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這個“大宇宙”,隼瞳還是覺得那個“小宇宙”更符合宇宙的概念。至少“小宇宙”裏有無數的行星與恆星,有無數的生物與靈魂。


    而這兒,隻有無盡的寂寞……


    時間與空間在這裏都是毫無意義的,除了第三位麵的能量源在有節奏的衰變以外,任何時間的概念都是主觀的。所以,用第三位麵的衰變來紀年也是唯一準確的方式了——盡管隻有一個人需要紀年。


    位麵曆十五年——


    加固宇宙之壁,這是個枯燥而又漫長的工作,盡管主神對宇宙中的多數事情都有生殺予奪的權力,但涉及到宇宙本源的事情卻是例外,隼瞳在這件事上耗費了二十多個位麵年才完成了大體工作。


    許多被“小茹”視為希望的缺口裂縫,都被隼瞳一一堵死,甚至還用各種手段又設下了好幾重屏障——以本宇宙主神的實力和名義。


    這是個苦差事,卻也是不得不做的差事。


    位麵曆四十一年——


    本宇宙的情況越來越惡化了,第二位麵中的“物質”越來越多,這不是個好兆頭,因為這意味著越來越多的能量消失了。


    能量守恆的前提,是這個宇宙保持獨立封閉,盡管後來隼瞳做到了這一點,但已經失去的東西也無法再次返迴,隻能盡量止損罷了。


    位麵曆九十二年——


    隼瞳終於找清了大宇宙能量損失的原因,凝聚太初靈魂耗費了宇宙過多的能量,能量循環即將維持不下去了。


    隼瞳不得不分出部分能量去維持循環,本應該供養主神的宇宙卻需要主神來供養,多麽諷刺啊!


    位麵曆一百一十九年——


    即使是這樣維持循環,大宇宙也無法維持此等規模,隼瞳隻好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舍棄部分宇宙。


    三分之一的大宇宙被隔離在外,新的能量循環線路構築完成,被隔離的那一部分幾乎是在一個位麵年之內就坍縮了,還給剩下的三分之二造成了嚴重的衝擊,逼得隼瞳不得不放下手頭工作,去抵消這部分衝擊。


    位麵曆一百五十年——


    或許是那次坍縮的緣故,第三位麵出現了能量泄露,第二位麵的“體積”驟然擴大,險些造成宇宙脹裂。為了堵住泄露源,隼瞳不得不犧牲一部分循環管道,這雖然是飲鴆止渴,卻也別無他法。


    能量的循環可以稍稍放下,但第三位麵一旦毀了,一切就真的完了。


    位麵曆二百四十六年——


    為了盡量給第三位麵續命,隼瞳不得不切斷所有循環支網,隻留幾個主管道來維持宇宙形態,宇宙陷入了真正意義上的——寒冬。


    這是非常難熬的時期,如果還有任何一個小宇宙的話,也會在“寒冬”裏迅速凋零,在一片死寂中,生機不但不會帶來生命,反倒會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位麵曆四千年——


    第三位麵的衰變加速了,以至於這紀年方式也變得不準確了,依照隼瞳的主觀意識,這才頂多過去了一千年而已。


    一千年而已……一千年啊!如果不是太初靈魂足夠強大堅韌,一千年的孤寂會讓一個靈魂徹底瘋掉的。隼瞳甚至發現他說話已經有點不利索了——一千多年沒跟人說話了,語言這種交流工具還有意義嗎?


    位麵曆一萬年——


    這種紀年方式已經經不起吐槽了,衰變速度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狀態,人類一個午睡的功夫,一個位麵年就過去了,以後恐怕還會更快,一個唿吸,一次心跳,一次眨眼?


    從今天開始,改元吧。既然宇宙中任何東西都無法參照,那就參照內心的時間觀念吧。


    心曆四十九年——


    果不其然,第三位麵的衰變速度真的達到了一個眨眼的狀態。照這樣下去,不出三年,宇宙就真的毀了,到時候連隼瞳這個主神也無法幸免。


    “種子”至少要五十年才能破土而出,但按照現在的衰弱速度來看,最多十年,宇宙就會分崩離析,變成一塊塊空間碎片。


    隼瞳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走錯了方向,或許,衝出這個宇宙才是唯一的正道?


    這個念頭隻出現了一瞬間就被隼瞳抹殺了。且不說宇宙壁壘已經被加固,隼瞳的實力也大不如前,單說隻能獨自一人去找尋生機,這一點隼瞳就做不到。


    心曆五十年——


    原本的計劃已經被打亂了,這原定的最後一步不得不提上前來,現在就實施。


    這是個非常冒險的舉動,哪怕是伊薩留下來的遺產中,也沒有說過如何完成這項工作——這是神明的事,不能苛求一個凡人更多了。


    每當這個時候,隼瞳就會猜想,如果是讓伊薩來做,是不是還會有更好的結果?


