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內院的小廚房裏,韓萱和誌遠在忙活包餃子。


    這些天,黑心虎都很忙,出了關四這事,黑心虎感覺忒沒麵子,有心幹出幾件漂亮事來,讓古蠍子對他刮目相看,且眼見得古蠍子越發親近誌遠,他也要鞏固對手下人的掌控,讓自己的地位無人可以替代,這些天,成天的在屋裏跟手下人商量,如何借各種營生運作的重啟,興利除弊,開源節流,他的屋子,成天有不同的人進進出出,黑心虎立的規矩,誌遠和韓萱除了不能出內院,沒事也不能走近他的屋子。所以誌遠給他端吃的,都得在門外高聲唱報,不得擅入。


    這規矩之外,黑心虎對韓萱和誌遠,還是不錯的,為著韓萱的傷,悄悄請了一個有名的婦科大夫來給韓萱看過一次,還自掏腰包買了半斤上好的阿膠給韓萱補身子,對於誌遠,也相當友愛,知道他小孩子家嘴饞,正好韓萱沒什麽事幹,又燒得一手好菜,黑心虎便和韓萱誌遠三人,天天開小灶,黑心虎出錢, 韓萱誌遠出力,頓頓搗鼓好吃的,把誌遠都養得白胖了。


    今天誌遠說想吃餃子,黑心虎便吩咐門禁上的人,割了兩斤豬肉迴來,交給誌遠和韓萱兩人剁餡包餃子。


    眼瞅著送肉的人走遠,誌遠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向外張望了一會,確認安全,就走迴正在切肉的韓萱身邊,笑著扯扯韓萱的衣角,仰起頭撅起嘴,想求一親芳澤。


    自打那天和韓萱一嚐接吻的滋味,誌遠對和韓萱玩親親,便上了癮!


    韓萱沒有如他所願那樣低下頭來親他,而是毫不客氣的把手中明晃晃油滋滋切肉的菜刀,在他鼻子尖上,比劃了兩下,再一瞪眼睛,輕斥一聲:“滾犢子!”


    好大的一個釘子!誌遠吐吐舌頭,也就乖乖的蹲到一邊剝蒜去了。


    韓萱切著肉,不時的瞟誌遠一眼。


    打那天兩人的初次相吻,之後韓萱想了很多,雖然她很想和誌遠親密,但最終還是過了不自己這一關,決定和誌遠以姐弟相處。


    若確認沒人能看到時,她和誌遠會互相親親,但再沒有接過吻。


    當誌遠想接吻時,她把誌遠推開了,告訴他以後都不可以,因為她隻是他的姐姐。


    當時誌遠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她心軟了,輕輕的一下下的親著誌遠的眉心,告訴誌遠以後可以這麽玩親親,才算把小狐狸哄笑了。


    韓萱滿心滿眼,全是小狐狸的影子,但內心的孤傲,讓她自己在兩人中間,隔起了一道牆。


    但她也真心的舍不得這隻可愛的小狐狸,誌遠那一句“姐,等我!等我長大!”讓她心痛不已,也心動不已,讓她對未來,又有了幻想。


    因為對未來還有幻想,所以她在兩人中間隔起了牆,卻舍不得把門給完全關死。


    小狐狸索吻,她有時會麵冷心硬的拒絕,可有時小狐狸隻是在她身邊幫她做飯,她會自己主動的親親他,動作很輕很快,心中悲痛卻又有著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刺激和快感,那是一種真正的喜愛,發自內心。


    韓萱想著誌遠剛才仰頭撅嘴的樣子,心裏直想笑,小狐狸,真是可愛死了!


    她何嚐不想親親這隻可愛的小狐狸,隻是今天小狐狸不乖,有什麽事兒瞞著她,但不管她怎麽威逼利誘,就是不說。


    這會子,正好拿這個做筏子,撬開小狐狸的嘴巴。


    韓萱故作生氣的白了誌遠一眼:“你瞞著我在幹些啥,再不說實話,以後甭想姐再親你!”


    見誌遠怯怯的偷看自己一眼,但卻仍然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韓萱惡狠狠的再加一句:“以後,也不許你再親姐!”


    “姐~~”誌遠抬起頭,眼神清澈寧定:“姐,求你別問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韓萱停了手裏的活,定定的看著誌遠,這話耳熟,這情景,眼熟。


    在關四脫逃之後,韓萱問誌遠是不是他幹的好事,誌遠也是這個調調。


    韓萱放下了手中的剁餡的菜刀,機警的看看門外,她功夫不弱,聽力敏捷,如果有人走近她能夠察覺,可還是小心的閃到門邊,認真的看了看院子裏的情況,確認安全,才走到誌遠身邊,在他身前蹲了下來。


    “小狐狸”韓萱神情認真:“你上迴這個調調,老爺子棄了窩口,這次又這個調調,肯定又要出什麽妖蛾子了!你這兩天,老悄悄問我老爺子以前的事,我就尋思你肯定要做什麽邪門的事了,告訴姐吧,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


    誌遠眼都不眨:“真的沒什麽。”


    “真的不說?”韓萱有點生氣了:“小狐狸,你的天真、和順,都是假的嗎?怎麽這麽不聽話啊?”


    “姐,在姐麵前,天真和和順,都是真的。”


    韓萱冷笑一聲:“少來!如果在別人麵前,天真是假的,那在我的麵前,也不會有什麽真的天真!小狐狸,以前,你身上有一種天真的稟性,這種稟性讓人覺得很舒服,可這種稟性,你現在已經沒了!連那老東西都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你何止沒了天真,你都已經會利用天真玩人兒了!”


