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誌遠的燒,退了。


    管他的主治陳醫生,給他聽診過後,說他命大,人算是被從鬼門關給拽了迴來。


    “還是猴棗散有用,西醫就是個屁!”!陳醫生前腳才出門,古蠍子就罵道。


    誌遠燒雖然退了,但人仍然很虛弱,古蠍子不顧醫生說還要住院觀察的勸告,讓韓萱去買火車票,準備次日一早,就出發去哈爾濱。


    媽的,在哈爾濱,還有很多“大生意”等著他呢。


    打發了韓萱去買票,古蠍子坐上床,把誌遠扶起來,給他把棉襖披上,然後移他到床邊,把床頭櫃上的一個大海碗往他眼前推了推:“多吃點,明天就走了,到時別說你走不動!”


    誌遠看看他手裏的粥碗,誌遠吃了兩天白粥了,這一頓的粥不一樣,現在手裏這一碗,粥麵上漂著黃黃的雞油星子,香氣誘人。


    誌**時吃相斯文,或許是粥味道太好,用湯匙吃了兩口之後,就捧起碗直接喝了起來。


    “哼!看把你饞的!”古蠍子又不屑又有點自得:“吃了兩天的白粥了,嘴裏淡出個鳥來了吧,看你燒退了,給你整了碗雞茸粥,給下了小半碗雞肉,味道好吧?”


    “好……謝謝師傅。”誌遠還是不敢看古蠍子,低著頭輕聲道。


    粥的味道真的很鮮,美味就在眼前,誌遠隻想古蠍子別再煩他,讓他好好享受美食。


    古蠍子卻用一根食指勾起誌遠的下巴,逼著他仰頭看著自己,臉上帶著饒有意味的笑意:“師傅對你好吧?”


    “好……”古蠍子笑起來讓誌遠感覺更危險更可怕,除了好還能說什麽?!


    古蠍子笑裏帶了上戲謔:“那你還跑不?”


    誌遠心裏格登一下,古蠍子不會是知道了些什麽吧,想了想,既然韓萱急著換了病房,爹爹在找自己的事,應該還沒敗露,當下心裏稍定,答道:“再不敢了……”


    不是不會,是不敢,古蠍子冷笑,但對答案還是滿意的。


    誌遠已經跑過一次,有一就難免有二,說沒有逃跑的心,誰敢信?!有那個心,而不敢逃,才是真的對自己心懷敬畏。


    “哼!”古蠍子冷笑著威脅道:“不敢就對了,其實我蠻想你再跑跑試試的,不是老子想看看你有多大能水,而是根本就沒人,能跳出老子的手掌心,你盡管逃,別說你逃不掉,就算你逃到天邊,老子都能把你再抓迴來,然後老子會教你,教你什麽是生不如死!”


    古蠍子的笑意裏帶上了殘酷的意味:“一年半載不敢說,但玩你個把月不帶重樣,是肯定行的,把所有最毒的法子都在你身上使一遍,然後才放你一條死路!聽明白了沒?”


    誌遠驚恐的看著古蠍子,下巴被古蠍子勾得生疼,被迫仰著臉,麵對這窮兇極惡的混世魔王,想隱藏自己的情緒都不行。誌遠顫栗著,大喘著氣,很想放聲大哭。


    “嘖嘖,瞧你抖的!”古蠍子鬆開了勾著誌遠下巴的手指,改為掐住了誌遠的脖子:“你怕我,我知道啊,可除了怕,你還恨我,是不?”


    古蠍子掐著誌遠脖子的手,在慢慢加力,誌遠崩潰了,大哭起來:“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


    “沒有?真的沒有?媽的不說實話!”古蠍子獰笑著,手上又用了點力,掐得誌遠又一次直翻白眼。


    “有……”誌遠隻好承認。


    隨即拚出全身力氣叫道:“可師傅……也救過我……好多……次,……我……我……”


    誌遠想勉力把話說完,但卻被古蠍子掐得快喘不過氣,他想說古蠍子最想聽的表忠心的話,卻說不出來。


    他猜想古蠍子不會就這麽掐死他,古蠍子幾次三番救自己,是要自己為他效力,如果現在這麽掐死他,那麽之前做的全是無用功,古蠍子這麽精明,這不可能。


    但古蠍子手上的力道真的不輕,誌遠不淡定了,又是掐痛,又是驚嚇,出了一身冷汗,雙眼驚恐的瞪著古蠍子,雙手在古蠍子掐他的手上亂扒拉,他怕古蠍子手上不知輕重,再掐下去,自己可就真的要被掐死了。


    古蠍子手上鬆了鬆,然後把誌遠甩在床上,明顯不耐煩的追問:“我什麽?”


    誌遠捂著脖子大口的喘氣,他本來就大病初愈,這時更是頭暈目眩,真想什麽都不管,爬迴被窩先睡一覺,可古蠍子追問的聲音已經很不耐煩,他不敢不答。


    答又怕答錯了,隻好先一邊裝著難受趴著又喘又哭,一邊想怎麽應付古蠍子。


    古蠍子最見不得誌遠這個死樣子,不耐煩的抬腿上床蹬了誌遠一下:“哭你娘的喪!快說!”


    “我……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師傅從黃二麻子手裏救了我,如果那天師傅晚到些,我都已經被黃二麻子活活打死了,黃二麻子說了,要打得我紅的白的一起出,手腳骨頭要全部敲斷。要不是師傅,我早就是死人了!嗚嗚……”


    “所以?”


