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洛北道:“賠本的買賣我們兄弟也不做,這個小姑娘想要我們兄弟的性命,怕是還沒那個本事!”


    白知南道:“不如我們先打發了這位夏侯將軍,再比過如何?”


    這時,矛盾的焦點轉到夏侯瑩的身上。一時之間,竟沒有人動,因為三方鬥力,誰先動,誰就輸了。


    “五色石到底在什麽地方?”夏侯瑩和姬如夢同時發問。


    白知南從懷中拿出一個錦囊,看了看夏侯瑩,又看了看姬如夢,道:“就在這裏,可惜呀,石頭隻有一顆,不知道要怎麽分才好呢。”轉手一拋,那錦囊朝著兩人中間飛去。夏侯瑩忙向前去奪,姬如夢也要前去,卻被司空凡一把拉住,道:“他們怎麽可能隨身帶著,必定有詐。”


    玄洛北和白知南卻趁這機會騰空而起,往山上躍去。眾人輕功本就相差不遠,這麽緩得一緩,已在數丈之外了。薑聞也待要走,躍到半空,夏侯瑩的長鞭和姬如夢的銀鈴鎖分別卷住他的左右腿,將他拉了下來。薑聞一臉沮喪,道:“罷了,我早知會有這麽一天。”


    “石頭呢?”夏侯瑩把手伸到薑聞麵前。


    薑聞搖了搖頭,道:“石頭若是在我身上,他們肯拋下我嗎?我隻不過是一顆棋子,如今卻變成了棄子。”


    姬如夢盯著薑聞,道:“你們究竟把它藏到了哪裏?”


    薑聞長歎道:“在玄洛北和白知南之上,還有一個女子,行蹤神秘,我也隻是聽說,卻未見其真實麵目,兩人的所有行蹤,都受她指使。而那女子的幕後,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暗暗湧動,別說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是誰,也不會告訴你們。”


    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但是夏侯瑩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心中一驚。司空凡厲聲道:“薑莊主和洛思姑娘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背叛他們?”


    薑聞冷冷地道:“待我不薄?曹操逼迫獻帝,篡位之心昭然若揭,我的父親身為漢臣,怎能看得下去。本想用藥將他毒殺,不料被家賊出賣,我的全家老少,盡皆被屠戮,隻因我在外麵,才躲過這一劫。玄洛北和白知南收留了我,後來找了一個機會進了陳留王府,為的就是能夠找尋五色石的下落。他們要五色石,我隻要報仇,各取所需,隻可惜曹操死得太早,這仇卻隻能落在曹操後代身上了。”


    夏侯瑩眼神冰冷,雖然身材嬌小,但眼神卻足以讓人心中升起一陣陣寒意。她緩緩地道:“洛思又何嚐不是無辜的?她做錯了什麽,又能找誰報仇去?”


    薑聞不敢看他的眼神,道:“是我對她不起,我這就隨你迴去,用我一命,換她自由。”


    這話倒是大出夏侯瑩的意料,司空凡接過話來,道:“薑莊主那裏,又作何說法?”


    薑聞頹然抬起頭來,道:“三年前的那次海上屠殺,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然而當時我已經沒有能力去阻止。我隻能盡量減少傷亡,護了莊主出來。我雖騙了他,但原本沒有想要傷害他。”


    “欺騙,就是最大的傷害,不是嗎?”司空凡反問道。


    薑聞閉口不答,龍翔已經將薑聞綁起來,準備帶迴洛陽。


    司空凡拉了姬如夢的手,道:“如夢,我們也走吧。”


    姬如夢並不甘心,道:“就這麽算了?”


    夏侯瑩並沒有說話,因為有時候,沉默是最好的迴答。


    雪依然在下,虎牢關的關樓之上,覆蓋了厚厚的一層。誰曾想到,就在這裏,溫侯呂布曾擋住了十八路諸侯,也是在這裏,劉備、關羽和張飛桃園三兄弟將不可一世的呂布擊退。如今,關樓仍在,英雄卻在曆史的塵埃中逐漸遠去。


    玄洛北和白知南已離開了洛陽,往東南而去,司空凡和姬如夢再留在洛陽也沒有意義。兩人商量已定,先前往武昌與慕容雪霏和魏雲鴻匯合,再一同前往會稽山。


    行不數日,兩人到了汝南地界。


    汝南雖然沒有洛陽和長安的繁華,在魏國的治理之下,黃巾之亂戰爭的創口慢慢愈合,也漸漸恢複了人氣和生機。


    司空凡和姬如夢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突然看到前方有兩人的身影,似是玄洛北和白知南,行蹤詭異,似是在躲避著什麽人。


    司空凡悄聲道:“我們在後麵跟著,看他們要去哪裏。”


    姬如夢點了點頭,道:“好,”


    更令兩人吃驚的是,在他們後麵跟著的那個人,正是觀海山莊莊主薑異。薑異看上去比以前更加飽經風霜,胡子也更加長了。這也難怪——任誰經曆過那些變故之後,想必都會是他這般樣子,至少,不會比他更好。


    薑異並不急於與他們動手,看來,像是獵人,在尋找最好的下手時機。


    玄洛北似乎是受了內傷,走路並不是那麽靈便,這顯然是在虎牢關那一戰之後,他的傷更加嚴重了,再加上一路奔波,他並未來得及治傷。


    薑異就這麽不遠不近地跟著,走過茶樓酒肆,走過客棧當鋪,走過了街上一切繁華的地方,或許,越是熱鬧的地方越是容易隱藏。


    然而冬天的白日總是短暫的,暮色漸漸染黃了整個街道,街上的行人,也各自往家的方向走去。


    玄洛北和白知南停住了腳步,薑異也停住了腳步。熱鬧是屬於別人的,這三個人的世界裏卻出奇地寧靜。


    白知南道:“薑莊主,還不動手麽?”


