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的盡頭,是一條幽暗的窄道。那裏沒有任何亮光,徒留一個看不到盡頭的漆黑洞口,像是要將進入之人全部吞噬。


    “穿過這裏,便能見到那個妖獸了。不過,我要警告你,最好不要睜眼瞧它,閉目跟它說話即可,否則...”蚩尤聲音頓了頓,停下腳步,意味深長的看向魃。


    “否則如何?”魃不以為然。


    蚩尤眸光蕩著淺淺的看戲之意,唇畔勾出一抹邪肆的弧度:“否則,怕你會失控,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


    魃愣了愣:“那妖獸,還能控人心智這麽厲害?”


    “若你不信,到時候一試便知,走吧。”蚩尤伸出手,輕輕在她背心推了推,示意她趕緊走。


    “那妖獸到底是什麽?怎麽聽你越講越玄乎?”魃皺皺眉,偏頭問著蚩尤,聲音裏沒有害怕的感覺,腳步也沒有停下來。


    “它乃大荒山中的妖獸,本就不屬於這溟海之地,眼下在此呆了千餘年,怕是按捺不住了。你說,要是將你困在這海底千餘年,你會不會瘋?”蚩尤的聲音雖是很輕,但在這窄道中迴蕩著,有說不清的一種的寂寥之感。


    反正這裏一片黑暗,也無法視物,魃索性便閉了眼,慢慢踱步走著,迴答蚩尤的問題


    “若是它真的無害,何不放它離開?橫豎父君也不知道這裏的真實情況,蚩尤,你完全可以瞞天過海。”


    空氣陷入了一陣沉默後,蚩尤冷冷的嗓音才響起:“它要是聽到你這番話,應當會開心極了。”


    “蚩尤,你此行,是想讓我為你打掩護吧?”魃笑了笑,問道。


    “算是吧。”


    “既然我幫了你的忙,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如何?”


    “何事?”


    “你是天界第一戰神,威名遠揚,我可是聽著你的故事長大的。”


    “所以呢?”


    “待此行結束,迴到天界,我想跟你正式切磋一番。”


    “就這事?”蚩尤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意外,似是沒想到她會提這麽個要求。


    魃奇怪的問道:“不然呢?你以為我會跟你要求什麽事?”


    蚩尤扯了嘴角,笑道:“我還以為,你會來替那瓊花做迴說客。”


    “瓊花仙子其實人挺不錯呀,整個天界誰不知道她愛慕了你千年?一個人,能對著你千年都不變心,也是很難得!嘖,你說你這人,老是獨來獨往的,不會寂寞嗎?瓊花仙子怎麽說也是天界數一數二的美人,配你是綽綽有餘的......”


    蚩尤聽她喋喋不休的說著,眼角一抽,涼涼開口道:“魃,你這是要不做將軍,做媒婆了嗎?”


    魃唿吸一窒,深吸了口氣,將胸腔的火氣壓了下去,才說道:“蚩尤,我光知道你身手厲害,沒想到你嘴也挺厲害的。”


    蚩尤聽聞魃的話,透著幾分小女兒家賭氣鬥嘴的口吻,當下他的心中便湧出一股愉悅之情,壓低了嗓音沉沉說道:“我厲害的地方,還多著,以後,你便知道了。”


    魃撇撇嘴,不再開腔,自顧自的往前走,蚩尤跟在她身後保持著一人遠的距離。


    漸漸地,前行的路變得開闊起來,不遠處也透出了一些亮光,魃下意識的睜眼向那光亮處望去,那裏似乎有一個看不清楚輪廓的影子,正站在那裏看著他們。


    “閉眼。”蚩尤涼涼的嗓音從背後傳來。


    魃眯了眯眼,問道:“那個影子,是妖獸?”


    沒有迴答的聲音傳來,魃隻覺一雙清涼的大手遮上了她的雙眸,擋住了她的視線。


    “蚩尤大人,許久未見了,這次怎麽還帶了個女人來?”一道雄厚的嗓音響起,從聲音中便能聽出,說話之人中氣十足,想來是個粗獷魁梧之人。


    “白羆,你最近動靜鬧得太大了,驚動了黃帝。”


    蚩尤的聲音在魃的耳畔響起,他唿出的氣息刮過她的耳尖,竟讓魃沒由來的心漏跳了一拍。


    “那老匹夫,有本事就來找我啊!要不是看在帝俊大人的麵上,當年我非跟他拚了不可!”


    魃聽了它的話,不由得有些氣笑了,她將蚩尤擋住她眼眸的手拿開,閉眼仰頭衝聲音來源說道:“你若是能勝了我父君,我便把頭割下來給你當凳子坐!”


    蚩尤勾唇,伸手在她腦門兒上輕輕一彈:“女孩子,說話不要這麽粗魯。”


    “哎喲喂!你這小姑娘哪兒來的,好大的口氣!”白羆驚訝的看向魃,還沒待它打量仔細,蚩尤便欺身上前將魃的身形擋了個嚴實。


    “我名為魃,是天界的乾旱之神,霄雲將軍!黃帝,正是我的父君!”魃仰著的小臉上並無畏懼,語氣中帶著驕傲說道。


    “喲,那還真是冤家路窄啊!蚩尤大人,你帶這個小姑娘來,是要給我打的牙祭的嗎


    那正好!我在這溟海之底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


    魃皺眉問道:“蚩尤不是說你吃素嗎?”


    蚩尤默了默,開口道:“它不是不吃,是吃不上。”


    “這話怎麽講?”魃疑惑問道。


    “它很少捕食活物,這並不是它不喜歡吃肉,而是缺少機會。”蚩尤解釋道。


    魃哼了一聲,毫不客氣的打擊白羆:“缺少機會?要我看,他是膘肥體壯身子不靈活,抓不到活物吃吧!”


    白羆一愣,繞是它頭腦簡單,也聽得出魃這話是在損它:“哎呀!你這小姑娘怎麽出口傷人!”


    “我隻是實話實說。”魃聳聳肩,一副你能拿我怎麽樣的表情。


    蚩尤見她這樣,不由得失笑,繼續解釋道:“因為在白羆太過厲害,別的動物都對它避之不及。它的地盤上,大型的獸類很少,沒有多少殘屍剩首供它食用。如果它自己經常去捕捉鼠類等小動物,所得到的能量,卻常常不足以抵償消耗掉的能量。因此,它隻能偶爾吃到一點肉食,大部分時間則按部就班地遍山找尋能吃的植物。”


    “哎!蚩尤大人,你這可就不地道了!怎麽揭我的老底啊!”


    白羆說罷哼哧哼哧的搖拽著身體靠過來,感受到它正在靠近的魃,下意識的伸手一揮,召喚出了焚湮握在手中,睜開了眼。


    一睜眼,魃瞬間便愣住了,而看清了它模樣的舒樂,也是目瞪口呆,這,這,這是妖獸!!!


    這黑眼圈,粗短渾圓的四肢,憨態可掬的模樣,他喵的!這分明就是現在的國寶大熊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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