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萱很認真的看一眼黑心虎:“大哥,局中局已壞,你還打算離開老東西嗎?”


    黑心虎略一沉吟:“暫時不會了,我要走,必得手裏有類似《五色鸚鵡圖》這樣東西,能讓我留名青史的!我想等,等下一個機會!”


    韓萱聽了,很久沒有說話。


    黑心虎也是個很聰明的人,道:“萱子,你今天跟我出來,可是有話要說?如果我沒猜錯,你想跑,還想帶上小狐狸一起跑,對吧?”


    韓萱點了點頭:“我娘已經死了,我沒什麽顧忌了。現在唯一牽掛的,就是小狐狸了。”


    黑心虎勸道:“萱子,聽大哥一句勸,別冒這個險!等時機成熟,大哥帶你跑!老爺子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我和你現在這麽在城裏走著,估計都在老爺子眼裏呢!我早發現了,這些天,我走到哪,都有人跟著,要我沒猜錯,是老爺子吩咐了老二,叫老二專門派人盯著我的!”


    韓萱搖搖頭:“我能等,隻怕小狐狸不能等!大哥,他的傷,你估摸著啥時能好?”


    黑心虎眉毛一豎:“為什麽一定要帶上小狐狸?我的姑奶奶,你別傻了!為了小狐狸這麽一個外人,不值得!要跑,你自己一個人還好點,小狐狸沒有功底,又是老爺子當下最眼緊的人,於你,就是個累贅!就是個禍害!”


    韓萱的目光,溫熏而明亮:“大哥,我的功夫比你差遠了,我於你,也是個累贅,可你,為什麽肯帶我跑?”


    黑心虎看著韓萱,沒有說話,眼裏也漸漸了有曖意。韓萱的娘,對他有恩,他古國祥,是一個知思圖報的人。


    “你說,你想我,怎麽幫你?”


    韓萱的語氣,無比的誠懇:“大哥,這些年,你對我,對我娘的關照,我都記在心裏!今天,我給你掏掏我心窩子裏的話!在老東西這裏,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要不是為了小狐狸,我早就跑了,或和老東西拚了!小狐狸身上,有讓人稀罕的地方,而且就象你說的,老東西現在最眼緊的,就是這隻小狐狸,我要是能把他帶走,老東西還不氣得發瘋?我殺不了他,也要氣氣他!跑,要等時機,至少也要小狐狸的傷先好起來。院裏院外,都是大哥在管,真有機會時,求大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我們一條生路!”


    韓萱說著,換上滿眼的歉意:“到時,肯定或多或少的連累到大哥,哥,妹子對不起你……”


    “沒事!哥被老爺子打都打習慣了,就當練把式!”黑心虎道:“其實,你心裏想著,最好是我能帶你們一起跑,對不?”


    這樣問的背後,是黑心虎的驕傲,能和老爺子鬥的人,除了他黑心虎,還能有誰?!


    跑,容易,不被抓迴來打死,才難。


    韓萱微笑了:“人各有誌,我知道大哥最稀罕的是什麽,不敢,也不會勉強大哥,也期盼著,哪一天大哥能一舉成名,大哥就留下等機會吧,我是因為小狐狸不能等了,他現在是有傷,傷要是好了一點,估計老東西就會喂他紅毛丹了!”


    黑心虎輕輕搖頭:“小狐狸不能等?不一定!老爺子……我感覺他對小狐狸神經叨叨的,一時好,一時壞!紅毛丹?可能不一定!”


    “那是以前!現在小狐狸已經現了形,老東西對他已經死了心!”


    “不!以前是,現在還是!”黑心虎說得斬釘截鐵。


    “不是吧?我不信!”韓萱不相信的睜大了眼睛。


    “別說你,連我都不信!可卻是真的!”黑心虎道:“老爺子昨晚才把小狐狸整得死去活來,今天一大早,卻又吩咐我,暗暗去找燙傷劉,買他的秘方,據說燙傷劉的秘方,死貴!但效果很好,敷上就能止大痛,半個月左右就能治好,而且疤痕輕微,為這個,今早老爺子悄悄拿了一根金條給我,這可是他的私已!還有,我聽煙牙說,昨晚小狐狸哼哼唧唧一個晚上,叫得淒慘時,老爺子就過來看他,一晚過來幾次,估計都沒睡!”


    黑心虎看一眼驚得嘴都合不攏的韓萱:“如果有機會,勸勸小狐狸,讓他服個軟,說不定能混過去,老爺子可能隻燙他這一道,紅毛丹就不上了。”


    韓萱聽完滿臉驚訝,想不到古蠍子,竟然還沒對小狐狸死心。這當然是好事!


    可是,如果告發信事發呢?韓萱才亮起的眼睛,又倏的暗了下去,戴瑩芳那是即興,不能見死不救,而告發信是處心積慮,兩者性質不同,隻要事發,神仙也救不了小狐狸!


    這天,黑心虎帶迴的燙傷劉的秘藥非常有效,一直痛得撕心裂肺苦苦掙紮的誌遠,在敷藥後沒多久,竟然不是暈死,而是真的睡著了。


    古蠍子很是滿意:“媽了個巴子的,東西是死貴,但值!”


    黑心虎在邊上道:“老爺子,燙傷劉說了,用他的這個藥,在十天之內,所有發物不能吃,就吃稀粥饅頭,頂多給點鹹菜疙瘩。”


    古蠍子立即把飯頭叫了來,親自吩咐一番。


    等古蠍子和黑心虎走了,煙牙打開藥包來看:“啥東西做的,竟然值一條小黃魚(金條)?!”