    誌遠眼神複雜,沉默良久,低頭啞聲道:“姐……,天真失了,良心還在”。


    韓萱聽了,鼻子就是一酸,深受觸動。


    伸手撫著誌遠的頭:“小狐狸,我知道,你不告訴我,是怕我受連累是不,可你看看,上迴你什麽都沒和姐說,結果呢?”


    誌遠臉色都變了,滿眼痛苦和差愧的低下了頭:“姐,求你別說了,我從來沒想過,為關四的事,累你受這麽一場大難,聽著你喊救命,我死的心都有了。”


    韓萱一看有門兒,趕緊趁熱打鐵:“小狐狸,你那麽聰明,最明白道理了是不?你不想連累我,結果我還是被連累慘了,我跟那老東西的日子比你長,知道的東西比你多,有啥事兒,跟姐可別瞞著,姐好幫你參詳參詳,而姐心裏也好有個數,知道如何幫你,如何自保,你說,姐說的在理不?”


    誌遠聽了,細想一想,韓萱說得也有道理,便輕輕點了點頭。


    “這才乖!”韓萱心裏歡喜,獎勵性的在誌遠腮幫子上親了一口。


    兩人一起蹲著剝蒜,一邊低聲細語。


    誌遠確實想趁著古蠍子不在的空檔,搞事情!


    跑的可能性不大,黑心虎做事小心謹慎,沒空子可鑽。


    而且以前被死死看著的隻是一個誌遠,現在連韓萱也出不了內院的門了。關四事件把對手的警覺性提到了最高!


    所以誌遠想的是,和外界通消息。


    “你想給你爹寫信?”韓萱問。


    誌遠輕輕搖頭,這個他不是沒想過,這裏和湖炭礦不同,有武林高手!古蠍子的武功好一些還是他爹海山的武功好一些,他拿不準,加上還有黑心虎和一眾古蠍子的徒子徒孫,他怕他真把爹叫來了,爹會有危險!而且爹爹要出麵了,那內鬼肯定就是他小狐狸了,古蠍子想都不用想,第一時間就會把他給拍在牆上,拍個血肉模糊!


    “那你想給誰寫信?”


    “官府!”


    “啥?”韓萱驚得柳眉一豎!這小狐狸的腦袋瓜子咋長的,竟然想到報官?


    “姐,以前我不知老爺子怕什麽,關四一逃,老爺子竟然棄窩口,我才看清,他怕什麽!他怕官!他身上背著太多的人命,是通緝犯,還有200大洋的賞格!”


    韓萱細想一想,明白了:“你想借官府之手,來收拾那老東西。難怪這兩天,你總打聽老東西以前的事。”


    韓萱再次瞄瞄門外,觀察確認安全,才問誌遠:“你可把信寫好了?你前兒說沒事幹太悶,問大哥要紙筆練字,可就是衝這事兒來的?”


    誌遠輕輕點頭,又搖搖頭:“這種東西,要被翻出來就是個死,不到時候,不能寫的。這信我準備包在石頭上扔出去,我和四哥出去那幾天,我看好了,在院子東麵南麵都有人家巷子,但這麽做,後果難料,有好多種可能,我還真的還沒想透徹。”


    “扔?不妥!” 韓萱搖頭:“砸到人怎麽辦?扔不到地上落在瓦上怎麽辦?扔到地了可沒人撿起怎麽辦,撿起了那個人不識字怎麽辦?”


    誌遠點頭:“這些還不要緊,要緊的是,如果吵吵起來,東西落在了老爺子的人手裏怎麽辦!就算東西有人撿到了交給警察,警察不當迴事兒,或是怕死沒人敢來怎麽辦?警察來了,卻識不破古成義的身份,讓他糊弄過去了,那怎麽辦?如果警察來了,抓了老爺子,同時也把我們也一並抓起來,追究我們身上背的人命,又怎麽辦?”


    兩人都好一陣子沉默。


    韓萱先開的口:“老東西去北平快一個月了,我估摸著,他差不多迴來了!這兩天,我可以和大哥說,要出去看一次病,我娘以前接濟過大哥家,還教大哥認過字呢,所以大哥對我一直不錯,估計會答應的,大不了派人跟著我,我自有辦法把尾巴甩掉,到時我彎個彎兒去警察局,幫你把信扔進去。你信裏約好老東西在內院的暗號!”


    “不,不行!” 誌遠堅決拒絕:“姐你才挨了打,他們不讓你出去就是防著你懷恨報複,別說你出不去,就算能出去,隻要事一發,老爺子第一時間就會對付你,太危險!還是投石好,我再想想,能把報信整成是外人所為,是最好的,那個人壞事做盡,仇人一定也多。”


    “小狐狸,如果能把老東西做絕,不管是怎麽樣的代價,我都願意。” 韓萱的嘴角,現出一個慘笑:“老東西一死,我娘會活到她老死的一天,可老東西要不死,以後會怎麽樣,我都不知道,哪天我要真忍不下去了,不是我宰了他,就是他宰了我,我娘可就……”


    “姐,別急,容我再好好想想。而姐,你幫我想想,信我要是寫好了,能收在什麽地方,既可隨用隨取,又不會被人發現……”


    韓萱輕輕點頭,然後手一招,誌遠會意,兩人重迴桌邊,包起了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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