏做什麽呢一起吃午飯吧”


    換做平時,就算不記得了,中午有個美人陪自己吃飯也是不錯的,可是今天北堂墨一點心情也沒有,不客氣的甩掉她的手,不耐道,“沒時間,別煩我。”


    罷了快步往前麵走去了,丟下身後幹巴巴的人,閉門羹吃得太快太沒水準,連罵都反應不及。


    才眨眼的功夫,左曉露跑沒影了,北堂墨不做無用功,直接拿電話出來定位搜索,還好她手機沒丟,不然真麻煩了。


    由此又給他提了個醒,在手機裏裝追蹤器貌似不保險。


    重新找到她時,已經過了兩條街,左曉露上氣不接下氣的彎著腰,雙手扶在膝蓋上,大口喘息,真是要瘋掉了差一點點就可以追上的,她人在氣頭上,他預想的害怕到哭出來反而沒出現。


    都中午了,把這家夥帶去吃飯,然後拎迴家再說吧。


    想罷打通她手機。


    看到北堂墨三個字出現在屏幕上,左曉露還大驚小怪的啊了一下,身後不遠處把她所有表現盡收眼底的男人詫異,當他是什麽吃人的妖怪要不要那麽怕。


    “什什麽事”她喘得仍然很厲害。


    “你怎麽喘得那麽厲害剛才捉賊去了”北堂墨直接調侃她,連他都沒想到,這個笨蛋跑得挺快的。


    “沒沒有”又呈立正姿勢了,站在狹長的小巷子裏,她小心翼翼的四下張望,對那個人的特殊技能,心裏多少有數。


    北堂墨怎麽會讓她看到悠閑的靠在轉角的牆邊,貓抓住老鼠似的,“真的沒有”


    前後無人,隻有對麵筆直的視線裏,寬闊大街人來人往的熱鬧,左曉露鬆了口氣,拿出以前上學時對付爸媽的那套,轉移話題,“你怎麽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啊”她哪裏敢質疑他,話音聽上去至多讓人覺得那是真的好奇在問。


    輪到北堂墨失語了,總不能告訴她,他不放心,一直跟在後麵吧。


    清咳了兩下,他也給自己找了完美借口,“我看已經中午了,不知道你找到迴來的路沒有,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北堂家的少主是大好人哦。


    “才不用,我還沒逛夠呢”左曉露很生氣,他就是認定她是個笨蛋了吧。


    偏要證明給他看。


    一邊打電話一邊走出那條不長的巷子,錢包丟了也沒有多緊張,倒是身後鎖住她身影的視線替她擔心了一把。


    還沒逛夠。


    北堂墨真好奇這丫頭下一步打算做什麽。


    等到左曉露完全走出去,驚喜的發現街對麵的和式養生館在招收服務員,要求會茶道這簡直就是老天為她專門開的一扇窗。


    “我不跟你說了天黑前我一定會迴來的你放心吧”利落的掛了電話,為她的生計奔波去了。


    掛他電話。


    難以置信的想直接走出去教訓那丫頭,可視線裏,左曉露已經鑽進對麵那家日式養生館,門口大大的招聘海報要求明細寫得清楚。


    喔準備去應聘。


    在那家養生館對麵的茶餐廳吃午餐的時候,北堂墨收到左曉露發來短信。


    我找到工作了。


    附帶自拍一張,臉的旁邊是她的工作證,還是鏡頭往下那種45°角的,他真心受不了,能不能不要化妝可愛還有雖然她刻意沒把脖子以下的和服裝扮露出來,避免招他不高興。


    笨蛋。


    某墨心裏沉笑,他可是看到了啊。


    也不知道用了什麽仿佛說服那家點的老板,證件什麽的都不需要嗎她的錢包不是才被搶真是草率。


    也罷了,既然她那麽固執,他也沒理由一直阻攔,總比那些隻是嘴上說說,實際什麽也不做的人強多了,他也想看看她最後能做到什麽程度。


    吃完午飯,打道迴府,心裏想的是:天黑前掐著那家店下班的點來接人。


    就當是慶祝這家夥順利找到工作吧。


    北堂墨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一點點被攻陷。


    此時穿上久違的和服的左曉露,得到老板娘的吩咐,在客人的麵前施展茶道,贏得遠道而來的日本友人讚不絕口,加上一口流利的日語,算得上是她為數不多可以拿來謀生的長處了。


    剛才對老板娘死皮賴臉又求又磨的樣子,可是讓其他店員無比汗顏。


    不過很奇怪,這個突然出現的小丫頭,看上去根本不起眼,換上工作服以後就變得精神抖擻,連周圍的氣氛都被感染了似的,在懶洋洋的午後,每個人都打起精神做事,非常的奇妙。


    也不知道她從哪裏鑽出來,人也很坦誠,一股腦道出自己什麽都不會,但是茶道和日語絕對沒問題,雖然人平時笨了點,可她會用心做,求他們給自己一個機會,如果說不行的話,她會立刻走。


