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遠迴到三進後不久,朱厚輝就到了三進,被林有和李閻王,迎進了一樓大客廳。


    明麵上,朱厚輝是來叮囑林有:“哥兒在東翁那裏,就沒吃多少東西下肚,東翁吩咐,除了好生照顧、留意他還有沒有在尿血之外,就是讓你給他熬點粥。”


    林有直點頭:“有的有的!做了新鮮的魚丸粥,連湯藥,都放在他桌子上了,隻是——”林有眼神一暗:“隻是哥兒叫把電話移出他房間之後,就又把他自己關在了房間裏,誰也不理,肯不肯吃粥吃藥,這個真不好說。”


    朱厚輝眉毛一挑:“啥?電話都移出來了?也就是,天塌下來,他也不管了?”


    誌遠屋裏的電話可不是樓下大客廳裏的電話,外頭如有“要緊事”,打的是他房裏那個電話。


    林有聽了,真想白朱厚輝一眼,哥兒豈是那種不知輕重沒責任心的人?


    但林有終究仍是一副謙恭的表情:“沒有沒有!哥兒說了,不大要緊的,要我們掂量處置,要緊的,還是要通傳他的。”


    朱厚輝故意一臉凝重的嘶了一聲:“哥兒這是怎麽了?平素,他是個最懂事最知道體諒人的,這迴,卻是明擺著就是要人擔心他,這發的是哪門子的脾氣?難道,他是真的因為王元明那句‘沒幾年活頭’就崩了?這可不像是他啊……”


    言罷,趁機向也在邊上的李閻王動問:“對了,你們今天除了去滿鐵醫院和王家醫館,還去了哪裏?哥兒還和啥人說過話?”


    “沒有啊!”李閻王眼都不眨。


    朱厚輝笑笑,沒再追問,隻在心裏冷笑:信你才有鬼!


    套不到料,亦在意料之中,因為這些家夥,雖住在李家,卻不是東翁的人,而是哥兒的人!他們隻聽命於哥兒,並不一定要給自己這個“朱爺”臉……


    朱厚輝的心裏,不禁有點酸,因為明心堂,已經是一股絕對不能忽視的力量,而且還非常團結,隻忠心於那個坑爹貨!幸而,東翁花在哥兒身上的心血沒有白費,哥兒對東翁是真心的孝義,不然,羽翼漸豐的“三進”,就是李家不可忽視的威脅!


    正在這時,外頭有了響動,跟著就見黑子一身風塵,出現在門口,對著兩位上位和朱厚輝躬了躬身。


    黑子從奉天迴來了!


    林有站起身,一副送客的架勢:“朱爺放心,大先生的吩咐,我們記得牢牢的,一定照辦。”


    黑子是去奉天為哥兒行機密事的,行的是啥機密事,連林有也不知道,而人迴來了,必是第一時間去向哥兒匯報的,但今天不同,哥兒不肯見人,電話又遷到了二樓小客廳,為此林有放了個胖子在誌遠門前聽動靜兼聽著電話,而在一樓梯口,放了個


    明哨,沒他和李閻王的同意,誰也不能上樓去。這會子,林有急著送走朱厚輝,才好安排黑子。


    送走朱厚輝,黑子知道情況後,想了想,自己去奉天行機密事的結果,當然隻能向哥兒一人迴報,連林有都不能說,但自己奉了哥兒之令去請虛雲和尚到渾河堡去安慰失了好兄弟慶文秀的海山,卻是林有他們早就知道的,那與海山相關的事情,可就不怕說了。


    黑子從自己的行李中捧出一個包袱,對著林有和李閻王,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裏頭的東西,應該能讓哥兒把那些不開心的事扔到一邊,立馬就高高興興的。”


    啥玩意兒能有這麽大的功效?到搞明白包袱裏的東西是順天爺給哥兒親手做的兩套衣服並新配的兩瓶丸藥,一直苦著臉的林有和李閻王立馬就眉開眼笑的——這下子哥兒還不樂壞了?哥兒最在意的是誰啊?可不就是順天爺嗎?!


    三個人立馬就上樓,林有輕輕敲敲誌遠的房門:“哥兒,黑子迴來了。”


    可等了好一會,門裏頭,都沒有動靜。


    林有便看向之前一直守著門前的胖子,打手勢問胖子,裏頭的人會不會是睡著了?


    胖子搖頭,還扭了扭身體,示意裏頭的人沒睡著,之前還聽見人在裏頭的床上翻來覆去呢。


    林有不禁皺眉,哥兒這是怎麽了,真的連“機密”事,也不管了麽?