    邊上賽潘安湊過來在藥上聞了聞,道:“既然是秘方,還能讓你知道?聞著,隻肯定有麝香和冰片,這都是值老鼻子錢的東西。而且人家這藥確實地道,看到沒,油性的,不粘皮肉,那麽換藥時,也就不疼了。”


    煙牙感歎道:“真想不到,原想著老爺子不讓小狐狸死,是為了繼續給他苦頭吃,可這藥……這可是一條小黃魚啊!你說,難道這小子,還能真的又變成‘古方平’了?”


    “這個不好說,”賽潘安不屑的撇了撇嘴:“老爺子這是中了小狐狸的毒了,一會東,一會西的,瞧著吧,好戲還在後頭!”


    “不能吧,小狐狸壓根就不會再認他是爹!你也瞧見了,小狐狸為了杜海山,真的連命都不要了。也明說了,想他再叫老爺子是爹,那是做夢!老爺子難道還稀罕他?!”


    賽潘安鄙視的瞥了煙牙一眼,這種唱野戲出身的粗人,哪裏懂感情:“這你就不懂了吧,越得不到的,越心癢,不然,怎麽說中毒了呢!”


    次日,黑心虎帶迴一個重要的消息,有一直監視戴家動靜的底下人發現,有戴家的兩部豪華別克轎車,不知是從火車站還是哪裏,接迴六個客人,這幾個客人穿著很雜花,有很講究的也有很樸素的,模樣就更雜花,有像是有錢的,有像是沒錢的,最紮眼的,竟然還有一個和尚兩個道士!


    “會不會是順天和慶老三他們?”黑心虎向古蠍子提出他的疑問。


    之所以在戴家門前布眼線,也就是為了防順天和慶文秀在報上看到報道,會來戴家問消息。而之所以對來客是誰不肯定,是因為他們誰都沒見過順天和慶文秀,隻有報紙上模糊的照片,所以,不能認人。


    “如果是他們,兩部別克轎車接的人,那可就不是順天在報上看到消息,來找戴家問詳細經過了,而是戴家主動通的消息,還把人給接來了!隻是,”古蠍子皺著眉噴了口煙:“這又是和尚,又是道士的,鬧哪樣啊?”


    想了想,古蠍子問黑心虎:“最近,江湖上可有關於千山的傳聞?”


    黑心虎先是一愣,然後搖頭:“沒有!老爺子怎麽提千山?那兩個道人,難道您疑心順天上了千山,把祖師爺爺搬了來,對付老爺子?”


    古蠍子冷笑:“哪有那麽好搬?就算順天有三寸不爛之舌,要沒有真功夫,讓人害怕心服,誰會理他!千山是龍潭虎穴,我就不信,順天敢去挑那個馬蜂窩!”


    說是這麽說,但小心能駛萬年船,古蠍子把煙具往炕桌上一撂,吩咐黑心虎:“去把煙牙叫來,老子要親自走一趟!”


    當天傍晚,一婦人白發垂項,佝僂攜杖,出現在北平日本總商會會長的宅邸前,這正是化妝成老婦人的古蠍子。


    古蠍子知道醜婦終須見家翁,戴瑩芳一事辦砸了,他得給日本人一個交待,把他預收的5000大洋“特別活動費”退還,還有就是,他知道日本人在戴家有隱藏得極深的眼線,戴家那些奇怪的客人的身份,隻有日本人能幫他查個底掉!


    半夜時分,古蠍子迴到了暢園,那筆“特別活動費”,以北平各大銀號通兌票據的形式,裝在一個信封裏,仍然裝在古蠍子的口袋裏。


    要不是心裏有事,古蠍子差點兒就要美得抖肩膀了,日本人真是他的親爹!並沒苛責不說,這5000個大洋也不收迴,還說會幫他排解他目前的困境。


    而他則發誓效忠日本人,並領了新的秘密任務。


    古蠍子一迴到上房,就招黑心虎來密議。


    第一句就是:“順天的功夫,隻怕比我們想的還要強……戴家那些奇怪的客人,一共是六人,是順天,慶文秀,慶文秀的一個叫‘土豆’的夥計,和尚法號虛雲,據說是順天以前綹子裏的軍師,兩個道人,厲害了,一個是千山無量觀掌門的青雲道長,一個是衝虛道人,和老子一樣,都是我師傅真一道人的徒弟,算是我的師弟,功夫都不弱的!”


    “啊?”黑心虎又吃驚又興奮:“這麽說,順天真的上了千山?還把祖師爺爺都說動了,讓兩位師伯下了山幫他?那在千山,肯定有過一場惡鬥,看來順天還占了上風,不然,祖師爺爺哪肯應酬他,讓兩位師伯來北平?”


    古蠍沉吟了一下,他離開千山已經很多年,自成了通緝犯後,再沒迴去過,無量觀的人和順天同行,這次看來是有要“清門戶”的意思了。


    心裏虛,嘴上卻硬:“哼,占上風?那又怎樣?我現在的功力,可比以前離開千山時強多了,我要迴去,就不是占上風了,隻怕把無量觀連根兒拔了都行!”


    “那,咱怎麽辦?”黑心虎興奮得直搓手。”他期待出名,期待與成名的高手一戰!現在,機會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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