    薑異道:“既然你已經發現我跟蹤,為什麽還要繞這麽多路?”


    白知南道:“總要讓我們知道,我的對手有幾個。”


    薑異道:“哦,那我讓你失望了嗎?”


    白知南道:“隻你一個前來,怕是你要失望了。”


    薑異道:“你怎麽確定隻有我一個?”


    白知南心中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道:“難道不是嗎?”


    司空凡心道:莫非我們被薑莊主發現了?


    薑異並不迴答,手指微曲,已是進攻的姿態。突然破空聲響,八顆鐵蓮子分成兩個方向,向兩人襲來。白知南將長棍舞成一個圓圈,將鐵蓮子一一打落,玄洛北受傷,不敢硬接,輾轉騰挪,以迅捷無比的身法避了開去。


    過後但聽得白知南和玄洛北兩聲慘叫,似是受了傷。原來,那八顆鐵蓮子乃是誘敵的虛招,真正的殺招是跟在後麵的兩根細針。本來就極其細微,再加上鐵蓮子的迷惑,先前白知南和玄洛北一直提防著有人偷襲。這一招,薑異苦練了三年,最終才能一擊得手。兩根長針分別沒入兩人的右臂肩井穴,瞬時之間,一隻胳膊已經不聽使喚。薑異右手微微揚起,又多了兩顆鐵蓮子。恰在此時,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從旁邊路過,被玄洛北左臂抄起,擋在自己的身前。那少女一身紅衣,身材消瘦,麵色枯黃,似是尋常人家的孩子。


    這一變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薑異怒道:“快把她放下,你也是一成名人物,竟拿一個女孩子做擋箭牌,豈不是讓江湖豪傑恥笑!”


    玄洛北森然道:“無毒不丈夫,隻要是能活著,別人的生死與我有何相幹?”


    薑異投鼠忌器,手中暗器引而不發,不願傷及無辜,一步步向玄洛北走去。玄洛北一邊後退,一邊道:“別動,否則,這小女孩的性命我可保不住了 。”


    薑異冷然道:“好,那你就動手,我讓你一起陪葬!”不知是薑異已經發現了姬如夢等人,還是無意為之,逼著玄洛北和白知南往他們附近走來。姬如夢將銀鈴鎖向玄洛北後心擊去,玄洛北本已受傷,手中又挾持了人,白知南也全意提防薑異,那一擊結結實實打到了玄洛北背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薑聞用一招燕子抄水,將那少女救下,那少女眼淚盈盈,撲到薑異懷中。薑異想到了自己曾經遇難的兒子,不禁觸景生情,心中一陣淒涼。忽然鼻中問到一陣香氣,沁入心脾,心中暗暗叫道:“不好!”卻感到渾身酸軟,坐倒在地。姬如夢銀鈴鎖將那少女卷住,司空凡躍到薑異身邊,伸手點了薑異幾處要穴,防止毒氣下行。


    那少女受到驚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姬如夢將刀架在那少女的脖子上,道:“裝得好像,解藥呢,快拿出來。”


    那少女道:“我、我不知道什麽解藥,求求你,不要殺我。”


    姬如夢道:“那你怎麽會恰巧出現在這裏,那他又怎麽會中毒?”


    那少女道:“一個穿黑色衣服的姐姐給我吃了一顆藥丸,然後往我頭發上不知道撒了什麽東西。說是要我過來,自然有人給我解藥,否則就讓我腸穿肚爛而死。”


    薑異仿佛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原委,道:“她確實不知道,如夢姑娘,不要為難她了。”


    姬如夢不解:“那為什麽玄洛北沒有中毒?”轉眼再看時,玄洛北和白知南已經不在了。


    薑異道:“這種毒叫做‘暗香醉晚風’,原本無色無味,也不會發作,但是遇到晚風,香氣便在風中散開。我剛才救她之時甚急,縱躍之間,毒藥就隨風而散開。這姑娘先前吃的,怕不是毒藥,而是解藥。”


    司空凡道道:“天底下下毒有如此本領的,不過爾爾。莫非是塵兒來到了這裏?”


    姬如夢道:“除了她,怕是天下找不到第二個人了。”轉而又向那少女道:“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家在哪裏?我送你迴家。”


    那少女道:“我叫宋小婉,我的父親母親都在瘟疫中去世了,家裏就隻有我一個。”薑異心中憐惜,道:“我的家人也是,在一次變故中去世了,孩子,你若是沒處去,不如跟我走吧。”


    小婉點了點頭,怯生生地道:“好。”


    司空凡道:“薑莊主,你的毒,可有法子解?”


    薑異道:“這毒隻是讓我武功暫時全失,休養半年即可恢複,隻可惜,這次又是功虧一簣了。”


    司空凡道:“薑莊主,我們與那二人也有些事情未了,若有機會捉到這兩人,定然將他們送到莊上,如何?”


    薑異眼神中閃過一絲感激,拱手道:“多謝兄弟美意。”獨自帶著小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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