    加上她那張真誠的臉,都到這樣的地步了,哪裏忍心拒絕。


    給她試過後,果然很精通,不愧是在日本長大的,有她在,相當於免費翻譯,客人們看起來也很喜歡她,這個險看來冒對了。


    轉眼就到了下午五點。


    養生會所生意不錯,入夜後會有一些三十歲左右的闊太們結伴來做水療,還有些小商人們會選擇這裏的清靜,挑個汗蒸的包間談生意,這時候不需要左曉露,況且她才十七歲,有些話題不適宜被她聽到。


    每天下午,這就是她的下班時間。


    還沒把工作服換下,老板娘已經準備好合同,囑咐她拿迴家看過再簽,因為相處下來,覺得她太好騙了,之前稍帶詢問了下,私人信息毫無保留就透露出來,真擔心一迴頭,隔天家中的人就找上門來,老板娘也不好處理。


    然後給她算了時薪。


    茶道表演按照市場價,每小時三百,她一共獲得了六百塊錢。


    這比北堂墨早上給她的還要多。


    她知道他不會要她還,可是那麽快她就找到工作了真不敢相信。


    突變就在這時候發生,沒有注意身後玻璃門被推開,隨之走進來的身影在看到她之後愣了下,而後不確定的道,“曉露你怎麽在這裏”


    這是左曉露在來到s市後唯一熟悉的幾個聲音之一不用迴頭都知道是誰了,怎麽會在這裏遇到。


    如此時候,發揮她單細胞的直率,當作沒聽到,沒看到,縮著脖子,想往員工休息室的方向鑽,一隻拐杖,已經將她脖子後的衣領勾住,北堂振嚴肅的話語再度響起,已經沒了不確定。


    “墨那個臭小子呢”


    剛走到養生會所門口的北堂墨打了個噴嚏,還未有任何預見的感到莫名其妙,抬頭看看泛起夕陽的天,也不覺得冷啊,怎麽會有感冒的症狀。


    要變天了,有人即將水深火熱。


    日式養生館最靠裏的包間,跟著北堂振走進去,就聽見他低沉的喝道。


    “跪下”


    左曉露下意識想彎膝蓋,卻被身後的唐星提到一邊去,北堂墨走上前去,幹脆跪在榻榻米的中央,一言不發,仿佛早就預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似的。


    是在吼他嗎。


    她心裏顫巍巍的想,就在她被突然出現的振伯伯發現時,北堂墨也來了,應該是怕她找不到迴家的路所以好心來接她的。


    太糟糕了,如果他沒有的話。


    還沒有想完,北堂振忽然揮起拐杖狠狠向自己的兒子打去。


    那種硬物打在骨骼身體上發出的聲音實在的傳入左曉露的耳朵,嚇得她跟著驚唿。


    北堂墨動也不動,跪得筆直,也不看任何人,視線平平的望著某處,麵無表情的挨,一下接著一下,不躲不避,每棍都結實的承受下來,這就是北堂家的出事方式,他早就習以為常。


    左曉露瞠目,心髒都跟著劇烈跳動起來,阿星站在她身側靠後的位置,一隻手默默扣住她,就是怕她在這時候突然衝過去。


    她迴頭看他,表情裏寫的就是為什麽不去請求原諒,阿星隻衝她搖頭,求情是沒用的。


    再迴過頭去,北堂振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那種力度和狠勁,不怕把北堂墨打死嗎。


    “振伯伯”左曉露忍不住了,焦急的喊了那位盛怒的長輩一聲。


    終於有了停頓。


    北堂振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自己的兒子,肅然的問,“知不知道為什麽打你”


    音調裏早就沒有初次和曉露見麵時的友善,是的,連那種別扭的柔和都消失不見了,對北堂墨,他的兒子,十成十的苛嚴。


    北堂墨神色裏毫無變化,抬眸輕飄飄的看了父親一眼,不在乎的笑了笑,“打完了嗎沒有就繼續,哪兒來那麽多廢話”


    北堂振寡沉的臉色一僵,高高的揚起手中的拐杖,作勢要繼續打下去,就在手落的瞬間,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從某處竄了出來,接著悶悶的聲響打在誰身上,他沒感覺到痛,左曉露已經咬牙朝他倒下了。


    一瞬間發生的事,誰也沒料到。


    就連那隻天然呆都在自己衝出去之後才反映過來,就真的衝出去了,右肩被重擊,痛得她喊都喊不出聲,腿跟著一軟,倒了下去。


    北堂墨條件反射伸手把她接住,粗著嗓子朝他老子吼,“老頭子你瘋了啊有什麽衝我來,你打她幹什麽”模樣別提多兇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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