    “我是怕師傅,也恨過師傅,但我也念師傅的好,會好好孝敬師傅,報師傅的救命之恩。”


    古蠍子瞅著誌遠,嘴角掛著高深莫測的冷笑,看得誌遠心裏直發毛。


    古蠍子伸手把誌遠揪著,讓他坐在床邊上,捏著誌遠的下巴讓他麵對自己,誌遠這個小屁孩,有時讓他看不透,說話總是神情閃爍,還總是低頭不讓人看臉,真他媽的煩!


    古蠍子捏著誌遠的下巴,然後把自己的臉湊上去,隨著兩張臉越來越近,誌遠眼裏的驚恐在增加,這讓古蠍子有了優越感。


    古蠍子悠然自得的問:“老實說這幾天,老子救了你不下三次,沒我,你早見閻王了,那你怎麽報答師傅啊?”


    誌遠在心裏把古蠍子咒罵了一萬遍!把自己往死裏整,然後還不讓自己死,這他媽的叫“救”?!


    救我三次?那是你先把我往死裏整了三次!!


    怎麽報答?如果可以,一定三刀六洞,手刃了這個王八蛋。


    誌遠嘴上說的卻是:“像服侍我爺爺那樣,服侍師傅一輩子。”


    “媽了個巴子的!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你個小狐狸!”古蠍子罵道,心裏既不信,也竟然有些歡喜。這是他說過的話,小家夥竟然記得。


    歡喜之下,甚至賞了誌遠一個綽號:“你既已入我門,以後本家姓名不要再用了,除了叫你老六,和他們幾個一樣,你也有個綽號,就叫‘小狐狸’罷,你可仔細了!在老子麵前,別他媽的耍寶,不然老子活剮了你!”


    誌遠聽了一愣,本家姓名不用了?去你的小狐狸,老子隻叫杜誌遠!


    古蠍子再次湊近了誌遠的臉,陰險的一笑:“快,對著燈火發誓,你以後隻聽師傅的話,服侍師傅一輩子。不然渾身爛臭而死。”


    誌遠根本不知這“渾身爛臭而死”有所特指,隻當是古蠍子鬼迷心竅當自己是兒子,要自己說點保證的話而已,當場照本宣科:“我對著燈火發誓,以後隻聽師傅的話,服侍師傅一輩子。不然渾身爛臭而死。”


    古蠍子看著誌遠,好一會兒,從身上摸出一個荷包,從裏頭掏出一個很小的紙包,然後把紙包打開,把其中的一些不知什麽粉末倒在了粥裏,然後下令:“把粥,全喝下去。”


    誌遠僵著沒動,誰知道那些粉末是啥,誰知道吃下去,會不會腸穿肚爛?


    “我叫你把粥先全喝下去。你聾了?才說要聽話,這就想試試什麽是生不如死了?”古蠍子話裏帶著不耐煩,充滿壓力。


    “那些是什麽粉?”誌遠畏懼的問道。


    古蠍子一臉壞笑:“誰讓你問的?你隻要聽話,再廢話一個字,我就當你不聽話了。”


    誌遠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古蠍子的眼神又邪又狠,讓人感覺那藥粉絕非好東西,而又不得不聽話,否則後果真不是他能承受的。


    “我……聽話。”誌遠端起粥碗,用湯匙慢慢吃著,原來美味的雞茸粥,現在吃著,每一口都像在吃蒼蠅一樣的惡心。


    誌遠完全不知道那些藥粉是什麽,吃下去會怎麽樣。


    那些藥粉就浮在麵上,吃下去時不知是真的還是心理作用,有一種燒灼感,誌遠忽然想起,古蠍子剛才說的全身爛臭而死,天啊,不會就是這種藥粉吧!


    吃完,不知是粥的熱度,還是藥物的反應,誌遠一身的汗,臉上又是汗又是淚,濕漉漉的。


    那些吃下去的藥粉,更加大了他內心的恐懼,誌遠感覺自己就快頂不住了,爬迴床的裏麵,已經頭暈目眩,還加上惡心想吐,再不睡下,他感覺要暈過去了。


    “給我坐在床邊上,我讓你去睡了嗎?”古蠍子冷冷的道。


    誌遠又無奈又憤怒,古蠍子總在他最難受的時候,還不停的要他做這做那,上一次就因為這個,誌遠突然受不了崩潰了,犯了倔,不想活了,一心求死。


    但現在不一樣了,因為已經有了爹爹的消息。


    誌遠咬著牙,又慢慢爬迴床邊,坐好。


    人有點搖晃,古蠍子麵前,誌遠不敢裝暈,那可騙不了古蠍子,隻盼望自己能趕緊真的暈過去,他再不想麵對古蠍子了。


    古蠍子臉上滿是掌控一切的自信,拉了張椅子,坐在誌遠對麵,像審犯人一樣,抱著雙手問:“在渾河堡,你敲詐了老子50個大洋,老大看著你去找那個姓趙的寡婦,你為什麽把錢給她?”


    一提渾河堡,誌遠心中一凜,雖然明顯感覺有什麽不對,可人的狀態實在不好,一腦袋漿糊,看著古蠍子,呆呆的說不出話。


    古蠍子雙眼裏寒光一閃:“老子問你話呢,快說!你問老子要錢的時候,說是家裏遭難了,遭啥難了?”


    誌遠心中再次一凜,腦子開始清明起來,事關海山,誌遠本能的要保護他爹爹的事,不被這個壞蛋知道。


    隻要事關他的爹爹海山,就能調動起他身上所有的潛能。


    爹爹怎麽樣才更安全,當然是讓古蠍子還以為他仍被關在大牢裏。這樣,不但古蠍子不會再設計害爹爹,對自己也會放鬆些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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