    仿佛迴應他的疑問似的,門裏頭,有了響動!而且那響動,很快就到了門後。林有既喜又憂,喜的是哥兒起來了,也就是不論有啥災厄臨身,哥兒都沒忘記自己對“大義”的擔當,憂的是聽響動裏頭哥兒是直接從床上下地就走出來了,他不會又是連鞋都沒脫就又上了床吧?


    門開了,誌遠臉色陰沉,林有飛快的向屋裏床上瞟了一眼,我的那個天,才換的床單,床尾又被蹭髒了,這說明哥兒的狀態,還是非常的不好,又一次衣服和鞋子都不脫就倒床上了。


    誌遠掃了門口的幾個人一眼,就一言不發,隻把眼光,罩在黑子的臉上,然後做了個手勢。


    那是明心四神的手勢語言:如何?怎樣?


    黑子當然知道這問的是機密事,將手放在肚子上,輕輕點了點,以示自己此去奉天,與徐常青的人接頭,一切順利。


    看黑子點了頭,誌遠仍是一言不發,手把門一推,就要把門重新再關上!


    “哥兒!”幾個人幾乎是同時低低的驚唿。


    黑子是真的驚了,他此去奉天,除了機密事,還有請虛雲去安慰海山的事沒匯報呢,哥兒問都不問,這就要關門?!這是怎麽啦?哥兒怎麽可能不關心順天爺的事?


    李閻王手快,一手頂著門,不讓誌


    遠再度關門反鎖,雖見誌遠臉色不善,心裏有些惴惴,但仗著自己是“哥兒最疼的人”,涎著臉賠笑道:“哥兒!黑子帶迴了好東西,你快看看,包你立馬眉開眼笑!”


    誰知誌遠聲色俱厲:“鬆手!”


    李閻王心裏一驚,因為那小祖宗若是聲色俱厲,可不能惹,不然,別說這西白虎的位置不保,從此還能不能繼續在這李家三進裏“吃肉”都不好說。


    林有看不對頭,也顧不得那麽多,立即從黑子手上捧過包袱,一邊趕緊打開,一邊對誌遠道:“哥兒!哥兒你快看看,這是什麽?!”


    還生怕天黑門外燈光昏暗誌遠看不清,又忙叫胖子:“快,打電筒!”


    林有一邊開包袱,一邊興奮的壓低著聲音:“哥兒,你看看,這可是你軍師爺爺從順天老爺子那幫你拿迴來的東西,老爺子不但又幫你新配了這倆瓷瓶的丸藥,還親手給你做了這兩身的衣裳呢,你瞅瞅這針腳,多密實啊,還有這料子,又細又軟,看著就舒服——”


    “閉嘴——!”


    誰都不曾想,誌遠竟然這麽一聲冷喝,依然是“聲色俱厲”,林有等幾人,一下子全愣了!


    就聽誌遠一聲冷笑:“這些東西,那個人明麵上必有話,都不是給我的!”,說著就斜著黑子:“我沒說錯吧?”


    情勢不對,黑子心裏驚慌,隻看著誌遠,不敢說話。這些東西,老爺子明麵上放的話,是給那些“明心堂行善過程中可能遇到的也中過丹毒的孩子”的,可實際上是給誰的,哥兒他不會不知道……


    林有正待要勸慰,就見誌遠利目如刃,仍是剜著黑子:“你這迴,帶迴的是他的啥話啊?絕無好話,更無許我迴渾河堡的可能,還是那些要我好好做人、人在做天在看他也在看的老調,對不對?”


    黑子心裏更慌了:“哥兒……你……你怎麽知道?”


    “哼,我當然知道!”


    不知怎的,說完這句,誌遠眼裏的兇光忽然就大盛,後退一步,猛力就要把門關上。


    林有和李閻王幾乎是同時伸手頂門,哥兒這狀態,裏頭明顯有問題,得搞明白!


    誌遠那力氣,哪裏能和他們相比,惱羞成怒,幹脆不頂著門了,而是突然伸手,像扇仇人巴掌似的一掌就唿了過去,將林有手上的包袱掃飛了,那兩套衣服還好,不過是掉在了地上,而那兩個瓷瓶,飛撞在地麵上,跌得粉碎,裏頭的丸藥,滾得一走廊都是!


    那可是老爺子給哥兒配的、能救命的藥!


    一時間,林有等人,都驚呆了!


    趁他們嚇懵的間兒,誌遠把門砰的關上,然後就是反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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