    心曆五十一年——


    隼瞳成功了,這個異想天開的計劃,在主神級別的靈魂中演算了數萬遍,盡管大多數預案都沒有派上用場,但能夠派上用場的預案終究還是被隼瞳猜到了。


    將太初靈魂與第三位麵合一,為這個垂死的宇宙提供一顆強勁的心髒。一個宇宙中的高級生物竟能充當宇宙的心髒,一方麵是這個生物著實強大,另一方麵則是,這個宇宙真的太老弱了……


    心曆一百三十二年——


    與第三位麵的融合還算順利,排異反應非常輕微——大概是因為這個宇宙的免疫係統已經徹底廢掉了吧。


    從宇宙中唯一的主神升格為宇宙本身,隼瞳對宇宙的掌控更為得心應手了。


    經過隼瞳的再三確認,這個大宇宙中一個小宇宙也沒了,連那些可能成長為小宇宙的時空漩渦,都被隼瞳徹底抹除。


    總體來看,整個宇宙都在朝著穩中向好的方向發展。能量循環初步恢複,“寒冬”已過,“種子”也該發芽了。


    “辛吉斯,還活著嗎?”


    “伊薩?!”


    “隼瞳……我是隼瞳。”


    “可是……你各方麵都越來越像伊薩了。”


    “我知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史詩之書》載入情況怎麽樣?”


    “嗯,已經載入了百分之三十了,這個宇宙還是太小了,需要更多的能量才能承載起《史詩之書》的內容。”辛吉斯所說的“宇宙”,其實是指小宇宙。


    “嗯……也就是說,內存太小,安裝包暫時用不了唄?”隼瞳打趣道,“問題不大,這就給你升級硬件。”


    能量循環中,更多的能量開始湧入辛吉斯所在的那個小宇宙,實際速度其實很慢,但在人為的扭曲下,在辛吉斯眼中隻用了半個小時,宇宙就擴大了三五倍,這在科學理論上是完全不合理的,愛因斯坦要是還活著,怕是會以死相爭。


    然而,這些科學理論終歸是小宇宙的理論,連小宇宙自己都得叫隼瞳爸爸,更何況這些理論呢?


    《史詩之書》的載入非常順利,當然,裏麵的一些bug需要修改。比如魔力,短時間內隻允許生物自己的精神力(信仰之力也算是精神力的一種),試圖從第二位麵抽取能量是不可能的了。


    在按下啟動鍵之前的最後一件事,將第二位麵的“結石”清除,那些由高能態的能量化作的低能態物質,必須想辦法去除,“種子”還是太過稚嫩,隼瞳決不允許任何東西影響“種子”的成長。


    心曆二百一十四年——


    辛吉斯代替隼瞳按下了啟動鍵,整個宇宙都活了起來:


    某個電子繞著它的原子核轉動起來,某個細菌的細胞核分/裂成了兩半,某朵玫瑰上的露珠滴落下來,震得葉片上的昆蟲一陣驚慌。


    某條河流衝走了岸邊的一枚石子,某片海洋翻起來一朵浪花。某顆星球看到了黎明,某個星係開始了緩慢而又精準的轉動。


    某個最強大的靈魂,最終也泯滅在了茫茫宇宙中。


    在某個星係的某顆星球的黎明時分,一個身穿厚重的赤色板甲的少女站在一條河裏的入海口,看著一顆鵝卵石被河水衝進海裏,激起一朵浪花。


    按理說,她應當十分高興才對,畢竟她的父母跨越六千年來到了她的身邊,她的伯父伯母也把她視如己出。她有一個叫洛麗塔的姐姐,跟她是同班同學,一直幫著她處理那些她處理不了的麻煩事。


    然而,她卻十分迷茫,她手裏握著的那朵塔蘭花幾乎枯萎了。她完成了一個人的囑托,但那個人卻從此了無音訊了。


    她等啊等,等到暑假的最後一天,等到太陽升到最高點,又落下了山。


    開學了,她不得不背上行囊,匆匆趕往學校。她已經習慣別人不懷好意的眼神,她已經學會了如何做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可是,她還是學不會……


    “凱琳,別走神啊!”洛麗塔的輕輕一踹,讓她把注意力重新放迴課堂。


    課堂上,班主任老尚依然是那副毫無誠意的笑容:“同學們,經過一個暑假的休息,現在我們要收收心,準備好好學習了。當然,在這之前我要給大家介紹一位新同學,以後要好好相處,共同進步。”


    說話間,一個身穿藍色t恤衫的眼鏡男走進來:“老師好,各位同學們好,我叫隼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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