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棚近在木屋前十幾米開外,再出去是一片百十米寬長的草坡。


    草坡再出去,還是草,連著地平線,太陽正在遠處悄悄冒出一圈紅暈。


    她害羞,小臉蛋還不好意思伸出來。


    風有點涼,叫人清醒。


    周加一拉上外套的拉鏈,往前走了走,來到奶牛棚跟前。


    她見旁邊有草料,就徒手給它們一家三口喂了點。


    迴身再看木屋,以及木屋後的翠綠的山坡,感覺自己整個人就像站在了一片綠色的汪洋大海之中。


    坡是海浪,木屋跟牛棚是他們的船,不知什麽緣故,海浪被時間靜止,定格在一刻時間,連著木屋、牛棚都是靜止的。


    但她跟牛卻都能動。


    就像是一幅畫,畫裏的巨浪、木屋、牛棚全部靜止,而裏麵的人、牛卻是活的,可以在靜止的畫麵裏,任意活動。


    還有遠天交接的太陽,它也是活的。


    還有風,還有淺草,它們也都是活的。


    巨浪卷不下來,木屋、牛棚就不會翻,人跟牛就可以安心自由自在的在“海上”活動。


    這一切太美,靈動夢幻,叫人忘卻,仿佛重生。


    周加一喜歡這裏。


    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牢牢記著自己的本職,很快就進屋想辦法給大家做早飯去了。


    找不到鋤頭,她就拿菜刀到木屋側後的一塊比較隱蔽的空地,挖了一堆泥。


    先是拿泥把昨晚的那個火盆填滿,再在四周堆起一個二十多公分高的灶台,留下一個火口,和幾個通風的小洞,然後在裏麵直接生火燒炭。


    等泥土燒硬了,再把那個小鍋放上去,鍋就不會晃,也解決了生炭費炭的問題,接下去的兩天,他們完全可以不燒牛糞,隻燒炭了。


    遠處坐在蒙古包監控前的早班值班人員,全部看呆了。


    後來陸續起床的導演、編劇、牛奶品牌方也都很意外。


    隻有莊文慧跟曹芸見怪不怪,習以為常。


    “就這麽點困難,隻要有我家加一在,那都不能叫困難。”為此莊文慧還得意道。


    周加一做完這些,將近7點,另外4人一個沒起。


    大鐵鍋沒用過,裏麵很幹淨,但周加一還是拿水清洗了一遍。


    然後把它放到新灶上,加入適量的水,先把待會杜雨蒙他們要用的熱水燒了起來。


    與此同時,她從冰箱裏割下一塊牛肉,細切成粒,醃上,晚點給大家做牛肉麵吃。


    7點半,大家仍沒起床,她顧自己悄悄洗了臉,也不打擾,一個人出門探險去了。


    她穿過牛棚,再往前,一直走到百十米外橫在跟前的一道崖前,低頭往下,是一條小溪,離崖麵有三四十米深。


    溪水彎曲延綿而去,是另一片看不到盡頭的草原,一直到草天交接之處。


    這時候太陽已經褪去羞澀,露出半張臉,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小性感,說明她長大了。


    站在這跟站在牛棚前,又是另一種遼闊。


    抬頭望遠,如果不去管身後的“浪”,此時周加一就像站在了浪尖之上,一覽眾浪小。


    她整個人不僅開闊,還變得雄心勃勃,仿佛一切踩在腳下,沒有什麽是她做不到了。


    她第一次真正感受什麽叫一馬平川,一望無際。


    胸中莫名生出許多感慨。


    比如人生、比如愛情。


    她突然好想哼唱旦增尼瑪的那首《永生不忘》。


    原來這就是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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