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這邊雨已經停了，但是城北依舊細雨綿綿。
紀宅門前的那一排竹子，青蔥翠綠，像是一根根玉製的竹子，假山旁的流水變得湍急，石頭旁的遊魚則是靜靜地待著，沒有動。
紀老爺子坐在客廳泡茶，旁邊坐著紀雲霆的母親，藍縕。
本來應該是藍縕給公公泡茶，但是老爺子更信賴自己泡茶的手藝，而且喝茶最大的樂趣，就是喝茶之前的泡茶，老爺子很享受這一點。
紀母坐在紅木沙發上，看著茶壺上不斷冒出的白『色』水汽，聞到了絲絲縷縷的茶香。她接過老爺子送過來的茶杯，看著裏麵青黃『色』的茶水，喝了一小口，旋即眉頭緊緊的皺起。
茶很苦，比想象中的還要苦。
她更喜歡喝加糖的美式咖啡，對於苦茶完全品味不來，隻能硬著頭皮將嘴裏的那口苦水生生咽下去。
老爺子深厚沉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年紀大了，就喜歡從苦澀中品味甘甜，茶越苦，之後的甘甜就會越濃鬱。”
類似的話，在紀雲霆的麵前也說過。
老爺子吹散茶杯上的熱氣，喝了三分之一口，神情愜意。
“這罐茶葉還是我去年生日，雲霆送的禮物，到現在才開封。”老爺子眯著眼笑道，“雲霆這小子送我的東西，我都珍惜著，隻是沒想到，今年的七十大壽，他會直接領一個女人來紀宅，說她是紀家的兒媳正好當做是壽禮。”
老爺子邊說邊笑，“雲霆能完成他的婚姻大事，肯定是我最想要的禮物，不過藍縕，南心語那丫頭，你做好她是你兒媳的準備了嗎？”
南心語成為紀家兒媳之前，首先要成為紀母的兒媳。
“爸，南心語我已經讓人了解過了，家境清寒，算不上好。父母在她高三的時候就離異了，父親嗜酒好賭，現在每個月還會找到南心語的學校找他女兒要錢，母親在老家有一家超市工作，收入勉勉強強。”
“家境好不好另當別論，人怎麽樣？”
紀家原本是希望紀雲霆能找個門當戶對的妻子，但是上次穀依諾的事情之後，老爺子也就不再勉強這樣的事情。
隻要人不錯，他現在都能看得開。
“人很孝順，善良，『性』格平易近人，身邊的人都好相處。”
“那就行。”
“不過，還是有些問題。”紀母挑起了眉尖。
“什麽問題？”
“她有去過代孕機構的記錄，但是具體的記錄已經被人抹除了。”紀母安排調查南心語的人能夠查到南心語曾經去過代孕機構，可具體去哪裏做什麽，有過什麽交易的記錄已經查不到。
“是不是雲霆抹除的？”老爺子眼睛斜眯著。
紀母搖了搖頭，“不知道。”
“這件事必須要調查清楚，紀家現在可以允許一個家境清寒的女人進門，但是絕對不允許一個做過代孕的女人進門！”老爺子沉聲道。
“她這個年紀，去代孕機構，無非是為了錢，為了錢出賣身體，和那些靠出賣身體上位的女星有什麽區別，你多請幾個人把這件事調查清楚。”
“放心吧，爸，代孕這件事，我會徹底弄明白。”
“還有，穀依諾那邊，你暫時不要迴絕的太過徹底，這丫頭還想著通過我們來促成她和紀雲霆的好事，如果南心語真的有問題，穀依諾會是我們紀家的兒媳。”
“我明白。”
紀母來紀宅就是跟老爺子交待南心語調查的結果，事情說完之後，她也是離開了紀宅，沒有留下來吃飯。
老爺子一個人在客廳泡著茶，“你小子，這世上這麽多貌美優秀的女人，怎麽偏偏就喜歡些『亂』七八糟的人呢？”
老爺子搖搖頭，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城北的雨在下午三點的時候停了，雲層的顏『色』沒有變化，太陽也沒有出來。
竹林葉片上不斷有著水珠滴落，流水裏的遊魚則是開始活動，莊園裏的仆人打掃著被風吹落的竹葉還有花壇裏的花瓣。
半小時後，莊園來了一位客人，是老爺子的好朋友，舒然的爺爺。
博鼇風投和銀達地產有著極深的合作關係，舒老爺子作為曾經的對接人來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且，老爺子的壽辰舒老因為有要緊事沒能來參加，拜訪也是補迴那一天的缺席以示尊敬。當然，能夠讓舒老在雨天出動，肯定不僅僅是這兩個原因。
老爺子將剛剛泡的茶倒掉，從茶罐裏又拿了一包茶葉出來，放進專門用來沏茶的杯子裏，重新泡過。
“這可是去年生日的時候，雲霆送來的禮物，說是雲陽山最鮮嫩的茶葉葉片烘焙出來的好茶葉，今天才開始喝，你來的可真是時候。”
老爺子彎著眉眼笑道，讓他驕傲的話總是會多說幾遍。
“雲霆這孩子，對你就是孝順，讓人羨慕啊。”
老爺子說茶葉是紀雲霆送的，等的就是羨慕這兩個字，他臉上的笑更加的濃鬱。
“那當然，也不看看誰孫子。”
反而像是個小孩，執著於誇獎和讚美。
“相比之下，我那個孫子可就要差勁的多了。”
舒老隻有一個兒子，也就是舒然的父親，而舒然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也就是舒老此時口中的孫子，舒霖。
雖然同父異母，舒然的母親也是因為舒霖的媽媽去世才闖進的舒家大門，舒霖卻對自己這個妹妹很不錯。
“舒霖啊，他不是接了你的位子，現在不是負責博鼇風投和銀達地產的業務嗎？年少有為啊！”
“和紀雲霆比起來，可就差太遠了，而且，那小子膽子小，很多事情不還得指望我這個爺爺。”
“說吧，一把年紀了，把話繞來繞去也不嫌累。”老爺子能夠從舒老的前一句話中讀出他今天來這裏的目的，給他倒了茶，讓他直言不諱的說話。
“博鼇風投下半年要下降對銀達地產的信貸業務，我們兩家是世交，舒霖那小子念情，不知道該怎麽和銀達地產這邊說這件事，這不讓我這個爺爺過來。”
“下降信貸業務？兩家的合作一向很不錯，怎麽突然就下降信貸業務？”老爺子目光如隼，盯著舒老，下降信貸，無疑會給銀達造成很大的影響。
“博鼇風投都是按章辦事，銀達地產上半年的運營情況紀老你又不是不知道，下降是遲早的事情。”
“兩個季度的數據，能說明什麽問題？”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神情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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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應該是藍縕給公公泡茶，但是老爺子更信賴自己泡茶的手藝，而且喝茶最大的樂趣，就是喝茶之前的泡茶，老爺子很享受這一點。
紀母坐在紅木沙發上，看著茶壺上不斷冒出的白『色』水汽，聞到了絲絲縷縷的茶香。她接過老爺子送過來的茶杯，看著裏麵青黃『色』的茶水，喝了一小口，旋即眉頭緊緊的皺起。
茶很苦，比想象中的還要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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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深厚沉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年紀大了，就喜歡從苦澀中品味甘甜，茶越苦，之後的甘甜就會越濃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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